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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长佑一直相信一句话,那就是事出总有因,他自问看不透马纵横的底细,但他却觉得像成公英这般天纵奇才,也愿甘于其下,必定大有因由。所以宇文长佑决定放手一搏,当他从马纵横那里认错回来,整个人变得精神奕奕,急令派人赶去通报,剩余的百姓尽数搬迁过来獂道。
而就在宇文长佑离去不久,成公英笑盈盈地从后堂转出,笑道:“恭喜主公,贺喜主公。这宇文长佑虽是羌人,但本领不俗,心思缜密,不失为一员将才。日后主公若想在西凉创出一番大业,羌人的势力必不可缺,这宇文长佑可为大用。”
马纵横闻言,眼神一凛,震色笑道:“这路还长着呢。日后还需多多依仗飞羽你啊!”
“主公抬举了。我早听闻,主公初战尚且在大半年前,如今却有如此佳绩,实在令人匪夷所思。有时候我还真觉得主公或者是天外之人,拥有着常人无法想象的本领。”成公英说着,忽然眼神一亮,好似要看透马纵横心思一样,紧紧地盯着。马纵横表面如常,心里却咯噔一跳,不由暗叹成公英的智慧之高,竟还差点被他猜中了。
不过马纵横却很快宽心下来,毕竟如今是封建迷信的时代,什么灵魂穿越,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根本就是天荒夜谈。只不过,若真的被拆穿,倒是可能被人以为是妖孽作怪。
“飞羽这话可说得不着边际了,我若真是什么天外之人,当初攻打冀城、獂道时,早就施展法术,何必每回都兵行险着?”
“不过主公却又能逢凶化吉。难道这所谓是吉人自有天相?那英能投于主公麾下,可真是三生有幸。”成公英并没有不依不饶,最后以半开玩笑的方式,拱手笑道。
这时,马纵横忽然面色一凝,说道:“笑话就不再多说。这些日子,我倒有不少忧虑。我军夺下獂道已有一些日子,照常那韩九曲应该已得知消息,却一直未有动静。再有,我爹那里却也是一直没有一个表态。”
成公英闻言,眉头一皱,颔首道:“主公所虑,亦是英之所想。首先马公迟迟不作表态,或是见主公你有意独立一派,心有不喜。至于韩九曲此人素来狡猾如狐,这回吃了这般大亏,恐怕此时正想着如何复仇。再有,主公却又别忘了,西凉之中,又是以谁称霸!”
“你是说董豺虎!?”马纵横听话,面色一紧,沉声问道。
“是也。此番张清、张华举兵天水,本就是董豺虎的阴谋,他野心蓬勃,兵出中原,势在必得,一日不稳西凉,岂会善罢甘休!?如我所想无误,董豺虎是在等韩九曲还有马公谁先表态。而韩九曲和马公恐怕亦是在等董豺虎如何决断!”
马纵横被成公英说得一阵心惊胆跳,神色越加深沉,心头不由有些紊乱起来,道:“飞羽眼下之意是?”
成公英闻言,长吁一声,倒显几分老成之色,徐徐道:“毕竟,董豺虎乃朝廷册封,名正言顺的西凉刺史。而如今韩九曲和马公也非当年天义军之反贼。自汉朝设立刺史州牧制度,对辖下各郡便有了绝对的册封权。但若董豺虎再想挑起事端,册封韩九曲麾下心腹为南安太守,如之若何?”
“我与众将士好不容易才夺下獂道,董豺虎就凭一句话就想教我拱手让人!?简直是异想天开!!”马纵横顿时眼暴凶光,怒声喝道。
成公英却又不紧不慢,反问道:“但若主公不肯接受。董豺虎甚至无需上报朝廷,就可定主公为反贼。到时却又宣马公、韩九曲起兵伐之。主公岂不要与马公兵戎相见耶!?”
马纵横闻言,心头一紧,却不说话。成公英紧接又道:“马公素有忠汉之心,前番造反,全为百姓。倘若马公这回因袒护主公,再次被定为反贼,恐怕就要背负千夫所指的骂名,受天下人所唾弃。所谓失信义者,失天下。到时候,董豺虎再与韩九曲联手,要铲除你俩父子,易如反掌。”
陡然间,马纵横有些膨胀的自信心,算是大受了打击。他原本以为,凭着自己如今的势力,无需多久就可成为一方军阀。但成公英残酷的话,却令他深刻地意识到了自己,在类似董卓这般的霸主面前,依旧是不值一提。最起码的,他连自己的命运都无法掌控!只要董卓一句话,他与麾下弟兄所努力的一切都将化为泡影。
马纵横深吸了一口气,眼神忽地清明了许多。成公英看了,不由淡淡一笑。自从攻破獂道之后,成公英多多少少地察觉到马纵横暗地里膨胀的自信心,这种自信心并非好事,贴切地来说,那是自满。也正因如此,成公英不惜以残酷的事实来点醒马纵横,毕竟在历史上,那些过于自满的军阀、诸侯,最终都不会落得有好的下场。所幸的是,马纵横能够接受这残酷的事实,并无恼羞成怒,反而责骂他的口不择言。否则,若是马纵横的气量只有这种程度,他肯定会大为失望的。
“诚如飞羽所言,那我如今该当若何?”马纵横面色肃穆,沉声问道。成公英笑容可掬,不紧不慢地答道:“主公且无需着急,可先广施仁政,布恩百姓,聚集人望,另外勤加练兵,励图精治,发奋图强。董豺虎那里,我自有妙计。”
马纵横一听,眼眸一睁,两道精光射出,敢情这成公英早就有了对策,刚才却是故意来打击他。马纵横凌厉的眼神射来,成公英却依旧如常,笑眯眯的样子。
须臾,马纵横笑了笑,道:“好你个滑头,竟有计策何不早说!藏头露尾,不算英雄!”
“哈哈,这英雄让主公来当便是。英不过是英雄背后的幕僚罢了。”成公英灿烂一笑。两人感情非但没有因此有了芥蒂,反而加深了许多。
于是,成公英向马纵横细报了计策。马纵横听话,表面如常,暗里却是称赞不已。听罢,马纵横震色道:“如此,还要劳烦飞羽远走一趟了。”
“主公,客气了。”成公英拱手一鞠,淡淡笑道。
数日后,话说在郿城大殿里,董卓高坐于上座,一对熊一般的凶目瞪得斗大,浑身散发一股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暴虐气息,猛地一拍奏案,冷声问道:“如何!?这都好半个月子里,尔等还没有个说法麽!?”
董卓此言一出,右边竖一排的谋士都是心头揪紧,各个面色惊悚,你望我我望你,谁都不敢擅自说话。这时,在左边的队伍里,为首一人,长得彪悍健硕,面貌颇为寻常,更有几分木讷之色,急赶出道:“岳父大人莫虑!小小马家贼子,何足为患,小婿愿领兵伐之!!”
此言一出,暗里不少人都在暗暗发笑。董卓气得又是猛地一拍奏案,瞪眼骂道:“蠢货!!我就是不想大动兵戈,才要如此费尽心思,更何况真要对付那马家小儿,马蛮子岂会袖手旁观!?还有我吩咐多少遍,在众人面前不得以岳父相称,坏了规矩!!你这猪脑子难道都长满了草么,还不退下!!?”
被骂的那员大汉,正是董卓的大女婿—牛辅。话说,董卓膝下有三女,大女儿贤惠精明却嫁给了天资愚钝,只有一身蛮力的牛辅。二女儿长得貌美如花,古灵精怪,则嫁给了天资聪颖,才华出众的李儒。至于三女儿,听说长得是貌美如花,沉鱼落雁,是三人之中最美的。
牛辅被董卓这般一骂,连忙唯唯诺诺地退下,屁都不敢放一个。或者他已被董卓骂习惯了,脸上别说一丝怨色,反倒是像个被严父责骂的孩子。
“主公莫要气恼,牛将军也不过是想替主公分忧。实不相瞒,儒其实早有计策,不过却是想先看看那韩九曲的反应如何,再做决断。没想到的是,韩九曲果非一般,就算得知自己麾下大将被马家小儿算计,更兼射伤,再想这阎彦明又是他的女婿,他竟毫无举措。据细作来报,那阎彦明私下里颇有怨言。主公,这可未免不是一大好时机啊!”只见李儒身穿一身青蓝色的金锦长袍,比起愚钝的牛辅,不知潇洒多少倍,再看他风度翩翩,说话有依有据,妙语连珠,在场除了个别妒忌他的人,无不钦佩不已。
董卓一听,却也把持不住,说来董卓也是个爱才如命的人,这下听出李儒暗中的意思,不禁兴奋而起,急道:“文优的意思是,我可趁机让这阎彦明来投耶!?”
董卓话音刚落,忽有一人,幽幽地走了出来,拱手道:“主公且慢。阎彦明乃豺虎也。主公若要用此人,务必慎之慎之!”
董卓一听,粗犷的面上不由露出几分不喜之色,定眼一看,正是别部司马李肃,遂是脸色一沉,问道:“哦?那依志平之见,该当若何?”
“肃以为要钳制马、韩之辈,还得从诸位将士里挑选有用之才,为可为之。骑都尉,李催性子勇烈,为人忠义,善于征战,颇具豪士之风,可以任其为南安太守,守于天水、金城咽喉之位,则西凉可稳也。”李肃不紧不慢,不卑不亢地说道。此言一出,李催顿时面色一震,双眸射出两道精光。
董卓一听,倒也觉得可行,手拧着下颚的浓密长须,颔首道:“志平所言,确是有理。只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