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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谢初辰被逼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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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舒墨怔怔地望着萧晚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的风姿,一时间哑然。

    但他很快愤愤地决定,从今起他要开始对萧晚冷处理,不说话,不理会,不回去。对他痴恋三年的萧晚,不过是个软柿子,一定会为今日所为而深深后悔,会立刻认错,千方百计地哄他开心,到时候看她敢不答应他的请求!

    三年的时间,季舒墨早将萧晚的脾气摸得一清二楚,萧晚一定会哭着求着哄他回去!只可惜他错估了萧晚早已重活一世,此时不但没有一丁点的后悔,反而心底里涌上一股说不出的欢心动力。

    她竟让季舒墨吃瘪了!

    原想走前世的宠溺路线,让剧情暂时和前世一样的萧晚,突然意识到:季舒墨虽然厌恶自己,可他更怕自己不爱他后,没法利用她完成自己的目的。所以,不管她怎么对他,他都会想尽办法做到最后一步。只要他还在她身边,她就能防着他、备着他、不断地利用他。

    所以,自个儿何必宠着他呢?

    该给他一次教训,让他知道自己可不是曾经那个对他百依百顺的萧晚!

    这样一想通,萧晚心情倍儿爽,在回府的路上,忍不住高兴地哼起了歌。驾车的画夏一脸滴汗,觉得萧晚一定是被季舒墨刺激傻了,难得没有毒舌,反而关心地说:“小姐,你不要怒极生笑,这样怪吓人的!若是不舍得季正君,就把人追回来吧……万一季正君真和小姐你翻脸,痛苦的还是小姐你啊!”

    萧晚懒洋洋靠在铺着鹅绒的软垫上,一手轻挑起窗帘,笑盈盈地望着屋外明媚的阳光:“不,这次痛苦的一定是他。因为,我早已不是原先的萧晚了。”

    这三年来,画夏可是见惯了萧晚为季舒墨肝肠寸断、煞费苦心,甚至傻傻地一掷千金。如今,对于萧晚信誓旦旦的话不置可否,反而翻了一个白眼,对身旁的云嫣努了努嘴:“再怎么变,又不可能从喜欢变成不喜欢呢……过几日,小姐肯定要后悔痛苦了……到时候,我们可要倒霉了!”

    云嫣沉着脸,眉头紧锁。萧晚曾让她和画夏筹集珍贵的古玩和字画,明显是要送给季母,哄季舒墨开心。可刚才,她非但没把特意收集的古玩和字画全部送出,还拒绝了季舒墨的请求,当众硬生生地甩了一次他的面子,甚至丢下他,自己“高兴”地回府了。

    这实在是太奇怪了!萧晚怎么忍心让季舒墨受委屈呢!

    若非当日守在新房外寸步不离,她真心怀疑眼前的萧晚早已被人掉了包。

    萧晚的好心情并没有持续很久,因为她向窗外一瞥,看见了两个熟悉的身影正鬼鬼祟祟地在某墙外折腾着。

    “公子,你拉住我的手,我拉你上来……”

    “我、我上不来……”

    萧晚眼睛一眯,鬼使神差地命画夏停下马车,有些心急地走近那个一瘸一拐,还想翻墙的少年,心里隐隐闪过担忧和怒意。

    “昭儿,我爬不上来……”由于脚腕扭伤,谢初辰爬墙的动作十分笨拙,一连跳了几次都没有抓住昭儿的手,反而还把墙头上的昭儿给拉了下来。

    两人神情拉耸着,围着墙壁走来走去。正一咬牙要走大门时,昭儿眼睛一亮,忽然惊喜地说:“公子,有、有个狗洞!”

    于是,这两个粉雕玉琢的少年开始羞人地钻起了狗洞,浑然不知背后有双目光正灼灼地望着他们两人拼命扭动的臀/部。

    谢初辰的身形很消瘦,这狗洞虽小,他却十分利索地钻了过去。但微胖的昭儿就悲剧了,他卡住了……

    “昭儿!”就在谢初辰惊呼一声,欲将昭儿从狭窄的狗洞中解救而出时,一道讽刺的声音远远飘来。

    “哟,这不是表弟么,怎么好端端地不从大门走,反而要钻狗洞呢?可是做贼心虚了?”说话的女子微扬着脑袋,眼神轻蔑讽刺,一袭水绿色长裙裹着肥胖臃肿的身形,头上戴着一朵嫣红的花簪,宛如一只开屏的孔雀。

    她身侧的少年,长得唇红齿白,穿着锦衣华服,嘴里吐出的却是同样刻薄的话语:“失踪了整整一天,许是和哪个野女人私奔了吧!这般灰溜溜地回来,莫非是被抛弃了?”

    “你们胡说什么!”昭儿大怒,想冲上前护住公子,但悲催地卡在狗洞里,动弹不得。只好用一双怒眸绞杀着这对恶毒的姐弟,嘴上不停地咒骂着。

    “表弟的小厮越来越不懂尊卑了,主子说话竟还顶撞,真不知规矩!”早已对这张牙舞爪的小厮恼了很久,女子试了一个眼色,她身后粗壮的嬷嬷叉腰上前,对着昭儿的小脸一脚踹去。

    谢初辰脸色一白,连忙挡在昭儿身前,一声不吭地挨了一脚。原本就满是脏乱的衣衫上,硬生生地多了一个脚印,他吃痛得倒退了几步,仍是没从昭儿身前移开,目光冷冷如冰刺般地射向这对姐弟。

    这时,一名中年妇女远远走来,她浑身珠光宝气,一脸富态,与这对姐弟有七八分相像。见谢初辰脏兮兮狼狈的样子,她眉头一蹙,冷声责备:“辰儿,你现在像什么样子,还不赶快梳洗一番!你可知你失踪一日,我和你爹有多担心你吗?若是你出了什么事,我怎么向你娘交代!”

    谢初辰冷笑一声,反唇相讥:“二姨母何必惺惺作态,让初辰好好梳洗可是要将初辰送给徐家做妾?若是初辰失踪了,不好向徐家交代的是二姨母你吧。”

    谢初辰之母谢昕璇去世后,以她一手打拼的第一富豪世家——谢家四分五裂,其庶妹谢清荣假仁假义地以抚养谢初辰之名,捞得了谢昕璇大半的资产。

    谢昕璇乃京城首富,旗下资产无数,然谢清荣上位后,酒池肉林,沉迷赌博,短短三年的时间,便将谢家的大半资产败光。对谢初辰父子俩,也从原先的热情照顾,变为了现在的冷漠对待。

    最近,谢家几间店铺的资金流转出现了一些问题,谢清荣又赌博欠下了一屁股债,她便暗中把谢初辰许给徐家三小姐做侍,聘礼便是一千两白银。

    她知道谢初辰性格倔强,必定不会同意这门亲事,所以打算迷晕谢初辰后,神不知鬼不觉地将他送上花轿,来个生米煮熟饭。

    谁知,花轿上门的前一天,谢初辰竟然失踪了!

    如今,见谢初辰一语戳破了她的暗中密谋,谢清荣眯起狭长的眼睛,思料到谢初辰一定是偷听到了她和徐家媒公之间的对话,才偷偷逃出了谢府。

    她敛起面上虚伪的关心,淡淡道:“既然知道,梳洗完毕后就将喜服换上,徐家的人很快就来接你了,莫要误了吉时!”说完,她瞥了一眼谢初辰,警告他休想再逃出谢府。

    谢初辰咽下口中的血腥,一字一句冷冷反驳:“初辰已有妻主,不劳二姨母费心初辰的婚事。”

    “妻主?”似是听到了世上最好笑的事情,谢清荣抖了抖身上的肥肉,连连冷笑,“外面都传你死皮赖脸地大闹了萧家嫡女的婚宴,如今你口口声声称的妻主,莫非是指萧晚?京城人士皆知,萧晚痴心季舒墨,发誓只娶一夫,你一个名声极差的男子还想宵想萧晚的夫郎?”

    见谢初辰一瞬间煞白的脸色,和灰溜溜钻狗洞回来的姿态,谢清荣立刻意识到萧晚根本不认谢初辰这个夫郎。不管谢初辰如何认识的萧晚,如今她收下了徐家的聘礼,怎么说也得把谢初辰送上了徐家的花轿!

    她忽而苦口婆心地说:“辰儿,萧晚不是你的良人,你莫要一颗痴心付在她身上。如今姨母为你选的徐三小姐,相貌英俊,年少有为,家财殷实,十分宠夫。你现在乖乖地穿上喜服,徐三小姐会对你好的。”

    徐三小姐名为徐青,年芳十八,已纳了十二名夫侍。她为员外郎之女,花名在外,平日里飞扬跋扈,横行霸道,和萧晚同称为京城恶霸。如今,谢初辰便是她的第十三名夫侍。

    谢清荣说的这番话简直是黑白颠倒,吹牛不打草稿。

    “辰儿,以你如今的名声,想要成为正夫实在是太难。”见谢初辰冷笑一声,不可置否,谢清荣顿了一下,又补充了一句,“你要知道,如今谢家财政不景气,若是你不嫁去徐家,徐家不但要收回一千两白银,还要再赔上两千两作为毁约的补偿。你爹爹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若是这药材断了……”

    谢初辰身子一僵,手指不禁在袖中紧握。半响,他手指一松,嘴边泛出了一丝苦笑。

    见谢初辰神情松动,谢清荣立刻朝两位嬷嬷使了使眼色。两名粗壮的嬷嬷立刻一左一右地站在谢初辰的身旁,板着神情胁迫道:“大公子请——”

    卡在狗洞里的昭儿才意识到发什么了什么!二夫人竟然对公子逼嫁!怪不得,公子连夜逃出了谢府,还穿着喜服去萧家逼婚。怪不得这些日子,公子郁郁寡欢,怪不得公子不愿从正门回府……

    “公子!”昭儿撕心地喊道,泪水在眼眶里打着转,“你不能嫁!徐三小姐可是有名的恶霸,据说嫁给她的男子,都被折磨得不成人样,公子你不能去!绝对不能去!”

    徐青的名声多差,交手过几次的萧晚怎会不知呢。墙壁之外,原本不打算插手谢家家事的萧晚面色一沉,拳头狠狠在袖中紧握。

    没想到谢家的人竟这么对待谢初辰,竟然要把他嫁给徐青做夫侍!怪不得,昨日,她请他回府时,他的神情是那么哀然,因为回去就是一个火坑!

    看见谢初辰脏乱的模样,萧晚只觉得心被刺了一下。

    “我……”想到缠绵榻上的爹爹,谢初辰于心不忍,根本做不到了然一身地离开。他身为谢家嫡子,大权却被姨母所夺,身无分文。若是不答应姨母的逼迫,爹爹的病便无人医治……

    “这就是三小姐迎娶的十三夫郎吗?”一道尖锐的声音刺耳的传来。来人是徐家的媒公,穿着一身花哨的大红衣服,脸上长着一颗大大的媒婆痣。

    他上上下下看了一眼浑身脏兮兮的谢初辰,挑剔地说:“谢夫人啊,谢公子大闹萧家喜宴一事被三小姐知道了,三小姐很生气,说原本看在谢夫郎貌美的份上,才开出一千两白银,并准备办一场热闹的婚宴。如今这么一闹,三小姐觉得自己颜面无光,只让我等将谢夫郎从后门接入,直接送入洞房。”

    这几句话十足有侮辱性,媒公却见谢初辰像个木桩一样浑然不动,不禁蹙眉道:“吉时快到了,还愣着干吗?快去换衣服!若让三小姐久等了,这可是大罪过!”

    说着,她用力拉扯了一下沉浸在回忆里的谢初辰。谢初辰踉跄了一下,颠簸地向前迈了几步。

    ——孩儿心中只有舒墨一人,已经容不下任何人了。

    ——我萧晚的夫郎,岂是他这种臭名远扬的人配当的!

    清亮的双眸瞬间黯淡无光,长长的睫毛死灰般地垂着,他轻轻咬唇。

    既然不能成为那人的夫郎,那嫁给谁,对他来说,都是一样的。

    柔软的乌玉长发披垂散下,遮掩了谢初辰的一切神情。他低垂着脑袋,在两名嬷嬷和媒公的推搡下,僵硬着向着房间走去。

    他的眼神空洞而麻木,纤弱的身形不盈而握,如幽谷深处的雪白兰花,透着一股赴汤蹈火的绝望,让一旁默默围观的萧晚越发的心疼。

    耳边不停地响彻着谢初辰在刑场上的生气大喊,他绝望的眼神和悲哀的痛哭,宛如梦魔般痴痴地缠绕着。

    萧晚有些恍惚地望着眼前透着抑郁气质的少年,不禁回忆起他酒醉时流露出的腼腆和幸福。

    ——萧晚,我是你的正夫!你不能不承认我!

    ——萧晚,我喜欢你!

    ——妻主……我好开心,终于能嫁给你了……

    经历了一世的欺骗,萧晚的心早已死绝,根本没想过再娶夫,更别提谢初辰原本就是她不喜欢的人,而她已经欠了他前一世,不能再毁他今生的幸福。

    可现在,她心里竟莫名地涌起一丝怜惜和心痛之情,只想将这个轻轻颤动,却挺得笔直的少年紧紧地抱在怀里,想尽一尽她前世未能尽到的妻主责任。

    萧晚这么想,也这么做了。

    却不知这么一出手,改变了萧晚原本想将谢初辰放手的计划,也改变了她和谢初辰的一生。

    后来,萧晚每每想起,都万分庆幸,自己最终跨出了那一步,没有将谢初辰推得远远的,而是将这么美貌可口的夫郎纳入自己的羽翼之下,爱他,并护他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