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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回 坐观其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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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车一路畅通无阻,来到约高二十仞的青龙门门楼之下,方才停了下来。

    夏雪躬身立于一旁请命,“爷,该进宫了。”北夏开国皇帝在登基之时便颁布诏令,入宫者,需卸下武器自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门而入步行至殿。

    夏寒闻言,便一跃而下,月牙白的竹叶花纹衣袍一闪便立于门前。

    当值的侍卫见了,忙俯首行礼,“参见七皇子。”

    夏寒望了眼城楼上龙飞凤舞的几个大字,略沉吟了会便径直入了这青龙门。

    衣诀翻飞脚步匆匆,到快出了这青龙门..方才沉声道:“都起吧!”

    夏雪跟在七皇子后头,亦步亦趋,见七皇子步伐加快,忙不动声色地随之,距七皇子只有一步之遥,方才轻声道:“爷,接到最新消息,据说师家大小姐晕倒在了宰父府。”

    原本疾走的夏寒闻言脚步一顿,连俊眉亦紧皱起来,斜眼睨了一眼仍低头躬身立于后头的夏雪,手指无意间又开始抚摸拇指的扳指,不过一瞬,神色便恢复如常,向白玉阶行去。

    白玉阶宽五仞,两侧皆设麒麟,每座麒麟外侧立锦衣卫一名,配长矛一柄,刃下红缨与接触日光时而一闪的白刃相得益彰,熠熠生辉,庄严横生。

    白玉阶长一百零八梯,中间雕的是云龙石,每三十六梯为一阶,共三阶,乃为各官员行走顿足喘息而造。

    夏寒三梯并为一步,手掌握拳暗暗提劲,运功而上,须臾便已至顶端。

    宫殿金顶,朱漆门,此时只微微虚掩着,定睛瞧去,那飞檐处的两条飞龙,金鳞金甲,活灵活现,似欲腾空飞去,然而殿内的金漆雕龙宝座上却空无一人。

    一名宫装宦官正双手捧与胸前躬身立于悬挂‘太和殿’金匾之下,神色焦急。

    正四处张望,便瞧见四皇子夏寒已踏上最后一个玉阶,负手在背正面无表情地瞅着自个儿,忙打了个千儿,半跪着道:“奴才参见七皇子,皇上特命老奴在此等候着,说等您来了让您直接去御书房!”

    夏寒闻言淡淡点头。

    李公公见了,忙起身在前头领着往御书房而去。

    倒不是七皇子不识路,而是因为这是老祖宗留下的规矩,皇上召见不得单人行,须得传召宦官者领路,哪怕是皇子。

    “李公公,皇上今日的身子可好些了?”夏寒询问道,问的却并不是今日紧急传召之事。

    李公公心下一转面不改色,如实答了,“回七爷的话,御医方才来看过,说是再将养些日子便好了,只是宰父大人进宫之后与皇上在御书房聊了许久,奴才在外头听着有好几声咳嗽传来,怕是有些要紧!”

    夏寒闻言却不再接话只淡淡瞟了一眼李公公的背影。

    李公公顿时如芒在背,越发谦恭了起来。

    御书房距离太和殿不远却也不算近,自右翼门而出穿过中右门,走过临溪亭与御花园,跨过崇楼便是御书房了。

    李公公立在青石玉阶下,躬身道:“七爷还请稍候,奴才这就进去通报一声。”

    夏寒自然颔首,李公公忙又打了个千进去。

    不过片刻又从容而出,请着夏寒进去,身后的夏雪则与李公公一同立在门外。

    ……

    “儿臣给父皇请安。”

    半倚在龙椅之上的北夏皇闻言淡淡一笑,温和地吩咐夏寒起身。

    “你来的正好,朕与宰父爱卿正聊到师相府命案一事,不知你有何见解?”北夏皇身子还没好全,说几句话便会咳嗽,这会儿说得许是有些急了,咳得便有些停不下来。

    平常伺候北夏皇起居的李公公立在外头,北夏皇身旁也无其他婢女,夏寒见了,忙上前给北夏皇顺着气。

    “父皇,怒儿臣直言,您的身子这会子才将将好一些,朝中大事亦有大哥打理,您这是何苦来?”夏寒边给北夏皇顺着气边斜眼瞧着一旁的宰父敖,言下颇有责怪之意。

    宰父敖却是一副坦坦荡荡,毫不理会夏寒抛来的‘恶意’,捧了青白瓷盏在手,热气氤氲,静听北夏皇下文。

    大约又咳了几声,北夏皇也缓过气来,拍了拍夏寒的手,道:“朕无碍,突然传召你来也是为着此事,好听听你的看法!”

    夏寒见北夏皇瞧着舒坦多了,便又重退回到了原先站着的位置,抬眸瞧了眼仿若置身事外的宰父敖,心中一凛,看来父皇是想试探自己的态度了。

    “父皇,师相府出了这等事情,虽说不过一个小小婢女,但近日来的线索却纷纷表示此女之死不是意外,像是蓄谋已久,如不将那奸恶之人绳之以法只怕有违君道。”夏寒躬身答道。

    北夏皇闻言微微颔首,对七皇子所言颇为赞同,宰父敖却只是捧了瓷盏儿就着抿了一口热茶,将嘴角似有若无的淡笑不着痕迹的掩去。

    好一出冠冕堂皇。

    夏寒眼睫低垂,屋内明亮的光线使之投射出一圈暗黑色阴影,让人瞧不出眸中变幻,“况且,宰父大人自接手此案以来,想是掌握了些许证据,心中定有计较,父皇如此询问儿臣,倒是让儿臣僭越了。”

    “那依寒儿看此事当如何处置?”北夏皇并不接茬,把话重又丢回给了七皇子夏寒。

    宰父敖将茶盏儿放回了梨花木桌上,与七皇子夏寒并排而立,双手拱拳淡淡开口,“皇上,今儿您请微臣喝的茶微臣也算是喝够了,其实照微臣来说,京中命案本就由大理寺审问,而七皇子辖下的刑部则负责各地送上来的疑难杂症,当然,若你们有解决不了的,欢迎你们随时前来请教。”

    夏寒面色如常,只瞧着唇却抿得更紧了一些,心中不禁腹诽,想用激将法么?嗬——他便算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又当如何。

    “宰父大人说笑了,今年文科状元请愿入我刑部,连破奇案,哪里有宰父大人说的什么疑难杂症,倒是大理寺,听说近两年积累的‘悬案’是越来越多了,噢~对了,今儿不就是又有一件了么,大理寺与刑部本就是同根生,既然宰父大人如今遇着难题,刑部又岂能袖手旁观,自然当携手共同进退才是。”

    宰父敖却是严肃满面,只暗道,看来回去得好好整顿整顿大理寺了,可养不得吃里扒外的家伙儿。

    而一旁的夏寒却也是冷若冰霜,刑部居然有大理寺的人?!

    位于上首的北夏皇冷眼瞧着,乐得坐观其成,作总结陈词,“既如此,那寒儿你就多多配合宰父爱卿,务必在年前结了此事,介时,朕设宫宴宴请百官家眷。”

    此话一出,两人顿时心内一跳,宴请百官,家眷?

    皇上这是想做什么?

    夏寒与宰父敖自然同时扑捉到这一点,双双对视一眼随即错开,纷纷打算上前询问,却见北夏皇已半阖着眼全身心地倚在了龙椅之上。

    两人见状便只好禁言,同道:“微臣(儿臣)领命,微臣(儿臣)告退。”

    …………..

    出了御书房,两人一前一后往宫门处走去,原先立在门外的夏雪自然也是紧紧随在夏寒的后头。

    宰父敖闻着后头响动,回眸探之,正好瞧见夏雪赶上。

    佯装不见转过身后,片刻,状似无意的叹道,“皇上对七皇子的宠爱只怕连太子也要逊色三分哪!”

    夏寒闻言淡淡一笑,知他说的是进宫所带随从一事,也不解释。

    当年是皇上亲自允准了的,这事儿自不用多说,多说也无益。

    只平和地道了句,“听说师家大小姐晕倒在了宰父大人的府邸,既然她是此事至关重要的人,本宫又将将得了皇命配合大人查案,自当上府慰问,但今日不巧,方才路滑衣袍沾了水,本宫还得回府换件衣裳才行,以免失了礼,所以还请宰父大人先行,本宫稍候再来拜访。”

    宰父敖讶异夏寒前后态度的转变,心下奇怪,七皇子夏寒方才还一副‘嫉恶如仇、屈打成招’的模样,到得如今,他该回味过来方才不过是激将法,可他不但没有悔不当初,还一副欣然受之的模样。

    怎能不让人奇怪,可这一番话滴水不漏,他到底是破罐儿破摔还是使了个计中计?

    罢了,自然他等会还要上门来,介时再细细推敲不迟。

    当下便还了一礼,加快了几步自顾得往宫门处走去。

    直到过了转角,夏雪方才轻轻上前,躬身请示,“爷,可是成了?”

    “嗯,此事将由我和宰父敖来办。”

    夏雪忙道了句恭喜爷。

    夏寒不置可否,转念一想,满含戏谑,道:“你让经一过府来,就说,报仇的机会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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