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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无恨,不是无怨。
一曲凤凰吟,道尽她的爱恨牵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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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音乍起,像一把锋利的剑划破寂静的夏夜。
靖辞雪神色怆然地抚琴,十指翻转,琴声震荡似有千军万马横扫之势,又带着空旷苍寂的悲戚。澹台甫晔那温润如玉的声音,字字句句,仍在耳边清晰地回响,一遍又一遍。
他说:“皇妹放心,祁詺承早中了我们墨羽皇族的情蛊。天下奇人异士众多,能破解墨羽巫蛊术的亦不在少数。唯独情蛊,普天之下,只有我能解。祁詺承,无论他现在多风光多厉害,他都注定命不久矣!”
字字含笑,句句玩味,他这成竹在胸的口吻落在靖辞雪耳里却是催命的音符。
“对,他现在的武功的确精进不少,看起来比以前的他还要强大。可是皇妹,你不知道他为此付出的代价。情蛊给他带来极大的创伤,且日日加剧。他无从破解,只能铤而走险。另辟蹊径,走的却是条死路。”
“江湖秘传有一种禁术,它能将四散在七经八脉中的毒液凝聚,不论是剧毒还是蛊毒,都能汇聚于一处,暂时压制,并能促发自身最大的潜力。而这么做的后果只有一个——以余下的寿命换一年的无恙。我若猜的不假,祁詺承的左胸口应该有一道红线。现在红线已绕过肩胛。待红线行遍全身,便是他命丧之时。”
“他为什么这么做?”他轻声重复妹妹的问话。
“皇妹可知亡命之徒?现在的祁詺承就是。中情蛊,是折磨致死。用禁术,也是死。左右都逃不过死亡的命运,他为何不拼死搏一回?”他笑,“就算最终失败,他也不会留有遗憾。”
“可即便如此,他仍旧一心想要带回靖辞雪。斓瓴弥月两国交战,天下人都将注意力放在北边战场,他就能趁机带走靖辞雪。墨羽是我的国家。郢城是墨羽的国都。他的人潜进来我岂会不知?”
“我就是不明白,他都是将死之人了,为什么还是不愿放过靖辞雪?”
琴弦割破指尖,血染素琴。靖辞雪却麻木了一般。不知痛。忘了疼。
江湖禁术……命不久矣……将死之人!
祁詺承。你为什么不等我?我已经学会情蛊了,破解术我一定能研究出来!你为何不等!
难道这天下,比你的性命还重要?
你知不知道。这世上若无祁詺承,便不会有我靖辞雪!
你怎么忍心丢下我一个人?
——
夜幕中,澹台甫晔兄妹安静地立于长廊下。歇下的宁朵儿猛然惊醒,匆匆跑来,琴音果然来自雪姑娘的房间。然而,眼前的两道身影挡住了她的去路。
“公子……”才一开口,澹台甫晔就抬指制止了她。如此激烈的琴音可不像雪姑娘会弹的呀,可是公子也在这,公子都不进去,她只能强压心中的焦虑,默默地立在后边。
琴音愈发激荡,每个人的眼前都浮现一双素手在七弦琴上飞快地抹捻翻越,指法眼花缭乱。
“凤凰吟。”澹台绾晞盯着槐树下映在窗纸上的纤弱身影,缓缓吐出这三个字,眼梢却瞟向了身旁长身玉立的兄长,顺带瞟到了兄长身后朵儿一瞬怔愕痴愣的神情。
唇角勾出个不明显的弧度,她似笑非笑,又带轻嘲:“若非小姐功力尽失,此时莫说君府,整个郢城都将血流成河。”
负在身后的手骤然紧握,浓重的夜色中,澹台甫晔背影显得格外清冷,还有固执。
“你早就知道小姐在书房外,你为什么还要说出来?”
“她应该认清事实。”澹台甫晔一顿,“我不想骗她。”
“不,你在逼她。你逼她接受祁詺承必死的事实,逼她与过去一刀两断,你想她重新开始,或者认命,安心地做你的皇后。”
“皇兄,你伤害了她。”
犀利的话一出口,澹台绾晞反倒最先感觉到了凄凉。曾几何时,她视靖辞雪如命,而今,她却能眼睁睁看着靖辞雪被伤害而无动于衷。
心间掠过一抹讥诮。她看了眼澹台甫晔,转身离去。曾以为景玺偏执,如今看来,他们每个人都是如此。皇兄,祁詺承,小姐,还有她,都执着不已地追逐,即便撞了南墙,也不甘愿回头。
——
琴声直到天亮才停下。
整整一夜,澹台甫晔立在长廊下的身形从未动过。一夜激越的琴音,未有间歇。屋内人不知疲倦,他便足足听了一夜。
长身孤立通宵。
朵儿默然陪伴。听琴音,她心疼。看孤影,仍是心疼。公主那一番话,没头没尾,她却听懂了。可是公主不知,公子伤害雪姑娘的同时,也狠狠地伤了自己。
风月里的事,从来都只有两败俱伤。
“一切照旧。”沉寂了一夜,澹台甫晔终于开口说话,温润不再,反添几丝沙哑。
朵儿道了声“是”,退下。
不一会儿,看到朵儿端着脸盆走过去,推门而进,他才转身。正要走,屋内传来脸盆落地的声音和朵儿的惊呼。
“雪姑娘!”
他一怔,不安感油然而生,瞬间将他倾覆。
飞身到门口,看到屋内的场景,他几乎站都站不稳。
长发如雪散落。苍白的面容,烟灰色的眼眸空洞无神,没有焦距。两道血泪,蜿蜒而下。滴滴落于身前的琴上。
琴!
那把他送的琴,当初为求靖辞雪一笑他不惜一掷千金,靖辞雪收了却一直搁置不碰。而今,七根琴弦,丝丝染血,早已不复当初模样。上边的手,十指滴血。
“雪姑娘……”朵儿跪倒在靖辞雪身旁,看着她此番了无生机的模样,眼泪直流。她边哭边唤,手抬起来又怕碰到靖辞雪的伤。而她的呼唤。得不到回应。
澹台甫晔几乎是踉跄着来到靖辞雪身边。望着她空寂的眼眸和醒目的泪痕。他的双手在颤抖。他不知道该碰她一夜尽白的发,还是她十指滴血的手,他不知道该用什么话来抚慰她受伤的心。
——皇兄,你伤害了她。
他真的伤害了她!
“雪儿……”
他哽咽轻唤。那双纤长的睫羽轻颤。头微微侧向他的方向。
“雪儿。”他又唤。
听清不是她思念的声音。长睫落下。盖住她空泛的眼眸。
不是无恨,不是无怨。
一曲凤凰吟,道尽她的爱恨牵念。
——
靖子午闻讯赶来。一众侍婢都站在槐树下,朵儿脸上还带着明显的泪痕。春桃想拦住她,被朵儿暗中制止。国主不让她们在屋里待着,但皇妃不同,她是雪姑娘的亲生姐姐。
“怎么会这样?”绕过屏风,靖子午一眼便看到独坐床边的澹台甫晔,他手里紧握着另一双十指缠纱布的手。还有床上昏迷的靖辞雪。那满头银丝让她双手骤然握紧。
“她听到了我和绾晞的谈话。”
闻言,靖子午英挺的双眉一皱,脸上瞬间笼上一层寒意。
澹台甫晔与她简单地讲了下昨夜之事,平静地讲述,目光始终未离靖辞雪。结束了,他又加了句。
“她还中了情蛊。”
靖子午一怔,看到他唇边掠起一抹苦笑。
“她来墨羽就是为了学情蛊救祁詺承。我教会她情蛊但没告诉她情蛊的破解之法,她也猜到我不会告诉她。可是我没想到,她居然狠心至此,将情蛊下在自己身上……”
靖子午蹙眉,目露凶狠:“为了个男人,她倒真是什么都做的出来。”
澹台甫晔像是没听到靖子午的话,抬手抚上散落在被子上如雪的白发,眼带悲戚。
“她的情蛊……已经发作了。”他的话,像悲叹。
——
午后,落了场雨,驱散了燥热,君府里的空气显得格外清新。
靖辞雪终于醒了。澹台甫晔又惊又喜,靖子午却见她平直躺在床上,眼睛睁着,却没反应。在细看她眼睛,竟是熟悉的空洞与茫然。
靖子午尝试着把手放到她眼前轻晃。澹台甫晔被这个举动怔住,悬着心细看靖辞雪的反应。
幸而,随着靖子午晃动的手,她四散的眸光渐渐凝聚。
“我看得见,只是有点模糊。”清冷的声音仿佛万年难化的玄冰。
澹台甫晔与靖子午却因此松了口气。然而,只一瞬,澹台甫晔就骤然变脸。他动作迅速地探上靖辞雪的手腕,凝神听了会脉息。随即,点了靖辞雪各大要穴。才清醒的靖辞雪再次陷入昏迷。
“你做什么?”靖子午皱眉紧盯着他。
“帮她减轻痛苦。”澹台甫晔解释了句,将靖辞雪扶起来盘膝做好,取出一颗药丸喂她吃下,再以自身功力相助,让那药丸迅速在她体内溶解。
他的脸色比先前的,更加凝重。
半柱香后,澹台甫晔才收回功力,小心翼翼地将靖辞雪放下,替她盖好被子。细细地瞧上好一阵子,然后旁若无人地在她额上印下一吻。
“你放心,我一定会救你的。”
绕过屏风,他忽然停下,靖子午也在他身后定住。
他说:“祁詺承体内的情蛊潜伏了几年,火烧凡灵宫那会儿都没让他发作出来,而是一点一滴地累积直到雪儿弃他而择弥月才完全地爆发。我刚发现,雪儿所中的情蛊,却是来势汹汹,并且潜伏期已将近一年。”
靖子午当即听懂了他的意思。
且不论靖辞雪初学情蛊还没有那个功力,但看这潜伏期,一年前,靖辞雪才刚接触到墨羽巫蛊术,怎么可能在自己身上下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