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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宁问的是馨儿。他说,“先前在斓瓴国,我记得还有个姑娘是与你一起的,她人呢?难道还在那个地方?”
素珊愣了一愣,问他,“顾将军想知道馨儿的下落?”白宁轻轻颔首,素珊收起悲戚的神色,望向别处,回道:“馨儿已经没了。”
身后很安静,她眼前再次浮现漫天火光里馨儿她温婉如荷的笑靥。身后人突然问:“没了?没了是什么意思?”
他的话里,满是不可思议和难以置信,一如当初的靖辞雪,初听馨儿离世的消息,怎么也不愿相信。
“没了就是没了。这世上再无宁馨儿一人。”素珊回头,看到顾青山就站在门内,络腮胡须微微颤抖,铜铃似的大眼里翻涌了一抹隐忍的痛楚。
素珊三言两语道清了馨儿离世的缘由。多少次午夜梦回,她都惊醒在凡灵宫的那场大火,而这一次将它讲述出来,却显得格外平静。淡淡的话语,诉说着生离死别。白宁自顾青山出现后就一直沉默着,听素珊讲述也还是沉默,只是他紧抿双唇,看向顾青山的目光里多了丝别样的意味。
“馨儿姑娘心地善良,忠心事主,即便葬身火海,想来也是无怨无悔。她虽弱质女流,却一点都不输与男子。”浓密的络腮胡下,顾青山噙着笑,素珊恍惚却看出了几许落寞。
简单一句带过后,顾青山已不再纠结于此,对白宁道:“赤雁已经歇下,我看她呼吸稍显顺畅,你不必再担心。晚些再给她诊脉吧。”
“谁担心她啊?”白宁翻了记白眼。又道,“你刚为她调息损耗了内力,回去休息吧。这边有我看着不会有事,毕竟她是为了我的事才伤上加伤,等她醒了,我多让着她便是。正所谓‘好男不跟女斗’,是不是?”
“那行。我就先回去了。你记得自己说过的话!”得到白宁的再次点头认可。顾青山这才放心地看向素珊,朝她颔首后方才离去。
素珊兀自思索着顾青山脸上的倦意,突然听到“嘭”的一声。定睛一看,原是顾青山不知为何撞上了水月居的门板。而素来最爱与顾青山互相派遣笑话的白宁头一次没有大声嘲笑,反而神色颇为凝重。只是当素珊看向他时,便已恢复正常。顾青山走后。素珊也没久留,便回了北苑。
北苑里。
“你的脚总是这么冷。夜里睡得安稳么?”景玺双手伸进锦被里,捂住靖辞雪冰冷的双脚。自从那晚他知道靖辞雪体内寒气过重以致脚寒如冰后,他便夜夜来此替靖辞雪捂脚。
起初,靖辞雪是拒绝的。在她看来,凡是无法回应的深情,她便不能利用。更加不能依赖。不然,就是对阿承的不忠。对景玺的不公。景玺却缓缓道:“我刚回来的第一年,谁都怕我顾忌我,也看不起我。只有乐儿与我亲近。那时她还是个小女孩,我建府以后她便时常留宿在府里,有时十天半个月都不回宫。她母妃生她时受了寒,以致她天生体寒,一入冬就双脚生冷,彻夜难眠。我知晓后,便每晚给她捂脚,替她驱寒。雪儿,我知道你不喜欢景乐。可在我心里,她就是个需要我保护的小妹。雪儿,你也是。”靖辞雪忽然就不知道该怎么拒绝。
此时,靖辞雪浅笑回应:“大夫都说寒气侵骨,想来不是那么好驱除的。这几晚由你捂热后再休息,倒是睡得比先前安稳了许多。只是麻烦你,尔玉。”
景玺说道:“那便好。你我之间,无须如此客气。”
客气,亦是疏离。他们其实都懂的。靖辞雪笑笑,不语。
景玺又道:“再过一个月,就是弥月一年一度的塔拉大会,到时本王带你出去透透气。”
“我能去?”靖辞雪问道。
景玺点头,道:“整日闷在府里不利于你休养。再说,一个月后这儿就不这么冷了,你没来过北方,自然是要看一看这的塔拉大会。不过从明天开始,你必须好好调养,不然可没有精神去看。像那晚不穿鞋子就踩在地面的事不许再发生!”
“好。”靖辞雪淡淡回应,“时辰不早了,你回去歇息吧。”
景玺点点头,掌中的双脚已转冷为暖,他才放心离开。走出北苑,正巧素珊赶回来,他又吩咐了遍,顺带说了塔拉大会的事。
素珊问他:“奴婢能去吗?”
景玺点头道:“你不去,何人照顾柳妃?”
素珊心中一喜,连忙道是。
塔拉大会是北方最隆重的盛会。一年一度,由皇家主办,在塔拉大草原上举行。这盛会,长达十日,举国同庆。届时,会有酬神祭祀,塔拉歌会。而最令人瞩目的则是比武大会,这是弥月朝廷延揽将士的主要途径。英雄不问出处,在塔拉大会上,不论贫穷富贵均可参与,前三甲都由国主亲封武官官职,其余的若被亲王大将看中也可揽为部下,收做己用。总之,这比武大会是寒门武士发迹的地方。当年的顾青山就是在塔拉大会上被封的将军。
不过就在那一年的塔拉大会上,原本最有望夺取首冠的顾青山却败于彼时刚学成归来毫无名气的景玺手下。多少年后,那一年的盛状仍为百姓所津津乐道。随后,景玺封王开府,数年来,塔拉大会均由煊王府筹办。
然而,煊王兵败上阳城,兵权被缴,连带着筹办塔拉大会的权力也被收回。今年也不例外,日前刚颁布了圣旨,今年的塔拉大会仍是由太子筹办。
其实筹备大会一事颇为费时费神,之所以双方都想得到这个筹办资格,不过是为了得到朝廷上下和百姓的认可,还有就是优先延揽武士的权力。
如今,太子那边忙得晕头转向,煊王府这边却是一派云淡风轻,悠闲自在。
“世子回来了!快去禀报王爷王妃,世子回来了。”这一日下午,煊王府忽然热闹起来。
景玺恰好去了最远的北苑,通传的人急匆匆赶了去。慕容瑶得知后,立即到了前厅,便看到煊王府的小世子负手立在花厅,身后跟着几名随从。他的容貌,是缩小版的景玺,不过五岁,气势却不凡,与煊王的冷冽极为相似。
“诺儿见过王妃。”景诺恭敬地给慕容瑶行礼。
慕容瑶道:“起来吧。”
“谢王妃。”景诺淡淡道,巴掌大的小脸上几乎没有一丝表情。
慕容瑶暗自苦笑。景诺性情冷淡胜过他的父亲。
景诺是王府中唯一的孩子,生母早逝,但极为受宠,出生后不到一个月就被封为煊王府世子。他的生母原本只是府中的一个婢女,因他的关系死后也被纳为煊王府侧妃。煊王在她死前承诺必会好生照顾他们的孩子,并给孩子取名“景诺”。初时,宫中有传言,说是景诺生母之死与太子有关,景诺未满月就封世子是因为国主觉得对不起煊王,而煊王对世子的宠爱也是源于对世子生母的愧疚。不过这传言涉及太子煊王,没人敢乱说,不多久,便被压下了。
“你父亲现在北苑,等会就会过来。诺儿过来,让我瞧瞧,这半年可有瘦了?”慕容瑶自己没有孩子,她是喜欢这个景诺的。许是因为景诺身上与煊王极为相似的气息。
“是。”景诺听话地走过去。
景诺不喜人抱他,慕容瑶就牵过他,摸了摸他的肩,仔细瞧了瞧:“果真是瘦了。师傅那边的饭食是不是不合口味?今儿晚上就让厨房给你做最爱吃的糖醋排骨。”
“多谢王妃。”即便是听到自己最爱吃的、并且已经半年未吃到过的糖醋排骨,景诺的神色仍是淡漠的。
慕容瑶并不觉得他施礼,反而心疼道:“在师傅那里习文练武,很辛苦吧?”
景诺面无表情地点头:“嗯,很辛苦。但诺儿记得父王的教诲,天将降大任于斯人,必先苦其心志。诺儿现在承受的是为了将来能承接父王的重任。”
“真是个好孩子。”煊王对于景诺,素来都是宠爱与管教,一码归一码。慕容瑶忍不住笑,很想亲昵地摸一摸景诺的头发,但她知道景诺很排斥。
“王妃,您刚说父王在北苑,难道府里又多了一位夫人?”景诺忽然问道。
“不是夫人,是柳妃。”慕容瑶笑着纠正他,却见他皱眉抿唇,问道,“怎么了?”
景诺回道:“诺儿在想,若是诺儿长大了,绝不像父王这般。”
“哦?那该如何?”慕容瑶随口一问。
景诺却是神色认真,一本正经道:“诺儿此生,只爱一人,只娶一人!”
稚嫩的声音说着最坚定有力的承诺。慕容瑶受到了震撼,怔怔地看着他。
厅外响起啪啪几记掌声,白宁的声音传了进来:“一生一世一双人,世子说得好!”
“白二叔。”景诺看到白宁进来,礼貌性地唤了声。
白宁的脸顿时黑了。顾青山和赤雁随后进来,听到景诺的称呼再看白宁的脸色,不由得笑起来。不料景诺又朝他们唤道:“顾大叔,雁三姨。”
笑声戛然而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