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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忘尘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后,在她耳边附言道,“答应他,正合你用。”
红颜心里拿捏了一番,也觉得那大汉人呆呆的,不像作假,又有墨忘尘的话,就赶忙去扶他,“好好,那你就留在我这。”哪里扶的动他,还是那壮汉自己起身的,半弓着身子垂头而侍。红颜只觉得若是那壮汉站直了身体,这房顶都是要给他顶漏了的。“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你是俺的主人,你说俺叫啥子俺就叫啥子。”大汉低眉顺眼的瓮声瓮气的答道。
红颜觉得他小媳妇一般的模样十分搞笑,笑了笑便道,“你身体这么壮跟熊一样,我就叫你大熊吧。”
那壮汉赶快点头,“好,俺就叫大熊。”
“好了,一身血污的,赶快去洗澡吧。”红颜给他带到外头的溪流旁,初秋天气,就是用冷水也不会伤身。又道,“今天你这身衣服先穿着,我也没有合你身的衣服,过两天我再带你去做一身。”
大熊很高兴的应了一声就往河里冲去了。
奇怪,大熊身上也没什么外伤啊,他身上那么多血哪里来的?红颜忽然想到,疑惑着回去了。
墨忘尘笑看她,“你可以多留几个如此般的人在身边,对你有利无害。”
红颜嘿嘿笑道,“先生厉害,你若是不松口,我是不敢这样收留人的。”
墨忘尘摇头道,“这或许就是你的运道,这样的人在你身旁,我也安心些。”
此时的她并不知墨忘尘话中的深意,只顾着开心了。
不过红颜开心也没开心多久,因为她发现大熊个子多大,食量就多大。一顿饭他能吃三斤米饭,一整锅的菜,她做的精致的菜肴给他还不够塞牙缝的,大熊也尝不出里头的百般滋味来。
无奈的红颜只能每天跟他分开吃饭了,她与墨忘尘吃完后再去给大熊炖一大锅土豆炖肉,或者是白菜炖肉,又或是竹笋木耳炒肉之类的,整一锅,再是一大锅白饭,必是要有肉才高兴。
大熊边吃边嚎,他以前从来没有吃过一顿饱饭,不要说还那么多肉了,他一边往嘴里扒饭,一边含糊不清的发誓道,“主人,以后你让俺去死都成。”
红颜看着墨忘尘,苦着一张脸道,“大熊吃饭好厉害啊,我们快养不起他了。”
墨忘尘二指抵着额际,略略沉吟道,“明日不是要下山去?山下若有钱庄你便去取一些银子,我把印鉴给你。”
“先生家里是不是很富有?”红颜仰头看着墨忘尘。
“嗯。”墨忘尘也不否认,只道,“不用说太多,取了银票就回来吧。”
红颜点头,聪明的不再追问。
红颜下山的时候,村民瞧见她都跟她打招呼,“玉小哥下山啊?”然后看到她身后的小山似的大熊,皆是一惊,也不听她的回答赶忙就跑走了。
红颜无奈的回头看了大熊憨厚的大脸,知道他的身量在江南已属怪物,难怪淳朴的村民都吓跑了。
大熊可不知道是自己吓跑的别人,他也不在乎,他看到红颜略显苍白的脸,担心道,“主人你不舒服啊?到俺肩上来,俺驮你。”说着蹲在地上。
红颜瞪了他一眼,“都说了要改口,要自称‘我’!再不改晚上扣你一斤饭。”在大熊垮了的苦脸前跳到他的肩上坐下来。
大熊的肩膀很宽阔,红颜人又没长开,坐的正正好,很是舒服。只是这组合太过奇异,惹得村民纷纷停下脚步来,一个大胆的还喊道,“玉小哥,你没事吧?”众人皆以为她是被怪物挟持了,还有几个稻田里回来的都将镐头重新拿在了手上。
红颜不得已只能喊道,“他是先生收的打杂的,没事的,大家莫怕,他就块头大而已,并不伤人的。”说着摸了摸大熊毛茸茸的头发,“你们看,他很温和的。”
村民们这才纷纷吁了一口气,交头接耳的表达了一番对先生的敬仰后,继续各做各事去了。
到了山脚,集市很多,人头攒动,无疑,身量突出的大熊又掀起一番惊骇,人群险些暴动,只得红颜一次次解释。
好不容易到了镇里,大熊又蹲下身来让红颜跳下,他一站直身子就如一根巨柱般屹立在街上,吓坏了许多孩童,纷纷尖叫着跑走了。红颜生怕裁缝也给吓跑了,赶紧去抓住老裁缝又是一通解释,这才让战战兢兢的老裁缝同意给大熊做几身得体的衣裳。
在老裁缝给大熊量尺寸时,红颜让大熊乖乖的呆着不要动,等她来找他。说罢红颜便去找钱庄去了,兜兜转转走了几圈,她才终于在街尾看到门口挂着恒通字样的旗,走近一看果然是钱庄。只是在在门口,红颜又有些迟疑了,墨忘尘总不会是每个钱庄都存着钱吧?若是没有她岂不是很丢脸?
内心挣扎了一番红颜还是决定走进去看看,到了柜台,却不见掌柜。她屈指在柜台上叩了两下,喊道,“掌柜的人呢?”
“来了来了,”掌柜的一见来人便笑开了,“原来是玉小哥儿呀,玉哥儿来存钱还是取钱呢?”
“你看我这样像是有闲钱来存的人嘛,又埋汰我,我是来取钱的。”红颜说着将印鉴往柜台一放,“你看看能不能取。”
掌柜的拿起印鉴在单子上盖了戳,将印鉴还给红颜,拿着单子又进去了,口中道,“小哥稍等,待我去对对。”
红颜心里难免有些七上八下,这镇子里头可是都认识她的,如果取不出钱她岂不是要被取笑?
“玉哥儿是取哪个名下的钱?”掌柜的又探出头来道。
“自然是墨家。”红颜面上强作自然。“对对对,没错了,玉哥儿要取多少银子?”
“你说能取多少?”红颜试探着问道。
“小哥又说笑啦,你这要是取,我这整个钱庄现银加起来都不够数啊。”
红颜吓了一跳,面上仍是笑,“自是顽笑话。就先取个二百两吧。”
“好嘞。”掌柜的去拿了几大锭银子来称,将称头转向红颜,“小哥儿可看好了,两百两,还多出三厘来就算啦,当老头子请吃酒。”
红颜见他爽快也高兴,“下次掌柜的来山上,我让先生请你吃酒。”接过钱,在钱庄帐上盖上了印鉴,落款红颜则摹的墨忘尘的签字。
她将钱揣在怀里,往裁缝店走去,远远就看到了大熊,大熊也听话,让他不要动真就乖乖的坐在店门口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竟也让他混熟了几个孩子,来来回回的用他捉迷藏,他也不恼,憨笑着用手抓小娃儿的腿。红颜进了裁缝店,接过裁缝裁好的衣服付了钱就想走,忽的又停下了,转头道,“既然我来了,给先生也带两套回去吧。”
金裁缝道,“可是不知红砚先生的尺寸,如何制衣?”
“无妨,我知道先生身长和腰身的,你便照我说的量布吧,身长六尺二寸,腰身二尺一寸,肩宽一尺六,袖长两尺七,差不多了,还有缺漏吗?”
“够详尽了,就是我那婆娘都记不得我的尺寸,小哥对先生真是有心了。”金裁缝叹道,“小哥稍坐,先生的衣服略要麻烦些,劳烦小哥等了。”
“师傅只管做去,我再去采买些东西。”红颜出来唤大熊起身,将手上包着衣服的布包递给他,“日后不许随便坐地上,新衣服都要弄脏了。”
大熊摸着手中柔软的布料,又是一阵傻笑。
虽则红颜可以呆在山上自己鼓捣菜肴,可这许多小吃零嘴都是红颜做不出来的,趁着今日下山,手中又有银子,她干脆大买了一番。还买了许多面粉,鲜花,鸡蛋,和各色干果,满满当当的,分量又不轻,幸而有大熊这个苦力,一句话轻松提起。尔后到裁缝处取了先生的衣裳,两人满载而归。
“大熊你怎么摔下来的?”回山的路上红颜忽然好奇道。
“我原先的主人叫张大千,派我去摘山上的花,那老头可坏了,满院子的花,还不让人摘,又放狼咬我,我打死了几只,后来被咬住了衣裳,也不知怎么就掉下来了。”大熊语气里满是哀怨。
红颜恍然,大熊身上的血原来是狼血,徒手搏狼?真是太有蛮力了……
“几朵花罢了,你等着,下次我去帮你把那些什么劳什子花统统摘光,给你报仇!”红颜面上神气十足,虽说着顽笑话却一本正经,像个山间的仙灵。几个途经的姑娘皆停下了脚步,痴迷的望着大熊背上的少年。
没过几天,就流传开了红颜是仙界仙童降世的传言,竟得到了众人的一致认可,再面对红颜时都多了几分不比往常的恭敬,红颜虽奇怪却也未曾细想。
许久后得知这个流言她才哭笑不得,却已时隔许久,解释也无用了。
这是后话。
“先生你好有钱呀。”红颜吩咐大熊将大包小包都送进了厨房,自己则去了书房,笑眯眯的凑到墨忘尘眼前。
墨忘尘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小脑袋也无意外之色,看着她灵动如泉的浅棕双眸,他好笑道,“若红颜愿意,金砖砌墙亦可。”
红颜皱皱鼻子,嫌弃道,“我要金屋做什么,又无美人可藏。”言罢她忽然不怀好意的笑了一下,上下打量着墨忘尘,“不过若是先生,我倒是愿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