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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以为会试的治水策问已是难到极致,谁知殿试竟考到了军略?!当考卷分发而下时,不少考生当场懵在了原地。
她们多为死读书的书生,这些年来将四书五经背得滚瓜烂熟,但此时此刻,当得知殿试的考题竟是军政时事的策论时,瞬间后悔了起来,恨不得将孙子兵法默背上千遍!
熟背孙子兵法的才女李若华,在见众人面面相觑,无从下笔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好运。她提起笔来,瞬间文思泉涌,一篇三千字的文章顷刻间挥笔而就。
待到未时,李若华成了本场殿试中第一位交卷的考生,见女皇在阅读完自己的考卷时对自己微笑颔首,她顿时有些得意洋洋,心里满满都是对这场殿试的稳操胜券。
离场前,她见萧晚竟还是个白卷,心中嗤笑一声,认为自己把萧晚高看了,不过是个草包而已。
萧晚并未理会众人陆陆续续交卷离开的场景,沉浸于过去的回忆中的她摒弃杂念地回想着当年的战局。
终于在最后一刻,她目光一亮,抽丝剥茧出了一个真相!
这一刻,萧晚迅速提起笔来,洋洋洒洒写了二千字,并赶在最后,将考卷交给了楚天悦。
所有考生离场后,楚天悦和八名监考官开始批阅起了考卷。此次有三百名贡士参加考试,却只有二百三十名考生在规定时间内完成了考题。
见萧晚眉头紧蹙,表情严肃地离了考场,李若华以为她没有完成考卷心情不佳,不由笑着道:“萧小姐,这次殿试的题目的确是有些难度,没答出也不要灰心丧气,三年后可以再战。”
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萧晚,并没有搭理李若华的挑衅,而是疲惫地找了一个墙角依靠了起来。半响,她深深地吸了口气,才平复自己心中波澜起伏的恨意。
前世,萧家被满门抄斩,是因为搜出了通敌卖国的铁证,而起因正是这场陆陆续续长达一年的战役。
戌时,礼部尚书崔明玉走出,在众人期盼的目光中,宣读着被女皇选中的前十名考生。
“陛下有旨,宣李若华、陈叶青……”听到自己的名字名列第一,李若华心中一喜,在众人的惊羡中朝着崔明玉走去。
“……萧晚上殿!”
谁知下一秒,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望向了萧晚,甚至有人不敢相信地喊道:“萧晚?!前十?陛下是不是看错了试卷!这个草包女怎么可能前十呢,这么难的策论!”
不同于前九位或欣喜或得意的神情,萧晚在众人诡异不信的目光下,神情沉稳地走了出来。
她瞥了一眼窃窃私语的众考生,嘴角冷冷一笑:“凭什么她们可以,我萧晚就不可以?这次殿试是女皇亲自监考,考题也只有女皇一人所知。难不成你们还要信誓旦旦地说我在考场作弊,亦或者是打了小抄才有如此高的分数?是不是还要像会试一样,闹到女皇面前,让她取消我的科举资格?”
“一口一个草包,一口一个纨绔。连我都考不过的人,有什么资格说我是草包!”
被堵住口的众人呐呐无言,只能眼睁睁望着曾经的京城大草包扬长而去,随着另外九人步入了殿中。
外面的喧闹,在殿中听得一清二楚。在看见萧晚入殿后,楚天悦轻抚着萧晚的这张考卷,若有所思地沉思了起来。
殿试的第一轮是考验笔力,第二轮则是考验口才。哪怕有考生文意通畅,词藻华丽,但当女皇询问时,竟在殿上紧张得口口吃吃,甚至于一次目光都无法与女皇对视,终是无法得到好的名次。
“各位贡士,刚才的第一场战略策论,诸位都答得十分出色,让朕倍感能人辈出。实则前段日子,南疆在边境地区集结了十万大军,妄图犯我东魏国土,已被我军发现后,暂时小胜了一局。”
楚天悦的声音平稳随和,但说到“小胜”二字时,给人一种无比的威严和自信。
“现在,殿试的最后一场,朕就问你们一个简单的问题。朕想亲自率领三十万大军踏平南疆,驱除鞑虏,不知诸位有何高见?朕能否赢下此局!”
女皇亲自出征,这在东魏历史上少之又少。而一旦亲临战场,则代表了女皇对此场战役有了万全的应对之策,和必胜的决心。所以千穿万穿,马屁不穿,顺着女皇陛下的心意说总是没有错的。
李若华俯下-身,立刻恭敬地说:“陛下愿亲征南疆,一举踏平肆虐我国边界多年的鞑虏,简直是我东魏之福!不仅能更振奋军心,鼓舞将士们的士气,还可赢得百姓的民心,威震周边的敌国,让他们见识我东魏王朝在陛下的带领下逐渐强盛的军力!所以草民认为,陛下亲临战场,有百利而无一害。”
其余八名考生纷纷称是,几乎将女皇夸得天下有地下无,似乎只要她一出战,南疆立刻卸甲归降。而这场战役一旦胜利,东魏即将歌舞升平,永无后顾之忧。
唯有萧晚,在李若华口若悬河地称赞女皇英勇神武,定能建立一个康平盛世时,忽然出声地打断了她的谄媚:“陛下,草民认为现在并不是亲征的好时机。战争是国家的大事,望陛下深思熟虑。”
“你是认为朕会输了这场战役?”
见楚天悦微微蹙眉,面色不愉,一直察言观色的李若华在心中暗自偷笑:没想到萧晚这么蠢,竟当众抚了女皇的兴致,这不是自绝死路吗!
为了在女皇面前谋夺好感,她立刻反唇相讥道:“陛下怎么可能会输呢!现在,南疆刚吃了一场败仗,军力溃败,人心不稳。陛下若御驾亲征,率领我朝三十万英勇将士,定会给敌国将领带来威震,到时候乘胜追击、十面埋伏,可擒贼先擒王,一举将敌军击溃!”
见李若华说出了自己心中所想,楚天悦满意地点了点头:“刚才战略的策论上,李小姐的答卷甚是出色,能在短时间内将自己的军事见解一蹴而就,可见对孙子兵法十分熟捻。整篇文章不但熟用了三十六计,行文还骈散结合,文气畅达,足见文采斐然。”
被女皇陛下当着众人面夸奖,李若华的心怦怦直跳,只觉得状元之位稳操胜券,谁知楚天悦话音一转,却突然夸赞起了萧晚:“萧晚的试卷,虽没有华丽的辞藻,没有优美的语言,却偏偏处处精华,言辞凿凿。”
望着萧晚,她声音深沉不解地问道:“萧晚,朕阅卷数百张,只有从你的文章中感受到了对这场战争和胜利的渴望。不同于普通考生对于战争纯粹的抒发见解和空洞的辞藻华丽,你的战略却是处处点睛,巧妙地结合了天时地利人和,在众考卷中最具有预见性和谋略性,甚至于对地势都了若指掌,让朕倍感惊讶。如今,朕要御驾亲征,是绝佳的机会,你为何要阻止朕?”
前世,南疆暗中偷袭东魏失败,被女皇御驾亲征的大军狠狠地扫平了回去。的确,正如所有人设想的一般,女皇率三十万大军乘胜追击,定能踏平南疆,将敌军击溃。但很遗憾,这一年的东魏并不太平,先是南方水患迟迟未解决,之后北方又爆发了长达半年的旱情。
一瞬间,这场本该速战速决的战役却因为物资匮乏,拖了整整半年之久。最后女皇虽是凯旋而归,狠狠挫了一番鞑虏的锐气,但对东魏来说,却是一场巨大的损耗。
后来,开凿运河治水之法正式拟案通过,但由于东魏面临经济的严重萧索,开凿运河的工程拖了好几个月才正式完工。北部的旱灾也因为国库银两不够,没有在第一时间圆满地救助灾民。那年,被各种灾情肆虐的百姓们,死了足有上万人之多。
一直到第二年年初,东魏才从各种灾情中渐渐复苏了起来。而第二年四月中旬,本该是溃军一片的南疆大军竟大胆地再度进攻了过来。
离上一场战役刚过了半年之久,女皇思索着敌军战力匮乏,所以命率领二十万大军迎战南疆的弱兵残将,势要在此次真正地扫除敌国障碍。
谁知与南疆一战,稳操胜券的东魏竟节节败退,战况惨烈,短短一个月,便丧失了三座城池。更让人惊恐的是,南疆大军围杀了齐王,一举向东魏进攻,势如破竹之势让整个东魏为之恐慌。
前世做了整整一年兵部书令史的萧晚,比任何人都清楚,未来几场重大战役在何处爆发,以及那至关重要扭转萧家命运的一战!
见萧晚诡异地沉默下来,抿唇不语,李若华微微勾唇,道:“陛下,萧小姐许是怕您受伤,毕竟陛下您是国体,若是战场出了意外……”
“只是萧小姐,你这个担心是多虑的。”她话音一转,又添油加醋地说,“陛下是天命天子,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怎会输或者出意外呢。”
楚天悦目光沉沉地望着萧晚,却见她微微启唇,声音清冷地在大殿中响起:“陛下,草民认为现在并不是个好时机,并非是指陛下御驾亲征,而是指进攻南疆。”
“陛下,草民认为乘胜追击,趁南疆军心不稳时踏平南疆,是上佳良策,而陛下御驾亲征,更能鼓舞士气,事半功倍!”
“草民赞同李小姐的观点。”其余几人附和后,纷纷表达了自己的见解,无一例外都认为,此时出征南疆是良策。她们心里更是轻鄙着萧晚不识进退,竟敢忤逆圣上。
“现在我国的确比南疆兵力强盛,若是能速战速决,陛下御驾亲征的确是良策,但南疆的林州要塞十分险峻,并非一时半刻就能攻破城门。而无法迅速攻打下南疆,对我军来说十分的不利,甚至于是一场巨大的灾难。三十万大军需要各种人力物力去维持,光是粮草就需要准备三千多石……”
其实早在殿试前一日,楚天悦早已和朝臣商讨过了御驾亲征之事,一部分持着支持的态度,另一部分也提到了萧晚口中物资上的担忧。但楚天悦自负地认为,这场战役自己绝对能速战速决!三十万大军的军备和口粮并不是问题。
眼中一丝凌厉寒光,楚天悦声色俱厉,冷冷地打断:“这些朕在出征前都会准备齐全,并不是问题。而且,在关键时刻,可夺取敌方的军需物资。”
见楚天悦冥顽不灵,对自己极度自负,萧晚有些失望地开口:“会试的策问提到了治水之法,草民以为陛下心系的百姓,现在看来,陛下追求的是战胜所带来的快感。为了出战,竟这般不顾百姓,陛下妄为圣君!”
“放肆!”楚天悦脸色一青,愤怒地重拍桌子。而她一声呵斥更是将众考生吓得跪倒在地,就连在旁监考的八名监考官都暗叹着萧晚的狂妄,竟敢当众斥责当今女皇!简直不要命了!
萧晚没有因为楚天悦的一声怒喝吓得瑟瑟发抖,而是抬起头,更加笔直地站于大殿之上。哪怕心里慌得要死,她的双手也紧紧地握着,目露着坚定。
“吾皇息怒!”崔明玉在旁打着圆场,眼神暗示着萧晚速速服软赔错,但萧晚并没有领情。
“草民嘴笨,无法同其他人一样一味地夸赞陛下您英明神武、百战不殆。草民只是清楚地知道,近段时间,黄河再度决堤,粮草已经匮乏。北部又三月未曾下雨,有着旱情的端疑,应及早做出救灾的准备。而在灾情当头,若是陛下御驾亲征,东魏无国君,国库无银两救灾,对百姓们来说简直是当头一喝,这如何不是一场巨大的灾难?”
萧晚的一声声质问,将楚天悦震惊在了原地。她驳斥道:“解决战事后,朕会迅速摆平灾情,绝不会……”
“绝不会?真的绝不会吗?”见萧晚大胆地打断女皇的言语,所有人都吓得不敢吱声,心想着女皇一怒之下,萧晚绝对会人头不保。但萧晚接下去的言论却让她们所有人惊骇在了原地。
“我相信陛下有着足够的谋略,对这场战役十足自信,也相信陛下为了让百姓们过上安居乐业的日子才选择御驾亲征。但南疆的林州要塞并非虚设,这场战争一旦拖久,东魏大军必然疲惫不堪,挫失锐气。军事实力耗尽,国内物资枯竭,其他诸侯必定趁火打劫,而东魏更会面临着各种天灾。陛下,您真的能保证在短时间内解决掉所有的战争和灾情吗?”
若她不是重生之人,她也坚信女皇英勇神武,必能踏平南疆。但在未来灾患的面前,所有的一切全都不值一提。
“当战争和灾情爆发之时,物价必然飞涨。物财枯竭,使得赋税和劳役加重,必然会引起民声怨气。同时,开凿运河需要人力物力,救灾同样需要人力物力。您将所有人力物力挪用到了攻打南疆上,就等同于把整个东魏置于水深火热中。草民知陛下真正懂得用兵之道、深知用兵利害,草民也希望尽快踏平鞑虏,建立康平盛世。但如今内忧未平,草民认为,不可急功近利,贸然地进攻南疆!望陛下深思!”
这一番话下,整个金銮殿鸦雀无声,全因萧晚的长篇大论,让众考官和考生们久久回不过神来。
“萧晚,你口口声声说自己嘴笨,朕看你口齿伶俐、能说会道,胆子比任何人都大!”
面对楚天悦的冷嘲热讽,萧晚回忆起前世萧家的冤仇,心中一沉,只觉得自己对此等昏君浪费了口舌。
今日明明应该在女皇面前施展才华,争取金榜题名。但她一时心中不平,竟当众怒斥了女皇,想必女皇已对她心生厌恶,定不会让她名列三甲。
一想到自己辜负了母亲和初辰的期盼,萧晚心中酸酸涨涨地疼着。她跪倒在地,轻轻地说:“草民知罪,不该顶撞陛下,望陛下饶恕了草民。”
从御座下走下,楚天悦缓步来到了萧晚的面前。她居高临下地望着跪地的萧晚,淡淡地说:“知罪?朕看你面色愤愤,显然有所不满。”
“草民不敢。”萧晚诚惶诚恐地答道。
“不敢?萧晚,你的胆子很大,比朝堂中任何一个臣子都大。她们不敢当众怒斥朕,更不敢在朕心意已决时忤逆朕的决定。但你却敢!”
楚天悦忽然蹲下-身,在萧晚忐忑的神情下,认真地说:“但你分析地很有道理,一旦灾情大爆发,的确不是出兵的好时机。攘外必先安内,出征南疆的事,朕会重新考虑。”
萧晚犹疑地抬眼,迎上的是楚天悦露出隐忧的凤目。知晓女皇听进了自己的肺腑之言,她心中一喜,立即补充道:“对于如今兵败的南疆,草民有一个借刀杀人的好提议。南疆与西秦素有仇怨,陛下可派人在南疆和西秦的边界,分别佯装成两国进行一次突袭。在引怒西秦大军后,暗中散布南疆筹集大军攻打西秦的假消息。待到两国互相残杀时,陛下正有时间处理国内的灾患,同时保存兵力,训练军队。待到西秦和南疆蟹蚌相争时,我东魏可在最后一刻渔翁得利!”
楚天悦目光一亮,立刻扶起了萧晚,赞道:“不愧是萧家的女儿,果然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萧大将军一生英勇善战、战功显赫。萧尚书为国为民,清政廉洁。想不到后生可畏,她们的孙女嫡女竟有如此的胆识和智慧,完全不逊色于她们!”
被楚天悦突然夸奖,还亲手搀扶了起来,萧晚整个人愣愣地反应不过来。考官和考生们则被女皇殿下多变的神情吓得风中凌乱了。
“这场殿试,朕很满意。”楚天悦微微一笑,肯定地说,“这次会试和殿试的策论都比往年加大了难度,能在几千人中脱颖而出已是十分不易。而萧晚你,便是这几千人中的佼佼者。在所有人只想着战争带来的好处时,唯有你反其道而行分析了弊处。深思熟虑在众人之前,更是敢于预言,防患于未然。”
无视其余考生面若死灰的脸色和考官们欲言又止的神情,楚天悦声音一扬,朗朗道:“原本,你会试的考卷已让朕惊艳,但这场殿试,更让朕肯定。萧晚,你是本次科举当之无愧的状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