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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氏咬牙为汤胡送上两个银镯子。
两个镯子一个是当年的嫁妆,另一个是大梅出世时,杨家打制的厚重满月礼。
为了救三桃,杨氏不得不出些血。
看着一副明晃晃的镯子,汤胡又犹豫了半晌,这才说,“你们要真的舍不得闺女嫁过去,仅仅只退聘礼,林家是何等人家,哪儿缺这点儿小东西,他们肯定不会同意退亲的。
你们若能额外再补个三四百两银子,我相信这事一定能成。林老爷也是生意人,有了银子,他定不会强求一定要娶谭姑娘的。”
“什么,三四百两子?你们去抢吧。”赵氏立马像尾巴被踩了一样,跳起来尖叫。
要是赔银子给林家,她宁愿嫁三桃。
汤胡立马起身站起来,淡淡一笑,“对不住,算我多嘴,告辞了。”
他看都不看银镯子一眼,径直往外走去。
杨氏恨恨瞪了一眼赵氏,立马冲上前去拉汤胡,“汤管事,莫生气,万事好商量,快请坐。”
此刻莫说是三四百两,就算是一千两,她也得先将汤胡留下来,然后再想办法。
三桃生得貌美如花,往后还有大好前程呢,上次还听大梅说已为三桃物色了一户好人家,可不能这样窝囊的嫁去林家送死啊,杨氏如此想着。
对,大梅,大梅,也许可以去找他们的。
杨氏打定主意要救下三桃。
三郎也上来劝,“是呀,管事伯伯,您莫气。”
谭老爷子也被这个数额给吓住了,他保持沉默,拿三四百两银子退亲救三桃,他……也不愿意!
汤胡万分不情愿的被杨氏与三郎给拉回之前的位置上。
“时辰不早了,到底想怎么样,你们快点儿拿主意吧,我等得了,咱们家老爷少爷可等不了。我们也是为人办事,身不由已的。”汤胡冷冷催,语气比之前差了很多。
杨氏知道他是被赵氏给气的,当下忙道,“汤管事,您也知道我们只是普通的人家,都在泥巴里抠食过日子,三四百两银子的确是个大数目,真的……真的一下子拿不出来这些,您看能不能少点儿。”
汤胡摇头,“亲家母,对不住啊,少了这个数,林老爷绝对不会答应退亲。”
然后无论杨氏他们如何说,汤胡坚持这个数额,不肯服软。
反正今日之事,不管是带人还是带银子回去,他都能交差了。
不过,他又有些庆幸,庆幸谭德宝与他相识,谭德宝又恰好与谭老爷子他们这边不对盘,否则要想将人带走或要银子退亲,还真是难呢。
杨氏说得口干舌燥,见汤胡坚持,只得无奈的说,“汤管事,请您稍等片刻,我们进去商量一下。”
然后她就对谭老爷子、赵氏说,“爹娘,请去我们家商量下吧。”
谭老爷子、赵氏点点头,他们也不想面对汤胡。
几人去了东厢,还未等谭老爷子、赵氏坐下,杨氏就给他们跪下磕头求,“爹,娘,眼下只有你们能救三桃了,求你们救救她吧,三桃可是我们谭家人啊。”
“老二媳妇,瞧你这话说得,你当我和你爹是开钱庄的呢,三四百两银子,可不是三四两银子,我们哪儿能拿得出。
我们要是能拿这些银子出来,当初又怎会不拿了去救六郎,你们想救三桃我们不反对,只是你们得自己想办法。
对了,听说红雷不是升职做了捕头嘛,他在县衙混得不错,家里这点儿银子兴许还是有的,你们去找大梅他们借些吧。“赵氏立马拒绝了杨氏。
谭老爷子沉默。
赵氏说出他的心里话。
杨氏咬牙,抬头正色道,“爹,娘,家里到底有多少银子,我心里清楚着。当初大哥他们分家我都没说出来,难道在你们心中,这银子真的比人命还重嘛。
你们要是不救三桃的话,那我明儿就去对大哥他们说,说爹娘藏了几百两银子,到时你们最少也得拿出一百两来分给他们,不对,加上老四,那就是二百两。
爹娘,我只是向你们借,等到将来三桃她定亲嫁人时,得了聘礼,我会如数交给你们,算做补偿,好不好?“
威逼利诱着。
谭老爷子与赵氏均变了脸色,想发火,可杨氏说得又是实话。
谭家本来是没有银子,五年前的Chun天,谭老爷子拿了把铁锹,想在院角挖个坑种棵桂花树,谁知竟然挖出一个瓷坛子出来。
而瓷坛里不是其他,竟然是银子和金子,加起来,足有五百两银子。
只是有些可惜的是,当时这一幕恰好被谭德银看个正着。
谭老爷子让谭德银对家里所有人守口如瓶,说这笔银子不能动,家里人多事多,万一遇到什么难事时,也好有个银子可以救急。
谭德银自然一口答应,真的谁也没告诉。
当然这个谁指得是其他兄弟,不包括杨氏。
但这些年来,无论发生何事,谭老爷子都不舍得动那笔银子,包括六郎得了重病快不行时,他依然不舍得拿银子出来。
因他知道这些银子是死物,用一两就少一两,不会再生出新的来,故不舍。
而如今,他照样不舍得拿出来救三桃!
赵氏恨恨的剜了眼杨氏,骂“老二媳妇,你别在那儿信口雌黄,你就喜欢满嘴喷粪胡说八道。这件事闹到今日,还不都是你与老二两人造得孽,还好意思来向我们要银子。
之前我和老头子十分相信你和老二两人一心为这个家,不会藏私,谁知林家的聘礼你们一下子就贪了五十两银子和二十亩田契,这样一算,这些年你们两死东西不知道藏了多少银子,这笔账我们还没找你们算呢。
现在想想,上回七朵说得那话是真的,人家给了老二五两银子酬金,老二结果就拿了那点儿破鸡蛋来糊弄我们。
你要是想救三桃,那就去救,不想救的话,那就让林家将她带走,我们管不了这些。”
经了谭德银夫妇私藏聘礼一事后,她是怎么也不信谭德银家没钱。
就算谭德银他们无钱,她也不会拿银子出来救三桃。
这与当初不救六郎的道理是一样。
除非现在出事的是谭桂花,她才可能拿银子换谭桂花的平安。
谭老爷子也说,“老二媳妇,谁说我们有几百两银子,这银子难不成是天上掉下来的不成,你这话说出去也没人信。
你娘说得十分对,林家这门亲事,要不是你和老二见银子眼开,编了那些假话去骗你娘,我们会与林家定亲吗?会有今天这些烂事吗?
现在人家相中三桃,那是上天给的报应,你们造得孽,就得自个儿去承担。
我们也不希望三桃被林家人带走,眼下只有想办法去筹银子。这样吧,三郎,你赶紧去县里找你大姐大姐夫,他们认识的人多,相信借个几百两银子没问题。”
杨氏顿时浑身冰凉。
以前谭老爷子与赵氏不救六郎时,她还曾兴灾乐祸过,更在一旁落井下石挑拔分了家,总想着那些银子少分七朵家一份,她家到时就会多得一份。
没料到,今日同样的悲剧发生在她自己的身上,才深刻体会到深入骨髓的寒。
她错了,只要牵扯到银子,在谭老爷子夫妇心中,家中儿孙的份量都是一样的,不会特别的喜欢谁厚待谁。
“爹,娘,你们当真如此绝情,眼睁睁看着三桃去受死而不闻不问吗?”杨氏咬牙切齿的问。
“老二媳妇,你说错了,不是我们不闻不问,而是我们两个老的能力有限。你要是不想让三桃有事,还是赶紧去县里吧,林家人要是等不及,到时你可别后悔。”谭老爷子正色应。
说话完后,他立马起身背着双手离开东厢。
赵氏也紧跟着离开。
三郎恨恨的看着爷Nai的背影,双手紧紧攥起,对杨氏说,“爷Nai果然是狠心,当初他们不救六郎,我还以他们是真的没银子,现在才知,在他们心中,人命根本不及银子重要。
娘,我们还是别指望他们了,我去县里找爹和大姐大姐夫吧,不然三桃可真的没救了。”
杨氏流着泪点头,“眼下也只有这样了,你快去快回,三桃的性命可就全靠你了。”
三郎认真点头,然后与杨氏一起出了东厢,征得汤胡的同意之后,三郎赶着牛车快速向县城驶去。
正在谭大梅家养伤的谭德银听说此事后,气得差点儿从床上摔下来。
“怎会这样,他们那群混蛋,怎么不去抢二霞,反而跑去抢三桃,他们是瞎了眼睛嘛?你爷Nai难道也不说话吗?啊!”谭德银瞪着眼睛怒骂。
“爹,先别说这些,人家还等着银子呢。”三郎皱眉。
他心里也在想着,要不是父母无良,事情也不会闹到今日地步。
“他们还想要银子,门儿都没有,大梅,你赶紧去找红雷,让他带人去将三桃救出来,将那群混蛋给抓进大狱去。”谭德银狠狠啐着唾沫,并对谭大梅吩咐。
谭大梅却摇头,“爹,事情哪儿有您说得那样容易,二霞与林家定了亲,人家林家上门来娶媳妇也是天经地义,红雷哪儿有权随便抓他们。”
“那依你所说,我们还真要给林家几百两银子不成?那不是要了我老命吗?”谭德银眯眸。
“爹,您先别着急,我和三郎去找红雷,看他有什么好的办法。”谭大梅安慰谭德银。
谭德银点点头,只得让三郎随谭大梅去找王红雷,他双腿伤势未好,依然无法下床。
谭大梅带着三郎去衙门找王红雷。
王红雷正准备出去,见到忽然到来的妻子与三郎,吓了一大跳,暗呼好险。
听三郎说了事情经过,王红雷眼睛滴溜溜转了几转,想到一个主意,带上韩大少一起去谭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