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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后,这一场蓄谋已久的乱事终于归结平静,经此赵王谋反逼宫一事落下了帷幕,筹谋数十年,成败在几日。
张贵妃吊死在自己的寝宫之中,留下血书一封,希望皇上能够饶过赵王一命,所有的事情不过都是她的主使,是她贪了皇上的宠爱,恃宠而骄,以为能够站上那个最高的位置,以为自己的儿子能够成龙。
皇上顾念旧情,一个是伺候自己二十多年的妃子,一个是儿子,赵王一家最终被发配到了边境,夺爵夺权,后代子孙终生不得入朝为官,这是皇帝对自己儿子的宽恕,而那些参与谋反的人家,张家,庆王府,康平王府,唐家等,都受到了严厉的惩罚。
篡使的几个领头人都予以问斩,削官籍,妻女入奴,其余情节比较轻的,去除官籍,终生不等在朝为官。
又过了三天,皇上颁布了圣旨,说自己年事已高,无力于朝政,传位定王。
这才是尘埃落定地最终,莹绣不知道宫内究竟又发生了什么,在皇帝尚未驾崩之前,已经传位给了定王。
问斩那日,京城城门市集那围观了很多的人,莹绣只是听紫烟回来叙述,有人想要劫法场,被上官家的军队给拦了下来,十来个黑衣人当场刺杀,其中好像还有赵王的旧部下。
莹绣叹了一口气,从皇子到平民不如的身份,与其说是皇上给的恩赐,不如说惩罚来的更好一些,后代子孙都不得入朝为官,已经断了赵王一家再入仕途再入朝廷,边境遥远,环境算不上太好,就算有那么一小点封底在,路途之中,究竟有多少人到得了,只是帝皇本无情。
“小姐,他们都说这次谋反赵王手下最得力的就是庆王爷了,可是那天夜里之后就没有见到过庆王爷,过了好几天才在庆王府附近的一个阁楼里发现了庆王爷,已经死了好几天了,旁边还有据说是庆王爷新纳的那个琴师,苏妙戈。”
莹绣忽然觉得眼睛一阵疼,伸手遮住了窗外照射进来的光亮,紫烟一看,替她把窗户阖上,“小姐,您哪里不舒服?”
“青碧出去一上午了,你去瞧瞧她回来没。”紫烟将门带上后出去了,莹绣静静地在床榻上坐了一会,起身走到柜子边,将那一个锦盒拿了下来,打开来,那三支簪子安静地躺在那里,好像一点都不知道自己的主人已经不在人世了。
从宫中回来她就知道了庆王府大火的事情,再求齐颢铭去打探师傅消息的时候,得来的确实庆王爷和师傅都死了的消息。
庆王爷死相很惨,浑身像是被什么虫子钻了孔一般,密密麻麻地布满了全身,血早已经流干了,深黑地结在了伤口四周,看上去十分的恐怖,当尸体翻身过去的时候,那背脊像是被蛀空侵蚀了一般,长长的伤口露出白色的骨,庆王爷死的时候身子卑躬,极其痛苦。
而在他一旁的苏妙戈,死的十分安详,只是胸口破了一块,像是被掏干了一般,有什么破体而出。
这成了无法定论的奇案,有人说是情杀,有人说是嫉恨庆王爷的将他和他最心爱的妾都抓起来杀了他们,可到底是什么原因只有死者知道。
莹绣听卓夜说,庆王爷死的时候那目光是死死地看着苏妙戈的方向,别人信那是不舍和担心,莹绣却知道,那大概是恨。
恨师傅为了要杀他。
三支簪子都拿了出来,莹绣翻起那底子,锦盒的底部竟然是一叠厚厚地银票,还夹杂着几封信。
良久,莹绣放下了手中的信,将那簪子重新放回到了锦盒里,喊了抱琴进来,“去备车,我要去一趟庆王府。”
绣儿,师傅的这几年是老天多给的恩赐,怕是知道师傅心里有多不甘,才会在那个情况下给了一个机会,不要难过,我走了不过是解脱罢了,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替师傅做最后一件事,把师傅的从庆王府带出来,找一处地方葬了,别葬的太高,师傅怕冷,也别葬的太远,如果绣儿记得师傅,不用很久,每隔三五年过来瞧瞧我,便是了...
诸葛玉欣让胭脂都收拾好了东西,终于要搬离开这南阳侯府了,赵王谋反一事,自己父亲惨死,而同为参加的齐家,也逃脱不了这降罪。
珞宁拉着两个妹妹,身后跟着齐季颜,懂事地呆着,齐忠阳狱中大病,出来的时候已经是重症在床,而齐颢晟,本就是一个世子的称号在,后侯府爵位被降,官降至低品,直接弃官离京。
大概是她这么罪臣之女也什么好顾忌的了,庆王府如今不过是一座死宅,摘了牌匾失了主心骨,不消几年就会落败,那就无需再忍让她。
“娘,我们要去哪里?”出了南阳侯府,珞宁看着一排的马车,她们身后是拿着包裹哭哭啼啼的一群妾室,仰起头问诸葛玉欣。
“我们要去一个远没有这里大的宅子里,住不了这么多的人,所以带不了这么多的下人过去。”诸葛玉欣回头看着身后跟随着还不肯走的姨娘们,“老爷什么时候会回来我也不知道,也许永远都不会回来了,你们不愿意留的,领了钱和你们的身契走吧,今后的日子也不会像在这府里过的舒畅。”
这一群妾室都没为齐颢晟生下过孩子,有些甚至他碰都没碰过,一听诸葛玉欣这么说,有几个便上前领了钱离开了。
到最后只剩下诸葛玉彤除外的几个姨娘还不肯走,诸葛玉欣看到站在门侧边的翠姨娘,身边站着齐季品。
问胭脂要了两百两的银票,诸葛玉欣走过去塞给了翠儿,“我知道你一直想要离开,如今老爷不管家,银子不多,但也足够你和这孩子找一处安身,你们走吧,你一个女人家带孩子不容易,万事小心。”
翠儿不语,捏着那银票拉着齐季品朝着诸葛玉欣下跪拜了几拜,拉着齐季品离开了。
“好了,就这么些人,我们走吧。”诸葛玉欣深吸了一口气,看了诸葛玉彤一眼,带着所有人上了马车,南阳侯府门口卷起了一阵风,扑朔着那门口的石狮子,墙边忽然走出一个人,远远地望着那马车消失的方向,神情沉静...
莹绣回到家中的时候,才刚入了院子,就听到了一阵哭声,吩咐下人把师傅的骨灰安置好,莹绣走入前厅,看到沈夫人拉着沈家一干大小,在那哭着。
一看到莹绣进来,沈夫人立即调转了方向,哭着求莹绣,“绣儿,你爹要被发配去了,你快去救救他啊。”
“母亲,我早前就已经写信给父亲过了,让他不要对赵王之事有任何参与,和父亲偏不听,如今皇上圣旨已下,我哪有这本事去改。”
“这都怪我,都怪我,是康平王府的夫人来找的我,还有唐家,绣儿啊,我知道错了,你救救你爹,救救沈家,这可是你的娘家啊,你爹这被发配出去,就是要死在外面了,还有你弟弟,要是沈家就这么亡了,你弟弟怎么办?”
沈夫人全然没了平日里的样子,狼狈地拉着莹绣,如今能救沈家的时候莹绣了,唐大人和沈鹤业如今都还被关着,最后的发配点还没下来,还有的挽救,“不是新皇登基么,不是要大赦天下么,绣儿,颢铭和定王关系这么好,你快去求他们啊,求求定王妃。”
“这是谋反之罪,大赦天下他们也饶恕不了,母亲,定王是君相公是臣,没有臣子要求君王做什么事情的,圣旨已经下了,我也没有办法,发配的只是父亲,今后祺志祺文若能好好读书,还是会有出息的。”
莹绣甩不开沈夫人的手,身后的抱琴走过来就掰开了沈夫人,“夫人,您别一直跪着,地上凉,抱琴扶您起来。”
“这么说你是不肯救你爹了,沈家把你养这么大,如今你过的好了,一点都不念及旧情,那是你爹,他出了事对你有什么好处,你不但不救还说这种话。”沈夫人一起来就指着莹绣的鼻子骂道,莹绣看着她,冷笑道,“我要顾念什么旧情,当年我还是要顾念旧情的嫁给蒋三公子,做一个病痨子的妻子,还是要顾念旧情,你和父亲吞了娘留给我的嫁妆,还是要顾念旧情,你和康平王府合谋,想要毁我声誉,被迫离开齐家?”
“我已经做的仁至义尽,父亲的事情我帮不上忙,相公也没有办法,母亲还是请回吧,乔家也不必去了,外公不会见你的。”莹绣看着这一屋子的女眷,带着沈府的一群人来这里有什么用,她沈莹绣不是救世的菩萨。
身后还传来沈夫人的声音,大概是被卓夜拦住了,冲不出来,莹绣朝着抱琴吩咐道,“今后有关于沈家的事,都不要去打搅姑爷。”
那哭声还断断续续,莹绣抬头看着大太阳的天,京城的天空,这几日终于开始放晴了,重生一晃七年过去,她有时候还觉得恍若做了一场梦一般。
此后十几日,那些参与谋反官员的大大小小处罚终于有了定夺,情节重的抄家贬去他乡,财物充公,为新皇登基添一份国库,情节轻的,主参与着发配边境,苦役数十年,俸职收回,不得为官,而其家眷无碍。
二月二十七日,新皇登基,国号定,定王妃封后,宿墨封太子,皇上转由太上皇,和皇太后袁氏定居去了避暑城,从此不问朝政。
谋反一事过后大量官职缺口,新皇上任,第一件事就是将当初帮着他一块的一等人都给予了奖赏,莹绣看着不断宣读圣旨的太监,和源源不断抬进来的赏赐,其中竟然还有眼熟的物件,不晓得是从那家抄家来的,又转赠出来了。
“皇上这是借花献佛了?”和齐颢铭一同跪下接旨后,莹绣给那太监红包后,对齐颢铭悄声道。
“庆王府那些东西,都赶得上国库一半了。”莹绣唏嘘了一声,那些被抄家的世家,其家底自然是厚实的堪比国库,这一次谋反之罪才能这么冠冕堂皇地摘除了那么多为患的世家,皇帝自然高兴。
等收拾好了所有的东西,齐颢铭带着她出了齐府,“带你去一个地方。”莹绣被他拉着上了马车,笑道,“去哪里还神神秘秘的。”
“等会你就知道了。”齐颢铭嘘了一声,让卓夜驾车,还不让莹绣拉开帘子去瞧,外面究竟到了哪里。
马车跑了有大半个时辰停了下来,齐颢铭先行下了车,把她扶了下来,抬眼就看到了长长的墙沿,崭新地屋瓦在阳光底下透着光芒,忽然眼前一片黑,齐颢铭捂住了她的眼睛,在她耳边轻道,“别怕,往前走。”
莹绣抹黑往前走了两步,脚尖碰到了台阶,走过了十来格台阶,又继续往前走了一段路停下。
手渐渐松开了,莹绣一抬头就能看到那挂在上头的牌匾,上面是烫金崭新地几个大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南阳侯府
(完)
作者有话要说:这里的南阳侯府是新赐的府邸
正文部分完结,之后还有番外,会交代诸葛妹子的事情,还有齐大的前世结局,所以大家表急~~~新坑会随着番外同发,嘿嘿,希望大家继续支持~~~~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