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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到了该为蓝凤歌做手术的时候了。
“你没事吧?”红颜净了手,瞧见蓝凤歌面色苍白,眉头微蹙,不由得担心道。
蓝凤歌看着她,神色渐柔,“嗯,惯例的疼痛罢了。”
红颜看着他,不知为何忽然想到了墨忘尘,他们长的并不像,却恍惚有种风致,极相似,红颜忽然道,“蓝凤歌我们做朋友吧。”
蓝凤歌一愣,眼中盛着笑,点头,“自然是好。”
红颜也一笑,“那等你好了咱们去喝酒。”
蓝凤歌只觉他面容明媚如暖阳,含笑点头应下。
“不过今天你还是要乖乖先挨我一刀。”红颜端了一碗熬的黑黑的药来给他。她已给蓝凤歌调理了两日身体,估摸着是能受住一刀的这才着手准备开刀事宜。
蓝凤歌将药一饮而尽,在床上躺平了,他看着红颜细致的用沸水烫了布条,有条不紊的将东西排布放好,莫名有些心安。缓缓的,困意也侵袭上了眼皮,蓝凤歌坠入黑暗前模模糊糊的想着红颜今日穿的是一身白衣,右肩绣着一簇如星般蓝色的花儿,他应该夸赞他的衣服的,很好看……
耳边有人说话的声音,模糊而温和,不疾不徐,莫名的让人心安,蓝凤歌沉沉的坠入了梦中。
也不知过了多久,蓝凤歌觉得自己身上隐隐有一处火烧似的疼,身体又像练足了三天剑,累的很,周身像散架似的全无气力。耳边有声音传来,又熟悉又陌生,那里头藏着的笑意却让他一暖,“还要睡下去吗?又不是猪。”
他费力睁开眼,床头坐着一人,见他醒了,伸出手放在他的额头上,点头放心道,“还好,额头不烫。”
额头上的清凉转瞬即逝,蓝凤歌终于看清了眼前的人是红颜,他有一种说不出的愉悦,“你守着我?”他一惊,自己的声音怎么会如此沙哑,像踩在沙砾上。
“忘了你三天没喝水了。”红颜歉意一笑,忙去倒了一杯水,替他稍稍垫高了枕头,喂他喝了两口,“你身子太虚了,原本以为以你的底子一天足以醒转,你却睡足了三天,你大哥恨不能剐了我呢。”
蓝凤歌也是讶然,他不曾想竟睡了这样久,小腹火燎似的疼,他吃痛的皱起了眉。
“肚子上开了口子自然是不好受的,你不要动,我叫人给你熬了粥的,你可以稍微吃一些。”红颜让紫荆去了,因着蓝凤歌的病,红颜已在蓝府住了好几天。“你大哥一日三餐的来看你,估摸着再一会又会来了。”
才说着,已从丫鬟口中得知二弟醒来了的蓝凤曲匆匆从书房赶来,急急的就跑了进去。
蓝凤歌看着激动的蓝凤曲也是微微一笑,“大哥来了。”
蓝凤曲握住他的手,不敢用劲,只沉声道,“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红颜悄悄的溜了出来,兄弟情深的场景她一个外人好生不自在。
红颜想起蓝凤曲曾说过他只能让她自己上凤鸣山,而能否摘到凤翎枝全凭她个人运道。且凤翎枝原是蓝凤世传珍宝,即使身为蓝凤后人,也不得随意摘取。蓝凤曲肯让红颜去摘,也是存了一番私心,毕竟凤翎枝离土而亡,又不可即食,于蓝凤一族不过是有虚名的空物罢了。
蓝凤一族只敢将此物远远供奉,不敢造次,而红颜的要求,未尝不是一个契机。且传言凤翎枝能活死人肉白骨,却未曾有人亲见。红颜医术高明,若能取得凤翎枝并解其奥秘,受益的又何尝不是蓝凤一族?
红颜不曾见过凤翎枝,又见蓝凤曲说的慎重,心中愈发没有底了,且蓝凤曲说过最好身侧有内功深厚者相伴,否则能摘取的可能不足一成。 蓝凤曲只给了她一次机会,若是不成,她再想得到凤翎枝就难上加难了。内功深厚者?
红颜心中一动,或许可以请墨忘尘来帮自己?她又摇头,不好,她还在跟他赌气,主动求和太失脸面了,虽然他甚至都不知道她在赌气。可以写信给青竹?他虽行事浪荡,武功却着实不错,退而求其次罢。红颜打定主意后就让人准备了笔墨,开始给青竹写信。
管送信的小丫头一见是红颜,笑的娇羞,死活不肯收红颜给的打赏,反倒羞答答的向她求了随身挂在腰侧的玉石腰佩,红颜爽快的解下来送她了,小丫头捂着脸就跑。红颜眼疾手快的抓住了她的手腕,小丫头亮晶晶的看着她,眼中满是期待。
红颜温柔笑道,“你忘了拿信。”
翌日,“见信速来,凤城蓝凤府,助我取药。”青竹拆了信念出来,不由得奇道,“莫不是送错了信?”这话也没头没尾的,连署名也没有。
又细看了两回,青竹纳闷的觉得这笔迹很眼熟,却也说不清哪里眼熟。也难怪他,他与红颜相处时日虽不算短却也不曾细看过她的字,倒是墨忘尘与他自小相识,墨忘尘的笔迹他还是识得的。
墨忘尘?青竹这才恍然,这笔迹与墨忘尘的字倒有几分神似,他兴冲冲的拿着信就往墨府去了。
红颜哪里知道因为自己的粗心又引出什么样的乌龙来,写完信后也就放了心,继续回蓝凤歌的小院照看蓝凤歌去了。
过了两日,蓝凤歌已能勉强起身,红颜让人搀着他走路他也不肯,红颜只得自己来,蓝凤歌反倒不推辞了,还有气力调侃红颜,“我受你一刀,你也受我一条手的力罢。”
“我是为救你,你是为报仇,原本抽条就慢,你还压下来,日后个子不高了全赖你。”红颜没好气的道。
“好,赖我。”蓝凤歌笑道,“红颜年岁几许?”
“十五。”
“难怪身量不高,也不妨事,你若高了我靠着也累。”果然红颜面色不好看了,蓝凤歌却仍是笑,“我虚长红颜五岁,红颜是不是该……?”
“想占便宜?做梦。当然了,要我改口也不是不行,你拿好处来。”红颜一副市侩的样子,鼻孔朝天。
“我让府里的厨娘教你做桂花栗子糕。”蓝凤歌早摸清了红颜嘴馋的脾性,尤其喜欢各类精致的点心,自从尝过蓝府的桂花栗子糕后更是大呼好吃,每天都缠着厨娘把方法教她。
红颜更得意了,“还用你说?我玉某人玉树临风,风度翩翩,刘嫂早掏心掏肺的教给我了。”
蓝凤歌失笑,“你手脚倒快,那你说吧。”
“我想想你能给我什么。“红颜摸着下巴作沉思状,“有了,你把那只小貂给我吧。”
“竟不知你也喜欢那样的玩物,好,随你。”蓝凤歌听她竟只是要一只关在笼中的小活物不禁笑了,他原是想将红颜医馆的地契送他,那原是蓝凤族名下的地。
红颜可不知道他原本是要送她大礼的,倒也很心满意足。她口中的小貂身体通黑,五爪雪白,分明是雪貂,有饮毒清毒的奇技,留在身边绝对无害。而且那只貂很小,不过掌心大小,一旦驯服,携带也很方便。
“嗯,凤歌哥,以后还请多多照拂了。”红颜似模似样的给他鞠了一大躬。
蓝凤歌有些失神,凤哥哥?随即虚扶了红颜一把,“贤弟客气。”
两人相视一番,皆是大笑。
晚饭时分,蓝凤歌已奇异的发现红颜手中多了一小个肉团,她正玩的不亦乐乎,“它不咬你吗?”他尤记得家仆将此貂献来时牙嘴锋利的咬伤了好几个人,这才锁进了笼中。
“咬的,小家伙牙齿挺尖。”红颜伸出右手给他看,“咬了好两口,都出血了,不过它好像挺喜欢我的血,舔掉了就乖的很。”
蓝凤歌看着红颜的手,微怔,她的手白皙修长,玉葱般美丽无瑕,指腹柔软,掌心两处小小的伤口很刺眼。
“咳,二弟。”蓝凤曲看着出神的蓝凤歌不禁轻咳示意道,心中隐隐有两分担心,毕竟在澜大陆好男风并不是禁忌,连祁连国皇帝后宫中都有两个男妃,民间自然更是大盛。
正是,红颜重生的大陆名澜,不可思议的近几年男风盛行,尤其是贵胄世家,若没有几个男禁脔都不好意思出门。因而红颜虽名姓偏柔却也不引人奇怪,她的样貌更是在这股奇风中难遭诟病,只是生的美丽的男子罢了,谁也不成想这个浑身没有男子气概的“男子”是真正的女子。红颜便神奇的站住了脚,竟从未招人怀疑。
蓝凤曲是知道自家兄弟的,凤歌他谦和有礼,温润待人,向来矜持自守,又怎会看着一个男子的手魂飞天外?他不得不担心凤歌对红颜起了别样心思,他再看红颜,她正让雪貂追着她的指尖咬,逗弄的十分开怀。他不得不承认这个医术了得的少年有着天人之姿,若再过两年必然会成为惊艳绝世之辈。
“你发什么呆?”红颜在蓝凤歌面前挥了挥手,“伤口疼了?”她招来在蓝凤歌身后随侍的丫鬟,问了他吃的晚膳,知道里头并无会令伤口发炎疼痛的食材这才罢了。
蓝凤曲可以很清楚的看到红颜的眼睛,目光清澈而坦然,有的只是寻常关怀,他不禁松了一口气,看来事情还没有他想的那么糟糕。
蓝凤歌笑笑,并不答话,只浅啜着杯中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