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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春节回来吗?”
“听大老板的意思了。不过……八成是不会回来的。”
“西方佬也不过春节啊。”
“今年圣诞节也没得假放。”
听到这里,韩晓忍不住摇了摇头,哀声道:“贺家的兄弟俩是不是天性如此……宁愿给人开几倍的工资也绝对不会放个假……”
“我想……阿晓千里迢迢来这里,不是为了和我抱怨这些事情的吧。”
祝雁秋看着韩晓,她和他两个人中间隔着一张桌子,桌上放着好几盘菜,可两人谁都没有吃的心思。
“先吃饭再说嘛。”
明明买机票上飞机一候几个小时等人……这等事情全都做出来了,偏偏事到临头——他却有些怯场了。
听到韩晓这么说,祝雁秋也好脾气的点点头,道一句:“好,那我们先吃饭。”到最后,你也终归是要说的。
知道韩晓那矫情的坏性格又一次占了上风,祝雁秋也不急着催他将理由讲出来。反倒是力劝韩晓尝尝看那传说中的国菜的味道到底如何。
看着桌上的仰望星空派,韩晓瞧着那几个鱼头却无从下手。
“为什么我非要想不开吃本土菜呢……”他神情凝重就好像是上辈子第一次听贺詹台说起那个“五年拿奖计划”。
“我也是头一次吃……不知道味道如何。”
一想到要解决桌上的那几道极具当地本国特色的料理,祝雁秋的表情也是同样凝重。
“雁秋你来这个国家那么久,居然没吃过这些菜?”
“我要是吃过的话,总觉得今天我们两个人就绝对不可能会点这些了。”
“啊……”发出了一个下意识的音节后,韩晓这才觉得以前他认识的那个“祝雁秋”终于又回来了。
之前两个人刚见面的时候,她那副客客气气的像是熟悉的陌生人的表现,看着根本不像是个坚持不懈的给他写了那么多年信的女孩子。
现在看来,当年他认识的那个祝雁秋终于又回来了——不,应该说,她一直都在这里,不过是将“社会人”的面具给摘了下来而已。
还好祝雁秋的选得店号称有“正宗的英国料理”,可实际上却不是那种一定要穿正装才能进去吃饭的地儿。
事实上这道仰望星空派连同其它的几道菜,全部是喊得人家店里送的外卖。
“如果店主不是华人再加上就在住处的街角……我想绝对不可能送过来吧。”
为了不想做第一个动手的人,韩晓东拉西扯的说着之前发生的事。
“我觉得,”祝雁秋的想法却更加现实一点,“是我们多给的钱起了作用。”
“……你说得对。”答案简直正确的无可反驳。
看见韩晓的表情,祝雁秋决定做第一个动筷子的人。
反正鱼这种东西,放冷了那股腥味根本就是别提有多丧病了。反正这两个人都吃不了冷掉的鱼。
“不,我先来。”
韩晓抬起手上的汤勺,举在了那盘仰望星空派的上头。
面色凝重神色紧张的挖起一个鱼头舀进了自己的盘子里头后,又把一颗估计不知道是面粉还是什么材质的星星挖了起来。
而后,他就在祝雁秋的注视下,尝了一口那颗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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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韩晓连喝了两杯矿泉水才压下去自己喉咙里的那股子怪味。他刚刚喘口气,就见到祝雁秋已经转身进了自己的厨房。
实际上,贺兰台对于压榨自己的下属不予余力,在这种生活起居的细节问题上自然也不会疏忽大意。
祝雁秋给他们两个人冲了杯泡面,又配着榨菜便算是今天的晚饭了。
“我可真是没想到,居然能在这儿看到那么熟悉的榨菜牌子……”在大洋彼岸看到那么熟悉的榨菜牌子,才离开国内没十几个小时的韩晓就觉得自己眼眶的湿润度上升了不少。
更何况将榨菜扔到泡面里头一起用开水煮开来——这吃法也是他想出来的主意。
不过上辈子功成名就之后,韩晓就很长一段时间没这么吃过了。
他抱着贺詹台的大腿自然是顿顿都能吃好的,有那么几年他连泡面的味儿都闻不上。
——再加上大多数时候都是跟着剧组天南海北的晃悠,顿顿都是便当盒饭、有时候能加个汤都能感天动地一番。
“在进口超市买的。”
祝雁秋又撕开一包榨菜,将里面的菜全都挤到了自己的那碗泡面里头。
韩晓看到她的做法,咬着筷子上的泡面却忍不住笑了。
瞧见韩晓的笑容,祝雁秋自然是不解的问了一声,而他则回答道:“我想起来,以前好不容易攒下点钱,我就拉着许嘉润两个人一起跑去外面下馆子吃顿好的,结果剩下的钱都买了泡面回来顶饿……”
正在生长发育的半大小孩子,那正是整天里见饿的时候,孤儿院又不可能每时每刻在厨房开火给院里的小孩子做饭。再加上每个月的伙食费那都是有数的……院长看着厨房和储物室的钥匙看得紧的就和保险箱钥匙似的。
“那些泡面你们还往我的房间里头塞。”
祝雁秋一本正经地讲起以前的事情,所谓忆苦思甜八成也是这么一回事。
剩下的两成仔细一琢磨,那可是想立马把“当年过得那么苦逼现在我当然要吃好的”这想法给落实了去。
“藏东西当然要藏女孩子哪儿啦。”
“后来我走了……你们怎么藏的?”
“不用那么惨了。”韩晓说起这些事情,自然是很佩服自己,“我把钱都交给许嘉润去管了,有他在,每顿吃好的自然不是问题。”
“可……”我总觉得这路数画风不太对啊。
虽然祝雁秋想要将自己的心里话讲出口,可最后她还是将自己的想法给摁了下去。
韩晓又不是她大老板贺兰台,想怎么说就怎么说——更何况在这种上司面前,她也不能拿着“有话直说”这句闲聊话当免死金牌来肆无忌惮地使。
中间的那个度……她一直都小心翼翼地握在手里,每天都要提起了百分之一百的精神来对待每一件事情。
“再不吃泡面要冷掉了哦。”
韩晓将自己面前的榨菜撕开来一包后,将里面的榨菜全都挤到自己的面碗里头,筷子一翻一搅,几次之后就直接饶了一大把的面往嘴里塞。
韩晓虽说在点菜的时候会挑三拣四矫情的像个什么似的,可除了在肖于熏的面前才会矜持一点之外,只要有菜端上来,他若不是刚吃完——绝对是来者不拒。
这习惯,大概是从孤儿院里成长期时每天饿得跟烧心一样留下的后遗症。
等吃完了泡面,喝完了清口的茶水,韩晓对上祝雁秋的双眼,合上了双眼,又睁了开来。
“雁秋,对不起。”
“你没有对不起我的事情。”
“我没法喜欢别的女性。”
“我知道。”
韩晓看着祝雁秋平静如水的面容,心中咬咬牙,将话继续说了下去。
“除了肖于熏,我没法爱上任何人。”
一直到听见这句话,祝雁秋的表情才发生了变化。
她微微低下头,轻轻地笑了起来。
“我呢……早就知道这件事情了。”
“诶?”
“但是这不妨碍我喜欢你。”
祝雁秋看着韩晓,眉眼之间带着笑意。
“韩晓,我很喜欢很喜欢你。”
千头万绪压在心上,憋到最后,韩晓只能说一句:“谢谢你喜欢我。”
“我喜欢了你好多年。”
“我……知道的。”
“那么你呢?”
祝雁秋看着韩晓,问出了一个一直想问的问题。
“韩晓,你真的爱肖于熏吗?”
这一天好不容易听到一个自己没有丝毫负担的问题,韩晓的大脑不经过思考,就不假思索的回答:“爱啊。”
祝雁秋看了好一会儿,才发现韩晓根本真的是这么理所当然的觉得自己“爱着”肖于熏。
“可你……”
“我知道。”
韩晓知道祝雁秋想说什么,他上辈子就听了无数遍这些事情了,无非是他和肖于熏年龄差得太多,从没见过姐弟恋这么谈的,无非是肖于熏婚后没多久就去世了,媒体造谣韩晓是“贪图肖于熏的遗产”才明知道她快死了还硬是要同人家结婚的。
上辈子那么多难听的话都听过,那么多的窃窃私语他都扛下来了,这一辈子……哪里还会怕这些事情。
“但是,那又怎么样?”
他看着祝雁秋,知道对方和自己拥有着同样的心情,所以才低声讲道:“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好端端的,提什么杜丽娘柳梦梅。”
“好歹也是才子佳人在一块儿的大团圆结局。总比《莺莺记》要来的好吧。”
“元稹这等厚颜无耻的渣男,提他做甚?”
瞧见祝雁秋要发怒的模样,韩晓才松了一口气,“好了,不气了吧。”
“我没生气。”祝雁秋停了停,终究还是将自己的话讲出了口,“只是不看好你。”
“全天下的人都不看好我也没关系。”
韩晓的回答和上辈子的几无二致。
“我追求谁,是我自己的事,和外人不相干。”
“肖于熏呢?她知道吗?”
“我还没追呢。”韩晓看着祝雁秋,他确实是无从下手,形象点形容现在的情况,那便是,“千头万绪,无从下手。”
“……”
听到这儿,祝雁秋也不再说什么了,只是问了韩晓一声,“今天晚上你住哪儿?”
“我马上就乘飞机回去了。”
得到韩晓的回答后,祝雁秋也没强硬的挽留下去,只是留下一句,“我有东西要给你。”就转身进了屋。
韩晓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发现时间还绰绰有余,便打开了个不怎么动脑倒是非常考验手速的消消乐。
他还没玩两局,祝雁秋就走了出来。
她将一个雕了极美花纹的木盒推到了韩晓的面前。
瞧见祝雁秋那郑重其事的样子,韩晓关了游戏收了手机,也一本正经的接过了盒子,打开了盖子。
在白色的锦缎上,放着一枚绿色的玉佩。
韩晓拿起了那枚玉佩,玉佩上系着五色的络子,长长的穗儿垂在下面,那玉佩上刻着的图案是一座桥,桥上站着一位手握玉笛的仕女。
“若是,若是三十岁后,君未娶,吾未嫁……可否,许我一段姻缘?”
听到这话,韩晓终于明白了自己走之前为什么要带上那块对他而言根本用不上的玉佩了。
“好啊。”
反正他上辈子也没那么早追到的肖女神呢。
答应了也没什么,反正到时候谈上了,就赶紧找祝雁秋把玉佩还给他就行了。
两人交换了玉佩后,韩晓坐在飞机上,还觉得有些于心不安。
祝雁秋的玉佩和比他的那块大路货好上许多。——不愧是有名的女子书院发出来的毕业证明。
……赚到的,还是他吧?
韩晓自然不知道,对他而言可有可无的这块玉佩,在后面会掀起多大的风浪来。
就算到了那时,他也无法理解这其中的缘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