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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婉秋柳眉倒竖,一拍桌子站起来,玉指指着顾朝晖,有些颤抖:“顾朝晖,你!”嘴唇抖了几抖,莫婉秋继续说,“你竟敢在心里猥亵我。”
没想到她这般的神态落在顾朝晖的眼里,反而让顾朝晖更加生疑。
太上忘情,物我两忘,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以莫婉秋的修为又怎么会为了这两句话如此生怒?不过莫婉秋的太上忘情终究没有修得圆满,她的性格也是不动心,常动怒。如果真的把莫婉秋惹怒了,顾朝晖那两下次绝对不是莫婉秋的对手。他们两人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莫婉秋又生性淡泊,如果真的说恼了莫婉秋,说不好真的会杀他顾朝晖泄愤。
两人一立一坐,对视良久,强大的古武气息在空气中弥开来。莫婉秋衣袂翻飞,青丝飘逸,秀目圆瞪,皱着眉头,朱唇微颤,气氛一下子变得紧张无比。这两人四目敌视,一个深绿色的怪眼中漩涡转动,看不出喜怒;另一个妙目怒视,气息横散。
只等着一个契机,两人就要动手。
顾朝晖摇摇头,先服了个软:“我不和你打。我打不过你。”然后站起来拱手告罪,“顾朝晖刚才多有冒犯,还请阁主责罚。”虽然已经知道莫婉秋的名字,顾朝晖还是习惯叫她阁主。
数年没有回过天涯海阁,顾朝晖只是听说天涯海阁的阁主手段狠毒,睚眦必报。虎家三兄弟对她一眼不敬,就被她弄得家破人亡。没想到莫婉秋的俏脸上只是浮起一丝怒意,但是却并没有责罚顾朝晖。
莫婉秋拍拍手,唐诗等人匆匆回到房间:“阁主,你有什么吩咐?”
莫婉秋神色又恢复到那副不关心世事的冷淡模样:“安排下去,我要去地牢。”
莫婉秋的吩咐,唐诗从来不敢问为什么,也不敢迟疑。她领命就立刻去办了。莫婉秋回头对顾朝晖说:“这么久没有回来了,以后就不要走了吧,天涯海阁正值多事之秋,岛上的局势也很不稳定,你应该留在这里陪我。”
顾朝晖的嘴角又抽了一下,莫婉秋现在给他的感觉很奇怪。她不像是一个太上忘情的阁主,倒像是柔弱无助的女人。顾朝晖没有答应,喝了口茶,笑着说:“我散漫惯了,一直让我待在一个地方,会不习惯的。”
顾朝晖不答应,莫婉秋倒也没有强留,她点点头:“既然留不住你,那你就走吧。不过你不要忘了天涯海阁是你的根,就算你不承认了没用。好了,跟我去地牢,有件事需要你帮我办一下。”
男的莫婉秋竟然这么好说话。顾朝晖跟上她,冒着风雨走出去。海上的风浪特别大,远处浪卷千丈,直如大山,离天只差三尺三!海风带着咸腥的气息横扫岐山岛,唐诗在前面领路,她虽然也有古武的弟子,但是在这大风里却有些站不稳。莫婉秋身子淡薄,看起来像是随时都要被风吹走的样子。顾朝晖一下子忘记了她是那个杀人都不会眨眼的阁主,下意识地抓住她的手。
这个顾朝晖也太轻薄了,简直是在找死!莫婉秋当上阁主这么久,何曾有男子对她做过这样轻薄的举动?!
除了……除了那个恬不知耻的登徒子。莫婉秋的心跳漏了一拍。那个登徒子也许以后都不会再到岛上来了吧,他们现在是死敌,只怕到两人斗出了胜负,也不会再见一面。不见面其实更好,好过两人一见面就要斗得你死我活。
一想到那个登徒子,莫婉秋竟然有些伤感。她想到自己被顾朝晖捏着手,只觉得强烈的恶心,狠狠地抽了回来。
感觉到手心的无骨柔夷忽然抽出,顾朝晖才发现自己做了大不敬的事。他回头正好看到莫婉秋那副不动情I欲的冰山面孔,忽然有些怀疑自己刚刚在忘情亭里的判断。阁主到底出了什么事,太上忘情功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莫婉秋是不是真的还是处子之身?有机会,他一定要把莫婉秋催眠,问个清楚。
轰隆,不知道什么东西被大风卷入深处的大海。岐山岛的海围已经缩回到岛上,海域上只有几盏大探照灯能照到,没有任何布防。这样的气候,最需要防范的就是自然。
顾朝晖两指推开山洞前的沉重石门,一行人鱼贯而入,终于可以躲避风雨。唐诗和其他的仆众习惯性地在这里等候,莫婉秋面无表情,带着顾朝晖向更深处的山洞走去。
山洞里潮湿阴冷,洞顶的吊灯被狂风吹得动摇西荡,撞在山壁上,如果不是灯上有防护罩,灯泡早就撞得粉碎。尽管风那么的,山洞里还是有一股腐烂的味道,一股发散不去的怨气一直盘旋在这里。也许是新鲜的海风灌进来吹醒了冤魂,山洞中传来细弱的呻吟声。
莫婉秋带着顾朝晖朝着更深的地下走去,地下的灯光不如地上那么明亮。凑着微弱的灯光,顾朝晖隐约能看到一个人形的东西双手被绑挂在架子上。
“杨白劳,你把真账本藏在哪里?”
这个人形的东西竟然睁开眼睛,看着来着,既不害怕也不求饶,老实巴交地说:“阁主,我没有背叛任何人,账本全部都烧掉了。”
莫婉秋皱着眉头,刺鼻的腐臭味道让她很不舒服:“是么?那你为什么要放一把火,伪造死亡?你以为假死就能逃脱得了本座的手掌心么?如果你真的没有背叛天涯海阁,赵少龙又为什么要把你的孩子都保护起来?”
走近了之后,顾朝晖才能看清这个人,但是还是看不清他的样子——他脸上的所有五官都被割掉,但是留着一双眼睛,眼中每一个任何对着生的渴望,说不出是绝望还是太老实,他的头发有些发白,看上去都已经六十出头。这个人非常面生,顾朝晖很多年都没有回过天涯海阁,对于天涯海阁的人自然也很陌生。
杨白劳怪哼了一声,也许是想要苦笑,但是他的嘴豁开一个巨大的口子:“有人告诉我师傅死了。师傅都不能保全自己,我在天涯海阁中无足挂齿,又怎么可能全是而退?我把账本都烧了,就是不想和过去再有任何关系。”
莫婉秋回头对顾朝晖说:“把他催眠,看看他把真账本藏在哪里了。”
……
海上风浪特别大。
这次只有赵少龙一个人上岛,三炮的船只能开到礁石群外,再往里就很危险,这一圈礁石是岐山岛的天然海防。
到了海上,赵少龙才知道自己对于风暴的威力严重估计不足。巨大的台风在海上的威力是在陆地上的几十倍,山一般高的巨浪扑下来,把他们的小船高高抛向空中。三炮费尽全力,船才没有翻过来,两人一路上都在不停地往船舱外面舀水。偶尔停一小会儿雨,这两人都累得躺在甲板上一动不能动。
还好暴雨之下他们倒不用担心淡水的问题,在海上飘了这么多天,干粮都也充足,还没有酿成互相啃对方大腿肉的惨剧。
终于岐山岛在望。两人才松了一口气,但是三炮却愁眉不展:“龙少,来的路上耗了太多汽油,剩下的这点油可能连返航都不够,最后一段路,我们也许要划回去。”
出师不利啊,赵少龙甩甩满头的海水:“回去的如果没有风暴,我们可以扔掉一些压仓的东西。这样能省点油不?”
三炮皱着眉头点点头:“或许吧,但是效果不会太明显。如果你能在岐山岛弄点油出来就好。”
做了一个OK的手势,赵少龙把自己沾满了盐粒的衣服换了下来,从防水袋里拿出一件新的防水衣出来:“好,要是方便,我偷艘船出来给你。”
三炮吃惊极了:“龙少,这么大的风浪你要下水?”
赵少龙笑呵呵说着:“不要担心,我是浪里小白龙。”
说完一个猛子扎进了海水里,再也看不到他的身影。
赵少龙刚一入海,本来还稍稍安静了一会儿的海水忽然又激起了滔天巨浪。一连串浪头扑向岐山岛的崖石上。
岐山岛不算大,周围又有礁石,吃水深的船在退潮期都不敢开进来。赵少龙在水下,有如游龙。一些深海的怪鱼看到他,不由好奇靠过来,倒是马上仿佛受到了惊吓一般游走。
要是真的要攻打岐山岛,恐怕只有登陆艇能上来。但是岐山岛一周都有海防导弹,除非赵少龙能弄出诺曼底的排场,要不然等下岐山岛非常之难。
攻打岐山岛,华夏主人的意思是弄成端掉一个黑社会团体,最好不要造成太大的影响——言下之意,不要最好不要出动部队,战损也要少之又少。
靠,这简直是太抠门儿了!
风浪实在太大了,在海表游动的时候,赵少龙还是时不时被海浪退回去。他一怒之下索性潜到海底,虽然也有暗流,但是远远好过上面的大浪。
过不多久,海底开始拉高,要靠岸了,赵少龙身躯一摆,探出头去。
新鲜的海风再一次涌进他的肺部。赵少龙像鲸鱼一样探出水面,忽然眼前一阵刺目的光芒,他下意识地用手遮挡,大功率探照灯正好把他照了个原形毕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