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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场大厅里,身穿黑色大衣的孙池提着一个中号的红色拉杆皮箱,与站在他对面的邓芯十指相扣,眼神中带着无限的温柔与眷恋。
邓芯穿着一件鹅黄色短袄,里面是一件白色堆领羊毛衫,下身是一条黑色靴裤和棕色裸靴,只略施粉黛的她看上去美艳而清纯。
“我该进去安检了。”邓芯一手拉过孙池手中的行李箱,另一只手正欲挣开孙池的手,可孙池仍就牢牢抓着她的手不肯放开。
邓芯的心倾刻间柔软了下来,没想到沉稳淡定的孙池也会有如此孩子气的一面,他就像个舍不得离开妈妈的小男孩,眼中闪着任性而纠结的光。
邓芯莞尔,“再不放手飞机就要起飞了,现在机票很紧,你想让我今年回不了家吗?”
孙池无奈地笑了笑,只好将手松开,“下飞机了给我个电话,代我向你家人问好。”
邓芯点头,提着行李箱走向安检口,才走几步,就听到孙池在后面说:“一路顺风。”
她没回头,只是抬起手挥动了两下,又快步朝前走去。
真是的,她只是回自己家过个年,为何孙池要把气氛弄得这么伤感,好像他们要久别多时一样。
两个小时后,邓芯所乘的飞机在H市机场降落。
H市是邓芯的家乡,是西南方的一座二线城市,与她工作所在的S市虽然只有两小时的航程,可在前世,邓芯每次回家都要坐十几个小时的火车。
从S市直达H市只有一趟火车经过,火车到达H市时都是在凌晨四点,春运和大型节假日还会晚点一两个小时。前世,每次邓芯一下火车,都会看到爸爸邓文康和妈妈袁虹慈祥的面孔。邓芯知道,为了接自己,父母一晚上都没合过眼,心急的邓文康总是提前两小时就来到了站台,他常说不怕女儿的火车晚点,就怕万一提前进站,女儿大半夜的一个人在火车站不安全。
一想到前世父母天寒地冻地在站台等着接车的情形,邓芯的心里就感到一阵酸楚。这次她瞒着父母说要两天后才回家,就是为了不再麻烦他们,因为即使邓文康知道邓芯是坐飞机回来,也还是会大老远跑到机场接机的。
她已经重生过一次了,虽然还是二十三岁的这副躯体,但她灵魂的年龄已经快三十岁了,不能再让父母为她操劳。
邓芯取了行李箱,给孙池发了条短信报了平安,就拦了辆的士往自己家去。
邓芯家离市区较近,住的是邓文康单位几年前新分的福利房,一百多平米,邓芯的爷爷奶奶也跟他们同住。
邓文康对邓芯“谎报军情”略感不满,一张国字脸拉得老长,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袁虹就不一样,看到自己宝贝女儿回家了当然是喜上眉梢,她一边朝邓文康努着嘴,一边给邓芯使眼色,邓芯立刻就会意过来。
她走到邓文康身边,拉着他的一只胳膊哄道:“爸,我错了,不该骗你说要两天后才回来的。可我也是不想你们大冷天为了接我而去挨冻嘛。”
“臭丫头,你以为我想去挨这个冻啊,我还不是担心你吗?别的地方我不知道,但是咱们这像火车站这种地方最是龙蛇混杂,你一个小姑娘家家很容易被人欺负的,这次是你运气好,要是真碰上坏人了怎么办?”邓文康没好气地说。
“女儿都说了,她是坐飞机回来的,你在那说什么火车站啊?”袁虹在一边帮腔道。
邓芯忙咐和道:“是啊爸,我从机场打的回来的,那儿治安比火车站好多了。”
“好什么,咱们H市治安整体都不好,你从哪回来都一样!”邓文康大声道。
这时,一直坐在沙发上“观战”的邓老爷子发话了,“文康啊,芯芯这不是好好的吗,你就别骂她了,这孩子自从上大学后一年就难得回来几次,你不要一见面就骂人啊。”
一旁的邓奶奶也袒护道:“就是,不许你骂我的宝贝孙女,芯芯,来来,让奶奶好好看看。”
邓奶奶说着朝邓芯招了招手。
邓芯应了一声,乖顺地走到了邓奶奶身前。
邓文康有些哭笑不得,“嘿,好你个臭丫头,我还说不得你了,我才说你两句全家人都给你帮忙了,我要是再说下去,还不成了这个家的罪人了?”
他这么一说,引得全家老老小小一阵欢笑。
邓芯靠在奶奶怀里,看着久违的这一张张熟悉的面孔,感到既幸福又心痛。
也许,这就是恍如隔世。
这些都是她至亲至爱的人,只是不知道前世,在得知她遇难后,他们该是如何伤心的模样。
在家里的每一天,邓芯都过得很踏实,很真切,她很珍惜与家人在一起的一分一秒。
她从赤鎏世界里采了几株人参和灵芝,将它们切成碎片包装好送给爷爷奶奶补身,她本想送几株完整的,可是这些人参和灵芝在赤鎏世界里已经不知生长了几万万年,一旦被家里人发现,邓芯就不好解释了,所以只能将它们切成碎片。
邓芯还偷偷给了袁虹一张银行卡,那里面有她开水果店存下来的八万块钱。
袁虹接过卡,惊讶地问:“芯芯,你才工作半年,怎么会有这么多钱?”
邓芯从袁虹的眼睛里看到一丝除了惊讶以外的眼神,像是不安,又像是质疑。敏悦如她,一下子就明白了袁虹的顾虑。
“妈,你放心吧,我一不偷二不抢,更不会做那些伤风败俗的事,这些钱是我光明正大赚来的,你就安心收下吧。”邓芯认真的说。
袁虹的脸色稍微平静,拉着邓芯的手,爱怜地说:“妈知道你是个孝顺的好孩子,你一个人在外面闯荡不容易,平时要多爱惜自己的身体,我和你爸都不缺钱,只要你万事都好好的,爸妈也就踏实了。”
邓芯点点头,却感到眼底一阵干涩。
这就是亲情,亲情是无条件的信任,是无极限的包容,更是无法割舍的牵挂。
除夕这天,邓芯和袁虹包了一下午饺子,邓文康则在厨房忙着准备年夜饭,邓老爷子和邓奶奶坐在沙发上烤着电暖器,笑眯眯地看着这三个晚辈忙活着,一家人可谓是其乐融融。
这些天来,邓芯包揽了家里全部的采买工作。尤其是买菜,她每天买回来的蔬菜都很嫩,而且鱼肥肉鲜,受到了当家大厨邓文康的连连好评,最难得的,是她还买回来不少反季节水果,虽然现代科技发达,反季节水果并不是罕事,但邓芯买回来的这些水果不但外形好看,口感还特佳,根本不像大棚里种出来的水果。
袁虹不止一次过问邓芯,这些水果和菜是她从哪家超市买来的,邓芯却每次都做着鬼脸说是秘密,不肯向袁虹透露实情,袁虹只当她是孩子脾气,也没当回事,心想总有一天她会知道的。
邓芯当然不会告诉袁虹,这些东西都是来自赤鎏世界。
世鎏世界出产的这些东西比从超市里买来的要好的多,邓芯只是希望尽量让家里人过上更好一点的生活。
除夕夜,邓芯一家五口团聚在圆形餐桌上,桌上有热腾腾的几大盘饺子,还有鸡鸭鱼肉等十几道佳肴,邓文康开了一瓶红酒,给每个人面前的酒杯里都斟上半杯,全家人举杯共饮,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幸福的微笑。
电视里,春晚已经拉开了序幕,屋外时不时传来一阵阵轰隆隆的鞭炮声,外面的天空时不时会变幻出各种色彩,那是别人家在放花炮。
邓芯在这么温暖祥和的气氛下,过了重生后的第一个年,这是她所活过这两世以来最快乐的一天。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此时此刻,在S市的某间豪华别墅里,却是另一番景象。
白毅夫穿着一件白色的V领毛衣,慵懒地坐在餐桌前,餐桌上摆放着两副银制餐具,和一架点着十二支白色蜡烛的烛台。管家黄伯推着银色的餐车慢慢来到餐桌前,黄伯身后,是穿着白色衬衣,系着深蓝色围裙的孙池。
“啧啧,果然是宜家宜室的好男人,你做的牛排很有卖相哦。”白毅夫看着被黄伯摆在桌上的那两份酱汁牛排,朝孙池竖起了大拇指。
“过奖了。”孙池笑了笑,脱掉身上的围裙在白毅夫对面坐了下来。
黄伯替二人各斟了一杯红酒,便自觉地退到了一边。
白毅夫举起酒杯,说道:“为了今年我终于不用一个人过年,干杯。”
孙池微笑着举起杯,说道:“干杯。”
两人刚喝下这杯红酒,只见一个仆人来到白毅夫身边,轻声说:“少爷,晨少爷来了。”
孙池和白毅夫都是一惊,异口同声道:“他怎么来了?”
话音刚落,只见一身灰色便装的张晨大摇大摆地走进了大厅,脸上是一副不羁的表情。
“不欢迎我吗?”张晨径自来到餐厅,看到孙池之后眼中露出一丝惊讶,便走到他身边,“池,你不是应该回新西兰陪你爸妈吗?”
黄伯上前替张晨拉开椅子,招呼他坐下后又退到了一边。
孙池笑着说:“本来是要去的,可是前两天他们打电话来,说是要和邻居伍德夫妇包机去埃及旅游,让我不要过去了,所以我就来投奔小白了。”
张晨耸耸肩,看到桌上那两份未开动的牛排后吹起了口哨,“我来的还真是巧,小白,你那份归我了。”
白毅夫露出一副夸张的痛苦的表情,“喂,你不在奥地利庄园里享你的清福,大过年的跑到我家来抢我的年夜饭,这是什么意思?”
孙池也跟着好奇起来,“是啊晨,这次回来怎么不通知我们一声?”
张晨长吁了一口气,浓眉一紧,“本少爷魅力太大了,隔壁庄园主人的女儿看上了我,死活要做我的女人,为了不引发第三次世界大战,我只好先暂时回国来避避风头了。走的太匆忙没有联系任何人,一小时前才下的飞机,我给宇恩打过电话,不过话才说了一半我手机就没电了。”
张晨说着朝白毅夫狂狷一笑,“我一下飞机就想到了你这里,怎么样,倍感荣幸吧?”
白毅夫摇着头,受宠若惊地说:“是是是,我真是太荣幸了。”
张晨挑眉,得意地说:“那还不把你的牛排献给本少?”
白毅夫双手遮住自己面前的牛排,一副打死不从的样子,“不行,这可是池亲手给我做的,‘爱心牌’,我可不能让给你。”
张晨眉头又是一皱,嫌恶地说:“你什么时候喜欢男人了?”
孙池看着这两个大男人像小孩子一样为了一份牛排而吵闹起来,虽然明知他们是在开玩笑,但还是看不下去,于是开口道:“行了别玩了,晨,我这份还没动,你先拿去吧。”
张晨不客气地把孙池那份牛排端到自己面前,问道:“那你呢?”
孙池笑笑,“我再去做一份就是了。”
说着起身,把放在一边的围裙又套在了身上。
“恐怕你得做两分了。”张晨已经开动刀叉吃了起来,颧骨上下起伏,吃相极好,“宇恩马上就到,他应该也还没吃。”
“什么?”白毅夫惊讶地说,“他不是要陪陈美玲吗,这是他雷打不动的惯例。”
孙池也疑惑地看向张晨。
张晨喝了一小口红酒,漫条斯理地说:“今年破例了,他和陈美玲可能要GAME OVER了。”
张晨话一出口,孙池和白毅夫都大为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