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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婉皱了皱眉,不是说受了伤了吗,丫头中午去了回来之后一看就是心里有事。
她还正纳闷发生了什么事,这唐敛晚上竟然亲自来登门了。
无疑,他知道了繁锦和她的关系。
门铃没有再响起,外面也没有了声音,顾婉却知道他肯定还在外面。
她沉淀了脸上的笑,伸手拉开门。
门外,黑色西装西裤,挺拔而立的男人脸色泛着不正常的苍白,立体的五官更加的棱角分明。
唐敛点了点头,面上的表亲稍微柔和了一点。
顾婉倒是诧异的挑眉,唐敛能做到这份上已经很不容易了,还记得他小时候第一次见面,这孩子就没跟他打过招呼,上次见面也就是面不改色的点了点下巴。
难道,有了丈母娘这一层身份,连态度都不一样了?
可唐敛的态度改变不了什么,顾婉对他的印象依旧停留在谷底,好在那日巧合听见了夏繁锦和唐晋的谈话,知道了她女儿这么久以来经历了什么,唐敛又做了些什么事,不然光是看脸看面的话,她对唐敛都还放着一百个心。
唐敛这人虽冷,虽深不可测,到底还是华家的孩子,至少在了解真相之前,她都觉得是信得过的。
且有话说,越是无情的男人最有情,爱便爱极,恨也到底,
可惜,这一点,她在唐敛身上,她看得很模糊。
顾婉站在门口,似乎并没有让唐敛进去的意思。
“不知道唐二少这么晚了登门拜访有什么事?”顾婉嘴角噙着淡薄的笑意。
“夏繁锦呢?”唐敛五官和那语气如出一辙,清隽,坚毅,即便是在伤病中。
顾婉讶异,“夏繁锦不是你太太吗?你怎会到我这里来找她?”
不知今天中午他和繁锦说了什么,至少她现在是不愿意他再跟繁锦多接触的,繁锦现在的情绪,很紧绷,很敏感,她能感觉得到。
顾婉心里还想,希望繁锦在浴室洗澡,听不到这玄关处的对话。
唐敛面无任何情绪,淡淡的说了,“我都知道了,不用隐瞒。”
“是吗?”顾婉看着唐敛,也不再绕圈子,她终是以一个母亲的身份,跟唐敛对话,“那你是她的丈夫,自然是知道她现在想不想见你。”
“我想见她,我有事跟她说。”
顾婉秀眉微蹙,看了一眼腕表,低垂了眼睑,倒是不知道想了些什么,终于还是侧身给他让出位置。
顾婉的公寓装饰得精致考究,又不失温馨,的确有母女两人居住的氛围和格调。
卧室还有水声传来,顾婉指了指沙发,“去坐会儿吧,繁锦还在洗澡。”
唐敛看了看沙发,又看了看自己的拖鞋,最终抬起眸来打量了一眼这陌生的公寓。以前夏繁锦是他的女主人,而今他是她的客。
这感觉,他不喜欢。
顾婉从厨房那边拿了面包过来,“我刚烤的,吃一点?”
“不用了,我吃过晚饭了。”
顾婉对唐敛的态度算不上好,也算不上冷眼相待,只是比较冷淡而已,因为他除了是繁锦的丈夫,却也是华非又的侄子。
一想起这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顾婉眼神有些复杂,眉头也皱得深了些。
“其实,我来也是有件事跟你商量,把您当做夏繁锦母亲的身份,想跟您商量一下。”
顾婉这次倒是诧异的挑了眉,他以为……唐敛会比较反感她,毕竟她是繁锦的妈妈,却又跟他舅舅……关系匪浅。
顾婉眼神微动,“什么事?”
“夏繁锦可能要去美国生活一段时间,那边环境更好,清静,适合养胎。”
唐敛如同下午跟夏繁锦说起这件事时的波澜无惊,只是,更加简洁而已。
却换来顾婉疑惑的眼神,她想起那日从唐晋口中得出的一些信息,这父子两明争暗斗了多年,听说最近st内部斗争开始白热化,看来不假。
不过就是场商斗而已,她想不出要特意把夏繁锦送到美国去养胎的原因。
自然,顾婉不知道夏繁锦的抑郁症,不知道‘北门’和‘组织’还有慕家的势力牵扯,她看到的是表象,自是无法往深处想。
“为什么一定要离开a市?”顾婉问道。
“自是有一些原因。”
“难道你认为你不说原因,我会把我女儿交给你?”顾婉轻蔑的笑了一声,甚至是微微恼怒的。
“这不是你同不同意的问题,只要夏繁锦她同意,因为看在你是夏繁锦亲生母亲的份上,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有这件事而已,”唐敛表面冷峻,语气低沉平淡。
“你……”顾婉彻底怒了,繁锦中午回来的时候,一直就压抑着什么,她猜想肯定与这件事脱不了关系,“那我以夏繁锦母亲的身份告诉你,鉴于你有前科无数,我不会再让我女儿再入迷途。”
顾婉很坚定,没有丝毫的退让。
“我要让她绝不出任何意外,仅此而已。”
顾婉本想冷讽,“就凭你?”
可这三个字如鲠在喉,她却迟迟说不出。
因为唐敛有这个实力,还有一个原因是她着实看不透唐敛,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再则,她能感受,那句承诺包含了多重的分量。
尽管她在犹疑,可她却不得不尊重繁锦的想法,如果她答应了?
而且,那天莫名其妙的夏繁锦的脖子上多了一条勒狠,她犹然心惊,自然是不信夏繁锦当时无所谓的搪塞,惊觉唐敛那句‘我要让她绝不出任何意外’似乎话中有话?
意外,是什么意外?
而且,夏繁锦的情绪,似乎极度安静,安静得有时候没有情绪,她不认为这是正常的,或许,她也需要换一个环境呢?
顾婉被自己此时的想法惊到了,也再说不出一个强硬的字眼。
她杏眸漆黑而晶亮,深深的看了唐敛一眼。
不知何时,卧室里,浴室的水声已经听了。
而夏繁锦就站在房间的门板后,她听到了些响动才附过耳来听,却没想到听到了那人的声音。
他能不复吹灰之力的知道她现在的住所,她有什么事是他不知道的呢?没有吧。
他有什么事是她知道的呢?少之极少的吧。
夏繁锦唇角兀自勾起了一抹自嘲的冷笑,这么晚过来,她不信他就是为了来跟顾婉说几句话的。
走到梳妆台旁,拉开放吹风机的抽屉,脑中波光一闪,便是下午在医院他让她去美国的那番话弹跳而出。
夏繁锦不再去想,打开吹风机吹干头发。
然而吹风机噪音比较她,她心中又有事,竟然连房间门被打开又关上,甚至身后站了一个人都不知道。
突然她‘啊’的叫了医生,自己一个走神,吹风绞住了她一缕头发,她反应过来,刚要去关电源。
突然,她手背上覆了一双温暖干燥的大手,吹风机也立刻恢复安静。
夏繁锦站在原地,迟迟没有回过身,她知道身后那人是谁。他身上熟悉的清冽气息夹杂了些消毒水的味道。
夏繁锦手指僵直,心中仿若枝桠缠绕的藤蔓一紧,由着那双手把她绞进吹风机的头发理了出来。然后,他又打开电源,手指在她发丝间挑动,用吹风机细心的帮她吹着还湿润的头发。
“稍微剪短些会不会方便一点?”
身后那人突然道?
夏繁锦漆黑的眉眼微动,就像被一道声音唤回了自我。她找回了最近极易丧失的清醒,她用手挡开吹风机。
唐敛顺势关了,放在一边。
夏繁锦这才转身,抬起头,淡淡看着他,不复今天中午离开前那一瞬间几乎发狠的歇斯底里。
“你来干什么?”
“杜逸笙过两天走。”
夏繁锦身体轻微的一僵硬,“我以为白天的时候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
“你明知道这是对你好的,医生也说过,换个环境,有利于改善你的产前抑郁症。”唐敛用手拨开贴在她脸颊的发丝。
事实上,他的确是以为她已经不在乎了。可是经历了昨晚,还有今天中午,他猜出她的心思不难。
他终究是让她承受了太多,伤了她的心,所以她不再信他了,也让自己努力退出他的世界。
可是,彼此仍有情,他又怎么可能就这么放了她?
夏繁锦抬起头来,她不懂,他到底想要什么,是单纯的束缚她,还是要吊着她?她已知那张离婚协议书可能还遥遥无期,他不愿意签!
如果去美国,距预产期还有接近四个月。
四个月能改变的事情太多,而她本能的出现在脑海中的便是不好的预感,说她敏感也好,说她神经质也罢,何不先给她离婚协议,免了她的后顾之忧,她讨厌拖泥带水还要彼此折磨。
“如果你要我去马里布,那可以,作为在你监视下的交换,你给我离婚协议书。”
去了洛杉矶,去了马里布,她的一切都尽在他的掌控之中,她无法预料还有什么事会发生。
她有预感,唐敛还会伤她,可能是直接,可能是间接。
她不敢说,不知道是不是产前抑郁症在作怪,尽管他现在站在她面前,而她没有丝毫安全感。
“那我们做一个约定行不行?”唐敛突然抬起她的下巴,声线尽显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