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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闯吃了那药丸,全身没有力气,被端王踹在角落里。土匪庞大的身躯便蜷缩在那一角,唯有那双眼睛,透着恶光,恶狠狠地瞪着端王。仿佛一旦恢复了力气,便要将端王碎尸万段。
端王从来不是什么好人,出生帝王家,本来就薄情者胜,端王能走到今日的位置,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早已修成了精。外表儒雅温和,实则报复心极强。这土匪辱他、欺他、骗他,处处与他作对,而刚刚危难之际,端王居然还想到了他的死活。就这一点,端王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端王睁开眼睛,面无表情地看着那缩在角落的土匪,看了许久,最后便只得出一个结论,便是他刚刚疯魔了,而且疯魔的厉害。
端王想,正当危险之时,而且软绵无力的土匪,就像一只失去战斗力的野兽,虚张声势,便暂时不与这土匪计较了。待回了京都,他再与这赵闯一点一点地算清楚。
这马车中的两人,一人吃了软筋药,一人则身受重伤,都窝在自己的地界里,各怀心事。当疾行的马车突然停下来的时候,两个人的身体都不自觉地往前飞去,撞在了那坚硬的车壁上。
天旋地转,赵闯全身无力,失去牵引,到处乱撞,就在他以为全身骨头都要撞碎的时候,马车终于停了下来。
鲜血从端王的嘴角流了下来,他的脸上又添了两道伤痕,看起来竟十分可怖。端王站起身,掀开车帘,外面已经完全变了色。
青衣人和黑衣人纠缠在一起,利刃相撞,风尘漫天,鲜血散落了一地,风声夹杂着痛苦的哀嚎声,不过一瞬间,这片净地便化作了人间地狱。
“王爷,您先走!”卫镇行骑着马而来,将缰绳扔给了端王,强壮的身躯便跃下了马,加入战圈。
秦王人多,他们所能做的也是护住主子。
端王刚要跳下马车,却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看着那土匪缩成一团,整个人似乎都傻了。只在那一念之间,端王转身拎起那土匪便跳上了马,端王催着马朝着树林的地方疾驰而去。
端王本是最大的目标,黑衣人见了,便想要围过来,那青衣骑却先他们一步,朝着端王围拢,形成了一条通路。簌簌风声,伴随着沙尘,马终于跃入了山林中,将那些黑衣人远远地扔在了身后。
端王却没有丝毫的放松,直到马跑得精疲力竭,端王才松了缰绳。马终于停了下来。端王四处看去,才发现他们已经到了密林深处,四周皆是参天大树,蓊蓊郁郁,时有小型野兽出没,却无丝毫人踪。
赵闯几乎变成一团散肉,趴在马前部,口水也忍不住流了下来。端王嫌恶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将他土匪扔到了地上,自己也从马上跳了下来。
赵闯的全身骨头似乎都碎了,他甚至连怨恨的力气都没了。他的脑海中来来回回地回荡着诸葛泷的话和赵睿的脸。待恢复了些力气,手上的痛楚也越来越明显。赵闯靠着大树,闭上眼睛,引着内力从丹田出,他的内力干涩,尤其是在经过右手的时候,那股内力突然泄了出来,顿时无影无踪。
赵闯突然有些恐慌,这样的行为持续了四五次后,一股甜腻的液体无法抑制地从喉咙涌出,赵闯张开嘴,鲜血便喷了出来,刚好喷在他身边坐着的端王身上,喷得毫不留情。
端王喜好干净,本来就因身上粘着血污和泥泞而浑身不舒服,此时这土匪简直是雪上加霜。鲜红的液体喷在了端王的脸上,淅淅沥沥地滑了下来,落在地上。混杂着新鲜的血污,端王温和的脸上终于出现了裂痕。
“你便是这样对待你的救命恩人的?”端王冷笑着道。
赵闯喘了两口气,他不再运功,等了片刻,身体才稍微有了一些力气。赵闯没有睁眼,只是勉强道:“李辞,等……等老子恢复了,一定要将你碎尸万段……”
赵闯说得咬牙切齿,奈何他全身乏力,声音极低,一句话都无法一口气说完,这威胁的话实在缺乏力度,若不是他生得虎背熊腰,这话倒像是撒娇。
端王嗤笑了两声,站起身便往其他地方走去。
赵闯瘫倒在那里,端王离去后,他方才觉得有了片刻的喘息。听着耳边的风声与虫鸣,赵闯等着药效消失,力气渐渐恢复。
一刻钟后,端王便回来了。
端王湿漉漉的黑发披散了下来,脸上的血污已经洗干净,露出整张英俊的脸,头发与眉上都带着水珠,在阳光下泛着光。他的身上只着一件白色里衣,里衣干了,但是有些薄,隐约可见壮硕的肌肉。纵使只着里衣,此时的端王依旧儒雅贵气。
端王正皱着眉看着赵闯,下一刻,便拖着赵闯往一个方向走去。风中夹杂着的水汽越来越重,赵闯睁开眼,就看到一片碧蓝的湖泊。在赵闯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被扔进了湖里。
冰凉的水将他渐渐包围,赵闯闭上眼睛,待适应了那寒彻入骨的冷,身上又腾起了另一种感觉。
如鱼得水。就连那遥远的仿佛上辈子一般的事也渐渐清晰起来。
赵闯喜欢水,他从小便在水边长大,无父无母,在遇到老和尚之前,他一直是一个人,晚上睡在破庙中,饿了便去水中抓鱼。后来遇到老和尚,老和尚带着一个比他更瘦更小的孩子,他们三个人住到了一起。遇到老和尚后,日子过得稍微好了些,老和尚想吃鱼的时候,还是会将他扔下水。
那一瞬间,他仿佛跨越了十多年,又回到了那个年纪,无甚快乐,但是却也无恨。
端王站在湖边,他不过嫌弃那土匪太脏,所以让他洗洗,免得也脏了自己。那壮实的土匪落在水中,溅起了一阵水花,浪花一层一层地散开,然后又渐渐归于平静,无波无澜,那水里的土匪仍然没有冒头。
端王脸色突然变了,想到土匪被淹死的可能性,便如同一只游鱼一般,一头扎进了水里。跳进水里的端王才回过神来,心中对刚刚的行为也了然,若是这土匪有了意外,那谭云三州不好交代,尤其是在这样的情况下。端王的水性很好,他在水里翻找一圈,都没有土匪的踪影。端王呼出一口气,然后睁开眼睛,就看到那缩在岩石底下的身影。
水中的光线太弱,端王的眼睛看得并不清楚,但是看着那一团,突然觉得似曾相识。端王的水性其实本来并不好,但是那人一与他置气,便爱躲在水底,半日都不见踪影。因着每一次都要从水底捞人,端王的水性也越来越好。
端王突然有些慌乱,他连忙游了过去,然后将那一团紧紧地抱进了怀里。怀中冷冰冰的,似乎没有了温度。端王曾经做过无数个这样的梦,这样的梦让他惊恐,让他畏惧。他的嘴唇有些颤抖,直到见了光亮,端王心中的恐惧仍未褪去。
上了岸,他仍然将那人紧紧地抱在怀里,一点也不舍得松开。
“王爷!”
突然有人叫道,端王从恍然中回神,松开了手,看向怀中,那是一张粗粝到近乎丑陋的脸,他怀中的人正睁开眼睛看着他。
端王抬头,看着出现在他面前的赤青与一众青衣骑,都一脸惊诧地看着他。
他们追寻而来,显然想不到见到的竟是这样的情景。他们至高无上的主子正将那野蛮的土匪抱在怀里,这般稀奇,这般难以置信,许多人甚至忍不住用手去揉了揉眼睛。
端王突然站起身,猛地推开了那土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