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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夕月
自从上次苗淑妃带着一队人马来常宁殿探望又怀孕的苏盼琴后,宫里就渐渐流传出了消息。苏盼琴的常宁殿是块风水宝地,要不然依山傍水、茂林修竹的好景色自然容易引得皇帝来此。
“呵,风水宝地?”
冯瑾瑜的美眸中闪过一丝讥讽,笑道:“本宫怎么不知道那偏僻的常宁殿倒成了一块好地方了。”
邀月站在冯瑾瑜的身旁,递上鲜红欲滴的樱桃,才继续说道:“娘娘,奴婢听人说,最近还真有不少嫔妃日日积极地往靖修媛那里跑,听说就数殷才人、薛才人和钱宝林她们跑的最勤,恨不得直接搬到偏殿那里住呢!”
“就凭她们几个?”冯瑾瑜嗤笑一声,“去常宁殿蹭福气还不如直接去拜送子娘娘来的实在!”
“娘娘可不是忘了,这几位小主可都还侍寝过呢!”邀月笑嘻嘻地说道:“奴婢瞧着,她们直接去陛下那里拦着,愿望到能实现的快些。”
提到顾钧,冯瑾瑜的脸色也是一沉。
同样是生了皇子,皇帝来她这承香殿的日子可比去常宁殿少多了。
以前,她还觉得乾封帝多少是宠爱自己的。要不然为何自己一进宫就封了正一品的淑妃,赐居离皇帝最近的宫殿,每月虽然入后宫的次数很少,但算起来也是来她这里最多。后来,自己生了健健康康的四皇子,有晋为四妃之首的贵妃,一时间比那王皇后都要硬气许多。
“邀月,你说陛下是否当真如此宠爱那苏修媛?”冯瑾瑜的心里多少有些不确定。
“娘娘这您有什么好担心,奴婢瞧着,这靖修媛不过是运气好些罢了。像靖修媛、婉充容、慧婕妤这几个还不都是靠着您和太后娘娘的提携才起来的?那靖修媛虽然身边是有两个皇子,到但以后的地位可远不咱们四皇子。这肚子又怀了一个,兴许是个公主也说不定。”
邀月轻轻给冯瑾瑜打着扇,继续劝说道:“在奴婢看来,就算是陛下前一阵宠着的苗淑妃在陛下心里的分量都没有娘娘来的重。奴婢已经从安总管那里打听到了,娘娘您住的寝殿还是离陛下最近的那个。”
冯瑾瑜听到邀月这样说,千百思绪在心中一转,才微微缓了一下神。
在这后宫众人中,无论是子凭母贵还是母凭子贵,都没有人能越得过自己和迁儿去。“你去同怜星说一声,让她将迁儿平日喜欢的东西都带齐整些,到时候去了玉华宫手忙脚乱的找不到。”
“是。”
“还有,本宫不在的这段日子,让留下的人将这承香殿守好了。本宫可不希望,就这么短短几个月就混进些‘心怀鬼胎’的人来。”
“这些事情,娘娘您放心就好。咱们这承香殿可不是其他别的宫殿可以比的,都是太后娘娘精挑细选过的老实人,若是有心思不纯的不用娘娘您查,她们自己就能检举出来!”
“那也要惊醒些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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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城,兴宁里。
“姑娘,夫人似乎又在与老爷争吵呢!”
穿着绯色衣裙的娇小身影端着一盘果点匆匆进入内室。只见正在临窗习字的年轻少女,容貌妍丽,樱红的嘴唇微微抿着,眼眸流转,“染冬,这次母亲争执又是所谓何事?”
“夫人说昨日明明是休沐,老爷为何还去了府衙。”染冬小声答道。
染冬是赵夕月穿来之后,同母亲阮氏一起挑的丫鬟,圆圆的脸上,有着两个小酒窝。
这是赵夕月穿越来的第十年,十年之间赵父对幺女自是极好,只是赵母阮氏少时没有读过什么书,只因嫁入赵家才跟着学了识字,言语之间的时有暴躁很是常见。
大兴民风之开放,虽不比现代,女子所谓的三从四德要求并没有史书上记载的那么严格。
赵夕月在心中暗叹一声,天气都热成这样,坐在屋里一动不动都能留一身的汗,偏偏还又有个经常为鸡毛蒜皮小事儿就咆哮的母亲是十分难过,哎,真真心累。
想着自己也经常被呵斥,心中不由有些烦躁。
“爹爹在衙门劳累,每日回家如此也是辛苦。”赵夕月放下笔,看着刚刚收尾的字迹并不完美,轻轻皱了皱眉。
作为中文系汉语言文学出身的赵夕月,自是读过不少书,但是毛笔写的一笔烂字,经过这些年的努力终于也有模有样,也算对得起书香门第四个字了。
“姑娘,这花笺纸可是要用完了。”染冬收拾着桌案,“姑娘的课业可还没做呢,近日可要去街上再买上一些。”
“这么热的天,我可不去。”赵夕月立马拒绝道。“我这功课还没做完呢,若是出去玩明日拿什么交个夫子呢!”
赵夕月口中的夫子,是去年才在长城北郊开设女学中的老师。
因为乾封帝的开明和国家的富庶,大兴朝从去年开始便在京中、府县都开设了女学的。
无论大家闺秀还是小家碧玉,只要是学龄女孩如果到了入学年龄都可以去参加女学的入学考试,然后就一级一级的往上升,然后再参加考试方可毕业。虽然世家贵胄仍然习惯请人到府里教贵女们读书,但是大多数女孩子还是去了各个女学求学,毕竟这是种全新的体验,有同龄人一起还是欢乐许多。
赵家的孩子学习都不错,赵夕月自然也考入在京中最负盛名的淑清女学求学。
“母亲可是发完肚子里的邪火了?一会儿等等他们冷静一下,我去打个过两日出门的报告。”
染冬将拿井水冰过的果子递给她,继续说道:“奴婢听说,圣人可是在这北郊的行宫避暑呢,不知道咱们能不能看看圣人的模样!”
赵夕月点了点染冬的小脑袋,笑道:“人家皇帝是到行宫避暑的,那里会出来乱转悠!”
赵夕月想着,自己穿来也有几年了,可连皇帝皇子的衣角都没见过一次呢,若是出门买个个作业本就能碰到,她一定要去赌坊里来两局才行!
赵夕月想了想,心道,还是约上阿敏一起去吧,毕竟出门拉上闺蜜一起才是逛街的正道。听着外面声响好像慢慢小了下来了,赵夕月站起来整了整衣服,“染冬,我去书房看看爹爹。你去看看厨房张妈做好饭了没有。”
“笃-笃-笃,”赵夕月敲了敲赵怀言书房的门。
“谁啊?”
赵父略有疲惫的声音从屋内传来。
“爹爹,是我。”赵夕月轻轻推开了门,走过去,“爹爹,我娘又找你麻烦了。”
赵怀言现在四十余岁,寒门出身金榜题名,本是年纪轻轻就成为了吏部右侍郎仕途一片光明,后因为之前六王之乱,争位的尾风扫到,只能在礼部继续当起了礼部右侍郎。
虽都是右侍郎,但礼部和吏部,能一样吗?
一个管着官吏升降,一个管着祭祀考试。
能!一!样!么!
这几年,赵府的生活水平确实降低了许多。赵父这两年也衰老的有些快,原本乌黑的头发也生出了华发。
“月儿,你来了。”赵怀言抬起头来,低声道。
赵夕月提着一把小壶,“我娘又挑事儿了?”说着,手腕轻提,替赵父倒了一杯茉莉茶。
“你以后嫁了人,可不能这般乱发脾气。别人可不一定会像为父这般忍着。”
赵家父女俩个关系极好,亦父亦友,赵怀言也经常给赵夕月讲些为人处世的经验,或是分析一下朝堂的动态。“现在皇上登基不过三年,朝堂之上还有诸多变化。虽然为父和你大哥都在清水衙门,但是日日琐事也是不断。可回到家,你母亲根本就不能体贴温柔些。”
赵父看着赵夕月穿着居家时穿的半旧的鹅黄套裙乖巧的站在一旁,“月儿,以后为父一定给你好好把关。你祖母当年说咱们赵家人少,说找个身体好、家里孩子的这样可以相互帮衬些。哎,这些年啊,亲戚多了又有什么用。爹过的日子你也不是不知道……”
“爹,别生闷气了。”赵夕月适时的把脸一红,岔开话题,献宝一般的赵怀言倒上茶:“这是我前些日子自己学着弄得茉莉茶,你尝尝看,和外面茶庄里卖的相比怎么样?”
赵怀言轻轻吹动了两下,茉莉花旋转上升,一股淡淡的清香徐徐飘出,“味道倒也香醇,只是这都是你们小女孩爱喝的玩意儿,为父还是有些喝不惯。”说着也露出有点窘迫的表情,“为父也没去茶庄买过这茉莉茶啊?”。
“那哪天我给阿敏拿点去,问问她我做的好不好喝。”赵夕月看见父亲脸色好了一些,适时地搬出闺蜜,“爹,后天我打算与阿敏出去逛逛可以吗?”
“去吧,你们几个小姑娘注意安全些。”赵怀言最是心疼女儿,“要不等下次休沐,让你大哥陪你去?”
赵夕月内心一阵无语,“爹,带着我大哥我们如何畅快的逛街啊?”
“那身上的银钱够不够?”
说着,赵父起身去旁边的书架上拿下了一个桃木盒,拿出几张银票递给晚晴。
赵夕月数了数,递回去了三张,“这些就够了,左右就是买一些小东西而已。”
“穷家富路。”
赵怀言虽是寒门学子出身,但是富养女儿还是坚定不移贯彻落实的。“你们出门还是小心些,不要去人少的地方逛。”
赵夕月心中一暖,“我知道啦。”摇摇父亲的手臂撒娇道。又和父亲一起说笑了一会儿之前在女学同学之间的趣事,终是把赵怀言皱着的眉头抚平了。
听着染冬来报,大公子回来了,夫人叫父女俩去吃饭。
来到正屋,阮氏穿着一身半旧的枣红色袄裙,旁边坐着一身青衣的赵晨阳。
赵夕月轻道,“娘,大哥。”说着也和父亲二人入座。
今天赵家的餐桌上摆着青虾白菜、鲜豆苗、八宝兔丁、鸡丝银耳、蝴蝶暇卷、蜜饯瓜条。荤素搭配,色彩和谐,让人忍不住食指大动。
阮氏性格虽然火爆,但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这会儿,又像没事人一样和赵父说这话,“老爷,几日我看天气还热,就让张妈做的清淡些。”
赵家父子虽然都有官职在身,读着圣贤书长大,但是在小女儿赵夕月没出生之前,也不过是寒门学子,再加上家里人口少,也就没有坚持贯彻什么七岁不同席或说食不言寝不语的规定。
“娘,过几日我打算和阿敏一起出去逛逛。”赵夕月对阮氏说着。
阮氏点点头,道:“打算买什么啊?”
其实阮氏并不限制赵夕月出门花钱,但是习惯就是要问问清楚,操控一切的*很是强大。
“我打算买点花笺纸,还有就要和阿敏商量一下,锦绣阁好像进了许多南边的新料子,旧料子也有很大折扣,我们随便逛逛喽。”
赵夕月模糊道,接着转头对赵晨阳说:“大哥,明日你去国子监记得和傅大哥说,就说我约阿敏后日一同逛街。”
赵夕月口中的傅大哥名叫傅谨字慎之,是闺蜜傅敏的哥哥,现在和赵晨阳一同在国子监任职。多年以来,两家孩子之间的关系一直很好。
“原来,我和慎之就是你们两个小丫头的联络员啊?”
说着赵晨阳拿手指点了点夕月的头,“联络员”这个词也是和夕月学的,真是不知道这些小女孩整天在女学理学了些啥,又整天想了些啥。
“要不,难道还要派人专门去傅家跑一趟,咱家小厮丫鬟都有自己工作,让他们去岂不麻烦?”
赵夕月一对亮晶晶的眼睛,仿佛两潭清水,又深又亮,向着赵晨阳眨了一眨,道:“再说,只要我们女学放假在家,不都是靠你当联络员吗?这都一年多了,大哥你居然,还没有习惯?”
“你啊……”
赵晨阳无奈而宠溺的笑了笑,“又要买些杂七杂八的小玩意儿了。”
“月儿,你记得明日去长庆街的那家买些栗子糕回来。”阮氏安排到,她想着既然女儿要出门,就顺道买回来些,省的自己还要派人去买。
赵父看他们说的热闹,低头快速把饭吃完了,“晨阳,最近朝中有人趁着陛下在行宫,朝臣之间又在斗得厉害。你小心谨慎些,什么话该说不该说,自己心里要有数。”
不同于对赵夕月的宠爱,赵父对赵晨阳的教育很是严格。
赵夕月看了父亲一眼,又转头看眼大哥,“大哥不过在国子监教书读书,朝中大臣有空去管他们这帮书呆子吗?”
赵怀言看是女儿接的话,稍稍放松了一下对儿子说话时紧绷起来的面部肌肉,“你们这些在国子监的,小心自己的书信文字总是没错。”
阮氏、晨阳、夕月三人看赵怀言说的认真,具是不再吭声乱讲。
一家人吃完饭后,染冬和另一个粗使丫鬟进来收拾桌子,然后各回个窝。阮氏进了内院,赵父去了书房。赵晨阳看见赵夕月给自己使眼色,心领神会,就和父亲说了一声,自己先陪妹妹去后院的小花园转转再去前院温书。
赵家的院子并不大,但是一个小花园却被兄妹二人几年里栽种了不少好看的花花草草。晚霞一照,花红柳绿显得是那般安详静谧。
赵夕月大概一米六五的身高,堪堪才到哥哥的下巴,看着自家哥哥丰神俊朗、身长玉立,宛如玉树临风,就生生压下自己原本想说的话,忍不住起了玩闹的心思。
“大哥,你如此温润如玉、风度翩翩,你可知道我们女学有不少同学都倾心于你,经常向我打听大哥你的喜好?”赵明亮的眼睛里闪着八卦的光芒。
赵晨阳的俊脸微微一红,但看见妹妹目中那促狭的光,抬起右手放在唇边,轻轻地“咳”了一声,“你们整天在书院不用心读书,净是想如此杂事?”
赵夕月内心一阵无语,大哥,就算你想教育我也不用把自己说成是杂事吧。“‘安仁至美,每行,老妪以果掷之满车。’和她们比起来我们现在根本不够看好吗?还是说,大哥你看不上小家碧玉,励志要娶个大家闺秀或是金枝玉叶不成?”
赵夕月用手戳了戳赵晨阳的手臂,偷笑道:“大哥,你说实话,前段时间你去参加宫里的花宴会是不是瞧上别的姑娘了?我可听阿敏说,当时去了好多的京中贵女,两个未嫁的公主也都在其中选中心仪的驸马。大哥,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告诉我好不好。”
“你啊!”赵晨阳总是拿这个妹妹没办法,“你找我这有其他的事情,要是没事,我可不陪你饭后遛食儿了。”
看见大哥耳根还有点微红,赵夕月忍不住还想再接再厉,“不过,我和阿敏都认为,你和傅大哥才是一对璧人。
“……”
简直是没法愉快地交谈了,赵晨阳用看白痴的眼神看了自己妹妹一眼,摇了摇头,真是不想再理她。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我问你哈!”赵夕月收敛住眉眼中的玩笑,正色道:“前些日子你说不是去过北郊的行宫整理书籍?”
“是,怎么了?”
“你见过皇帝什么时候会出宫你知不知道啊?”
……
很快,到了和傅敏约定的日子。天刚亮,赵夕月就早早起来梳妆。
“姑娘,今天穿荔枝红马面裙还是银红百裥裙?”染冬拿着条裙子问赵夕月。
赵夕月已经换上了樱草素色珠边小衫,看了看两条裙子,“银红那条吧。”
染冬拿过来帮赵夕月换好,然后两个人又一通忙乱,梳头匀妆。匆匆行至主屋,看见赵怀言和赵晨阳已经快吃完早饭了,阮氏才刚开始吃。
“月儿你今天起得倒是早?”赵怀言擦擦嘴角,对赵夕月说道。
“爹,娘,大哥。”
赵夕月对三人一一问好,刚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就听赵晨阳道:“你放假在家,可是好久没起来吃主屋吃早饭了吧!”
说的倒也没错,女学放假的这段时间,确实是懒得早起。赵夕月朝赵晨阳傻笑一声,就开始吃早饭了。
嗯,居然有水晶虾饺。
赵夕月吃了一个,幸福的眯起了眼睛。
赵父看到女儿像一只懒洋洋的猫一般,说道:“中午可会回来吃饭?”
“应该不回来了。”
赵夕月赶紧咽下,“我听大哥说新开的柳祥居很是不错,我们可能去那里吃。”赵父点头示意知道了,不忘叮嘱:“一定注意安全。”
说完,就起身和赵晨阳一起去了府衙。
赵夕月小口专心喝着米粥,听见阮氏对自己说:“月儿,你为何不带前两日母亲刚刚给你打的四蝴蝶银步摇呢?小姑娘带那种发簪最是好看了。”
“我不是想留着下次再带吗?”
赵夕月娇声道,在穿衣打扮方面,阮氏虽出身不高,但却很有一套本领,经常在同龄人中引领着潮流。
阮氏听罢,“过几日女学不就开课了,到时又要穿那几套统一的衣裙、梳统一的发饰,你这些小首饰留着给谁带啊?”
“好,好,好。”
赵夕月不想听阮氏再在耳边念,赶忙连声应和着,“娘,一会儿我就回房戴上可好?”
“你也别丢三落四,到时候又弄丢了。”阮氏又忍不住啰嗦了句。
哎,女儿出个门总是让人担心,真想跟着一起去。
赵夕月带着染冬同另外两名少女径直走进一家小食店,染冬朗声道:“王师傅,麻烦您我要四个腊汁肉夹馍带走。”
王老板赶忙迎了过来,“染冬姑娘,你怎么这时候来了,平日不都比这早些的吗?”
“路过这附近,直接过来了。王师傅快些包上四个,我要带走呢。”
赵夕月的声音像山泉般清澈,让人听了不由心情愉悦。
可此刻王老板的眉头却微微皱起,“赵小姐,您也知道,每天店里的吃食都是定量的。现在馍到时够,只是这腊汁肉怕是……”
赵夕月一听,自然明白王老板的意思。
“王师傅,真的不够做四个了吗?要不两个也行。”染冬连忙道。她家小姐同傅家小姐最喜欢用王家的个腊汁肉夹馍了。
“染冬姑娘,是真不够了,你也知道,这都快过饭点儿了。最后几份的材料都被那几位客官订上了。”
“那可否和他们商量一下,将那级份让给我们,我多出两倍的价格给你可好?”染冬顺着王老板的目光看去,只见那桌坐着三个穿着普通服饰的高大青年,目光对视,其中一人似乎还笑了一下。
笑的这个正是方世明,原本今日就是来请客吃饭加之“体察民情”的,忽然听居然有个小姑娘买不上要抢自己的,立刻有种危机意识和拥有美食的自豪感油然而生。
染冬妙目一瞪,刚想说话,就看见自家小姐走了过去。
小二这时端着方世明四人刚刚点的几份吃食,正摆上桌。
赵夕月问着肉香转过头,正巧和与其中一人微抬的眼眸对上,神色一闪,只觉这英武青年似是见过一般,剑眉星目、胸脯横阔、身躯凛凛。
赵夕月走近四人桌前,还未开口,就听方世明紧张道:“姑娘,这个,我今日请朋友吃饭。我们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可不能让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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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常宁殿也是出奇的安静,那是因为大多数的妃嫔都在王皇后的带领下跟着皇帝到玉华宫避暑去了。
这玉华宫乃是位于长安城的北郊,高祖皇帝曾在这里营建仁智宫,太宗皇帝又在原来的基础上进行的不断扩建,并改名玉华宫,是大兴朝极其有名的一座避暑的行宫。这玉华宫有真山真水、苍天碧树,凉风习习,比这大兴宫要宜人许多。
苏盼琴觉得今年夏天当真是难捱的很,因为这次自己腹中的胎儿本就怀的不稳,根本不能跟着大部队一起去城郊的宫苑避暑。
青柳在自己耳边已经不止一次的念过那玉华宫有多么风景优美、清凉宜人了。
“娘娘,不如奴婢再给您扇扇吧!”
青柳拿着一把团扇,轻声问道:“这殿里不能放冰已经够难熬了,娘娘连扇都不让打岂不是要热坏了自己和腹中的小公主。”
前些日子苏盼琴便将身怀绝技的紫荆叫了过来,是男是女自己心里好歹有个数。
“陛下过些日子回宫,看到娘娘将身子调养的这样好,定然会十分开心的。”
苏盼琴与青柳几个又闲聊了几句,忽然看见紫藤匆匆忙忙地走进来,道:“娘娘,殷才人身边的素锦说有事求见。”
殷才人?
苏盼琴虽然在怀孕后傻了许多,但是如今宫里留了多少的妃嫔还是知道的——不过就是怀着身孕的自己、一直是宫中透明人的方美人和前阵子摔断胳膊的殷才人罢了。
因为苏盼琴是留在宫中分位最高的嫔妃了,一时间有了代掌宫务的权利与义务。但王皇后也知道,不能给这还怀着身孕的新手留太多的工作任务,因此宫中各处只要各司其职做好本职工作,最后再定期向苏盼琴进行简单汇报就可以了。
“那就让她进来吧!”苏盼琴放下手中的账本吩咐道。
“娘娘,看账都看的这么累了,难道还要再个自己添难不成?”青柳嘟着嘴,不满意地说道:“娘娘,您又不是不知道,那殷才人是个不受宠的嫔妃,平日最是嘴碎不过,见到您时是点头哈腰,转过脸就同别人讲娘娘您的坏话,是极其不恭敬、不安分地一个人……”
青柳看见苏盼琴一直盯着她,小声又叫了声,终于止住了话语:“娘娘。”
随着苏盼琴产子、晋位、再度怀孕、带掌宫权等一系列事情后,常宁殿所有宫人在后宫中的身份都水涨船高起来。青柳的性子本就有几分骄纵,再让有心之人每日恭维讨好着,说话办事都愈发的轻狂起来。现在宫里人少,自己尚不能“一手遮天”后面其他随驾的人回宫,青柳早晚是要闯祸的。
“青柳,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你在本宫身边这么久了难道还不知道吗?”苏盼琴的脸色微沉,轻斥道:“你说的话我心里头儿难道不清楚么!殷才人不喜欢本宫,本宫也瞧不上她。但是,‘在其位,谋其政’今日本宫代掌这宫权,受伤留宫的嫔妃有事,就不能不管。”
素锦是一路哭着进来的,那凄惨的场面,苏盼琴瞧着也是心中一惊。
“娘娘,求您去救救小主吧!”
自殷雁蓉进宫以来,素锦便一直跟在她身边照顾着。这一年多来,主仆二人的感情也很是深厚。这次,殷雁蓉为了学苗淑妃旋转吸引蝴蝶而摔断胳膊的。
后来,因为失去随驾机会的殷雁蓉更是险些气疯了,甚至讳疾忌医、自暴自弃了好一阵。
“修媛娘娘,奴婢真是没办法才背小主来求您的。”素锦抽噎道:“您就让张太医去看看我们小主吧!”
苏盼琴来到殷雁婷这里的时候,也着实让她的样貌惊呆了。殷才人的卧房中阴暗至极,就算有隐隐的光线透进来,也只能看到那个披头散发坐靠在床头那儿,阴恻恻地瞪着他们。
“你怎么来了?”殷雁蓉咬牙问道。
苏盼琴没有答话,只是静静坐在一边看张岸替殷雁蓉诊脉。
她接过青柳奉上来的热水,慢慢啜了一口,不紧不慢地道:“殷才人,本宫看你还是好好让张太医诊脉才是,要不然依本宫看……”
殷婕妤一下掀开床帐道:“我才不用你在这里假好心!”
苏盼琴冷哼一声,道:“本宫真是奇怪,似你这般头脑简单的人,是怎么入选宫中的?”
苏盼琴来的路上就已经听素锦将这前因后果都说了,“不过路上碰到的一名负责洒扫的粗使宫女而已,她说奉了本宫的旨意去给你送创伤药,你就信了?都不派人到常宁殿来问一声?”
“不知是谁给的东西你都敢用,这胆子也太大了些吧?”苏盼琴扶着隆起的肚子教训道:“再说,本宫那里有没有有没有药房,又没给你诊过脉,如何能赠药给你呢!”
苏盼琴的番话一讲出来,殷雁蓉反而镇定了不少,道:“我只是……我只是想快些治好手臂而已,听说,听说陛下已经快要回宫了。所以,我就想试试看,希望能管用。”
但她的话还没讲完,就被苏盼琴打断了:“殷才人,你怎么知道陛下快要回宫了?”
殷雁蓉心中也不知道究竟再生谁的气,也许是觉得自己也真的傻的可以。听见苏盼琴再问话,便直接不答话了。
这次有太医院的专人给自己重新开了药,殷雁蓉也是放松了许多。狠狠瞪了苏盼琴两眼后便什么也吼了。
离开殷雁蓉的屋子,苏盼琴才在路上开口问道:“张太医,你同本宫讲。这殷才人究竟是染上什么毒了?”
张岸微微抬眸,看着苏盼琴的眼睛说道,“依微臣所见,这殷才人应该不是中毒,而是中了蛊。”
蛊毒?
苏盼琴虽然不知道那具体是什么,但也知道其中的厉害。
张岸这次倒是没有卖关子,直接开口解释道:“蛊,就是器皿中毒虫竟食、最后剩下的集百毒于一身的至毒之毒虫,这条毒虫被用来作蛊种,它产下的卵将被用于下蛊。蛊女施蛊多是下在饭菜中,《赤雅》中曾经记载‘蛊成先置食中,味增百倍’,而且多放在第一块食物上。下蛊有的是下虫本身,有的下虫粪便,也有的是下涎沫。有时不经食物也可施蛊。刘南在《苗荒小记》曾提及‘苗之蛊毒,至为可畏,其放蛊也,不必专用食物,凡嘘之以气,视之以目,皆能传其毒于人;用食物者,蛊之下乘者也。’”
不知为何,苗淑妃灿烂的面容直接闪入苏盼琴的脑海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