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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1章 契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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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且说盖府。

    管家老伯正着急忙慌地往内院走去,手里捧着一沓帖子。

    盖清神色焦急正在屋里踱步,见管家老伯过来,忙走过去,急切问:“可是醒了?”

    管家老伯躬身摇头。

    盖清面容满是担忧,透着病态的白。

    “你先退下吧。”盖清无力坐于椅面,单手抚额,满是沮丧。

    管家老伯见状,只得暗叹口气,退了下去,心说,既然这么忧心却为何不亲自看看,他这个老家伙都快惹得那帮子婢女烦了。

    唉。

    “大人,这是各府里送来的拜帖,还是如先前一般退回吗?”管家老伯临走时方才响起自己手中的这沓帖子,不由回身请示道。

    盖清本想如先前一般拒绝,却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睁开了眼睛,眸中精光四射。

    “留着吧,待此事过去后我再一一回访。”

    “是。”管家老伯躬身退下。

    日落过后,洗净铅华,暮霭缤纷,却穿不过人心。

    那人一身黑衣自暗处现出,从头至脚无不包得严实,只一双眸子露在外头,所到之处无不锋利。

    盖清眉角一动,语气清冷,“你如此随意行走,不怕被寒王捉住把柄么?”

    那人仰天长笑,不可一世地走了出来,坐在其对面,自顾自地给自己斟了杯茶,将面纱取下,匕眉星目,鹰钩鼻梁显山露水,薄唇一倾端是无情。

    来人赫然是当朝太子,夏灥。

    “你以为我不出来走他就抓不到我的把柄了么?”夏灥轻茗浅口,放下茶杯。又道:“老七今日上奏折革了我兵部的人,换上了自己的心腹,此事,你怎么看?”

    “这只不过是寒王的第一步,先是兵部,再是你手下的九门都督,他会一步步地打入你的内部。让你毫无反击之力。”盖清未多加思索。显然答案早已了然于胸。

    夏灥蹙眉,“难道我就只能坐以待毙?”

    “太子爷,前些日子寒王让我转交给你的话你也听到了。此事多做错多,皇上未必不念父子之情。”盖清说话声音淡淡,但却字字珠玑。

    太子爷听闻冷哼一声,将手中玉杯置地。顷刻间化为粉粹。

    “父皇但凡若是顾念一点儿父子之情,当初就不会封青箩为帝姬。此事你别想置身事外,你以为青箩那丫头倾心于你又如何?师家还是师相做主,否则,你又怎还会呆在府里而不是去陪在她身旁?”

    盖清面色如常。眸色却深了几许,他知道,太子说的是实话。

    夏灥负手在后。立在中堂门前,势要睥睨苍穹。“再过几日便是青箩的生辰,父皇对她及笄之日很是看重,并命礼部同时准备容妃封为贵妃典礼仪仗,各国闻风介时都会来朝参拜,宫内定然热闹非凡,帝京亦会人满为患,我的人便会趁机混进去,你只需帮我拖住老七便行。”

    盖清骤然抬眸,直直瞧去太子,想不到他竟起了反意,心内顿时惊涛骇浪,面上还仍是八风不动,声色不露。

    “既是举国同庆地日子,寒王又怎会缺席。”过了一会儿,盖清听见自己这样说,言下之意便是,寒王必须出席。

    太子听闻只吃吃地笑,“所以我才放心将此事交给我们的第一谋士去做啊。”

    太子见盖清不愿,不由勾唇邪笑,“只要你答应帮我做成此事,我便不再插手你与青箩之间,甚至,还会在我龙登九五之时,封你为相,如此,你也算是有个与青箩匹配的身份了。正好,我也不想留着她在宫里,免得日后坏我事。”

    盖清听他如此说,却是眉眼依旧,甚至还颇为好心情的给自己斟了一杯茶。

    太子忍不住好奇,“怕是只有与青箩那丫头的事才能牵动你的情绪了吧。”说完,忍不住嗤笑,“果然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啊!”

    话落,重又隐于暗处,消失不见。

    盖清斟茶的手顿住,他知道,他动心了,他亦知,太子看出他动了心。

    哪怕是万人唾骂,背负憎与恨,只要她在身侧,就够。

    而此时躺在青园的师轻青却突然睁开了眼睛,就像是突然感应到了什么一般。

    大口喘着气,眸中惊恐万分,待看清是身在自己的闺阁之中时,方才慢慢稳定了下来。

    最先发现师轻青醒来的是夕儿,她高兴得忙去床榻,在她手心写,“小姐,可还有哪里不适?”

    师轻青摇头,撑着身子坐了起来,开口便问,“夕儿,大夫人如何了?”师轻青已不愿唤她为大娘。

    因为无法开口,夕儿示意师轻青稍候,她则跑去了楼下让橦嬷嬷过来。

    如此又是好一番问候,师轻青才算是知晓了来龙去脉。

    “想不到夏总管与大夫人竟......”师轻青确实是没有想到,而且居然还是师容娇站了出来说明的,“那爹爹呢?”

    师轻青想,师相爹爹纵使再权力滔天亦抵不住枕边之人一而再再而三的给自己戴绿帽子吧!

    果然,“相爷这几日都未曾上朝,大约也是心病难医,这会子三夫人在旁侍候着呢。”橦嬷嬷躬身回禀道。

    师轻青了然,“我想去看看爹爹。”不管怎么样,他能在顺天殿外过来劝她,已是不易,师轻青自然也不会死揪着过去之事不放。

    “不急于这一时,相爷这几日情况不是很好,经常昏睡,帝姬你将将醒来,让老奴且为您宣太医过来瞧瞧再说,如何?”

    师轻青知道自己身子的情况,虽虚但坐銮驾过去落梅园探望师相不成问题,当下没有同意。

    夕儿蹙眉瞧着师轻青倔强的面庞,暗暗扯了扯橦嬷嬷的衣角,示意不要阻扰其过去。

    橦嬷嬷跟了师轻青这么些年。何尝又不知晓,师轻青决定的事又岂容他人更改,只好转身去着人准备。

    “娇小姐?”却在转身时瞧见了将将进来的师容娇。

    师容娇神情带着欣喜,“是,听说帝姬醒了?”

    橦嬷嬷侧身让路。

    师容娇转眸望去,师轻青一脸惨白地坐在床榻,正要起势。忙上前去扶。“帝姬,你这是要去哪?”

    师轻青瞧了一眼她手臂上的手,疑惑地瞧着她。就算共过生死还未曾到如此熟识的地步吧?

    谁知师轻青这一瞧,倒是把师容娇直瞧得跪了下来,甚至双手高举于顶,求师轻青赏罚。

    “你这是何意?”师轻青不免面色不豫。

    “娇儿当先年幼无知。对帝姬多有得罪还请帝姬赐罪。”师容娇俯首在地,言语恳切。骨气铮铮。

    师轻青凝眉审视片刻,见她不像是作假,不由问,“你想要让我如何罚你?”

    此言一出。众人大惊,师容娇这几日的所作所为大家都看在眼里,不仅将府中事务处理得井井有条。师相与师轻青相继倒下后亦没让府里出了乱子,可见其本事。

    再来。师相与师轻青的青园,她也没少跑,日日来瞧日日嘘寒问暖,如今更是俯首请罪,可师轻青竟然是不打算原谅她?

    橦嬷嬷怕师轻青不知病中之事,不由开口替师容娇解围,“娇小姐这几日对帝姬的病情亦是十分忧心,日子不落地前来问候不说,还带了好些伤药呢!”

    师轻青点头,却不接话。

    师容娇见状,便道:“娇儿愿听长姐处置。”

    师轻青眉梢一动,其实自从师容娇回来之后她的变化她瞧在眼里,方才也不过是试探一句罢了,如今听她如此说,岂有再为难之理。

    不由俏皮一言,“莫非你还想去寺庙呆个一年半载不成?”

    “啊?”师容娇愕然,不解其意。

    待抬眸望向师轻青,见其眼角笑意便明白过来,又叩首道:“多谢长姐宽恕。”

    “行啦行啦,赶快起来。如今你是师府当家,府里的事本就够你忙了,再来,待此事过去,与外头的人寒暄打交道都有你忙,不过有云之在,我也放心。”师轻青笑着点头。

    一旁的恩儿闻言便及时为师容娇端上了座。

    可待方才一事过去,师容娇与师轻青两人反倒是相顾无言,相视片刻不由都噗嗤笑出声来。

    “想不到,你我还有这样相对而坐的时候。”师轻青暗暗叹气,感概道。

    曾经两人如此的水火不相容,甚至师轻青在来到这个世界后她是除夕儿外最先见到的人,却也是差点死于其手。

    如今却也能如此地相对而坐,不免感叹世事无常,活久见哪!

    “是啊,现在想来,当年我究竟是为何要如此针对你也不记得了,却偏偏还将那种感觉记得如此深。”师容娇亦不免惆怅。

    师轻青偏头瞧她,这才发现她的眉宇间疏阔了不少,甚至带着些如今世家贵女不曾有的淡然脱尘,大约是这几年处之寺庙之功。

    真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败的是耽误了大好年华,成的是其气质独树一帜,与师轻青常居宫中隐然的贵气不同,又与身为女官人的自信运筹帷幄有异,她大概是真正做到了无求之境吧!

    师相爹爹或许也正是瞧中她的这种气质,毕竟相由心生,所以才会交予她执掌师府事务大小,毕竟,在帝京,还未有庶女在后院不缺妻妾的情况下执掌一府,成了当家主母的。

    况且,还是师家如此显赫的家族。

    “你可有曾怪过我?毕竟,那三年是一个女子最好的年华,却是我让你去了寺庙,青灯古佛常伴。”虽然早已知晓答案,师轻青却还是免不了问。

    师容娇见师轻青只是好奇,便也不隐藏,自回来后,倒还是第一次有人如此问她,愿意听她说那三年的日子。

    “刚开始去的时候还是很不习惯的,你也知道我自小锦衣玉食惯了,哪里能接受那样忌食荤腥的日子,我越反抗,她们因着我是被家族赶出来的便越发地瞧不起我。基本在前一年都无人与我说话。”

    寺庙也不过是另外一个红尘罢了,不见得比世俗干净多少,照样存在勾心斗角尔虞我诈,除去皇家寺庙外,大多较远山区寺庙已俨然成为了世家后院,多少人顶着尼姑的身份与那些人背地里苟|且,只怕只多不少。

    师轻青叹了口气,见师容娇似沉浸在那些日子里,便也不出声打扰,只继续聆听,听她说道:“那时我被一个主持弟子派出后山执行任务,不小心失足跌入悬崖,双腿无法再行走,我等了一天一夜,却没有一人来寻我。”

    “那时我一个人在漆黑地山间里,从未有过那样的害怕,风声犹如鬼啸,还不时伴随狼鸣,我吓得眼睛都不敢睁开,却在最后听到一声我的名字,一声、两声、三声,越来越近,我才终于确信是真的有人来找我了,我睁开双眼大声求救,将来找我的人引来,也将狼引了过来......”

    师容娇说到这里停顿了片刻,似努力的平复情绪,过了好一会儿后方才继续说道:“是主持,满头白发年岁过百地主持,从寺庙寻了过来,因为腿脚不便所以自天黑后才过来,可是,亦是为了我丧了命。”

    “她说,她不会放弃她任何一个弟子,让我也不要放弃我自己。世间之路虽泥泞却也有康庄大道,而两者只关乎与你脚下的步履,亦是你心中的明镜,你心是何样看到的便也是何样。”

    “那个时候我还不太懂,我心里还是有些怪你的,怪你害我去那个鬼地方,怪你害得唯一一个对我好的主持也因我而过世,我真的是怪你的,可当悲伤在岁月里沉淀,在每日的诵经声里洗涤而过,我便知道我不恨了。这一点儿在我知道你为我娘亲请医之后便只剩下了感激。”

    “师轻青,谢谢你,在我这一生中扮演了一个亦敌亦友的角色,没有你,我永远活不明白。”

    师容娇眼眶含泪,却迟迟不曾落下,勿大喜亦勿大悲,是出家之人的规诫,她做得很好。

    师轻青不顾伤口隐隐作痛,站了起来将其一把抱住,顾不上这里是在古代,不宜有如此举动。

    她只知道,此时的师容娇需要一个拥抱,来抱住她瘦弱不堪地双肩及身躯。

    师容娇显然没有想到师轻青会如此,一时呆愣在那里,过了好半晌方才回过神来,学得她的模样反手抱住她。

    “想不到多年不见,你还是如此矫情。”师容娇说着俏皮话,却努力眨着眼不让那泪落下来。

    师轻青在她颈窝里失笑,轻易地将话茬接过来。

    如此你来我往,师轻青竟然奇异地发现,原来她们竟也能聊得如此契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