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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颜是睡梦中被巨大的破门声惊醒的,她才揉着眼睛起身,紫荆已穿戴齐整的飞快进门守在她床边。
“外头怎么了?”
“大熊已去察看了。”紫荆冷静道。
“怎么来的这么快?睡觉不脱衣服?”红颜笑道,全然没有紫荆的紧张。
“玉弟,快来看看你大嫂!看看她到底怎么了!”红颜还没回过神,蓝凤曲就如一阵风般卷进她的房间,急急大吼道。
红颜压住了紫荆伺机而动的剑,看了一眼蓝凤曲怀中已然昏迷不醒的花解语,浅色的裙上染着可疑的红,她皱着眉迅速下了床,“快把她放床上。”
“怎么回事?”红颜搭着花解语的脉,又看了看她苍白的脸,是痛昏过去了,迎香穴发暗,“她吃了什么?”
再看蓝凤曲,已然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衣衫凌乱,还哪有蓝凤家主意气风发的模样?红颜眉头蹙的愈发紧了,“现在不是自责的时候,救醒大嫂才是当务之急!”
蓝凤曲声音因着紧张而颤抖着,“我不知道,我喝多了,独自一人在书房小憩,我不知道为何会多出一女子,赤身*,我头疼欲裂,还未细查,你大嫂她突然进来,气急了,我拦住她正解释,她忽然觉得腹痛难忍,下腹流血不止,我慌了,就连忙带她来找你,我不知她已有身孕,大哥求你,一定要保住解语和孩子!”说完他已扑通一声给红颜跪了下来。
说了许多竟无半句有用之语,红颜也暂不去管跪着的蓝凤曲,只用手张开了花解语的嘴唇,伏身嗅了嗅,一股苦味,她忙叫紫荆去取了她的药箱,又弄醒了蜷睡在枕旁的雪貂,揪住它让它咬了一口花解语的指头,雪貂初时还困顿不愿咬,咬了一口更是兴致缺缺的将头偏在了一旁。
红颜也不以为意,反倒放了心的拍拍它,“去睡吧。”
这才去扶蓝凤曲边解释道,“雪貂可以尝出血液中的毒,它对大嫂的血不感兴趣是好事。大哥你快起来,若是大嫂不原谅你再跪不迟啊。”
蓝凤曲苦涩一笑,紧紧的抓住了花解语的手,眼中满是痛楚,“你为何不信我。”
紫荆拿来了药箱,红颜让蓝凤曲抱着花解语,而后从药箱里拿了一个嗅瓶放在花解语鼻下,强烈而刺鼻的气味终于让花解语呻吟一声缓缓睁开了眼。
红颜将嗅瓶一收,又搭上花解语的脉,“大嫂,我现在需要解开你的裙子,察看你小腹,”她迟疑了一下,“及下.体,你如今怀着身孕,我不能胡乱用药。且你下腹血流不止,我得清楚这血是怎么流的。”
花解语苍白着脸,紧紧的抓住了蓝凤曲的手,“这个孩子托你的福才有的,可……”让一个男人看自己最私密的地方,但凡是要点脸面的女子都会羞愤欲死,更何况自己的丈夫还在身旁。
蓝凤曲也苍白了一张脸,不敢置信的看着红颜。
红颜也很尴尬,她何尝不知这话说出来会造成多大的误会,她也是有苦难言。作为一名医者,她自认要求无可厚非,毕竟前世里可是有男人当妇产科医生的,可她也知道在这一世,女子贞洁多重要,而她如今也是一个“男人”。
“若孩子与我们无缘,就让他重新找个好人家投胎……”花解语哽咽了,“玉弟的要求,大嫂办不到。”
蓝凤曲是一个男人,即使他再想保住花解语的孩子,也不会希望自己的妻子在别的男人面前宽衣解带。
红颜头皮微微发麻,也只能感叹此间女子的保守了,将好好的纯洁的医学之事上升到了道德高度。她犹豫了,学医之人最忌讳见死不救,而她如今分明可以救下花解语的孩子,却……
她没法不犹豫,暴露身份对她来说可能是性命之危,可如果不能说服花解语,那孩子怕是保不住了。
一个孩子的性命和隐藏的危险,孰轻孰重她又如何不知。
红颜叹口气,慎而慎之的道,“大哥,我可以保住大嫂和孩子,只求大哥一件事,你发誓不能害我。”她的确是太过忌惮了,虽然蓝凤曲表现出对隐玉氏极大的愧疚,可那是因为他以为隐玉氏全族倾覆了,而如今一旦她暴露身份,凭他的敏锐很快就会猜到她是隐玉氏的遗孤,而这样相当于最强药引和药鼎的人,作为一个大家族的掌权人,蓝凤曲未必肯放过她这块肥肉。
蓝凤曲眼中闪过一丝异色,“玉弟此话怎讲?”
红颜固执道,“请大哥起誓,此生永不害我性命。”
蓝凤曲只知他能救花解语和她腹中孩儿,况且他也实在想不出自己为什么会伤害红颜,便举手对着神灵道,“我蓝凤曲对天发誓,此生绝不害玉红颜性命,若违此誓,天打雷劈,永世不得超生。”
红颜定了定心,将右手衣袖高高捋起,露出了白皙光洁的手臂。
花解语愣住了,蓝凤曲也愣了,因为那手肘上三寸处一点朱红,鲜艳欲滴。
红颜一直觉得守宫砂很恶俗,可她也不知这身上的守宫砂是用什么点上去的,竟是水洗不掉,且颜色愈发的艳丽,隐隐带着香。
“的确是守宫砂,这是取朱宫的血和着朱砂炒熟后点上去的,只有处子之身才能落上这印记,与我当年,是一样的。”花解语伸手抚过红颜的手臂,喃喃道。
蓝凤曲怎么也没料想到红颜的秘密竟是这样的惊人,一时呆愣无语。
“我隐瞒身份实在是逼不得已,大嫂不要怪我。”
花解语原就很亲近红颜,如今知她同为女子,更是怜惜,“我怎么会怪你,如果不是难言之隐你又怎会做那吃力不讨好之事。”
“你是隐玉氏后人?”蓝凤曲半晌才缓缓道,他这才知道方才红颜为何非要他起那样的誓,她是隐玉氏唯一活下的人,是这世上最引人觊觎的活药鼎。
“不对,隐玉氏早已全族倾覆,我亲眼所见,不会有假。”蓝凤曲很快就觉察出了异样。
“恐怕你们下葬时并未一一清点罢,若非如此,我也难活到现今。”红颜却不打算说的过多,只轻轻带过了。
蓝凤曲还是震惊的模样,“你竟敢以玉氏为姓。”
“连你也未曾怀疑过我,不是吗?”
“你竟有这样的勇气,不愧是玉弟。”蓝凤曲忽然大笑起来,并不觉红颜方才的谨慎失礼,反倒更欣赏她的冷静和聪慧。“你放心,即便你不让大哥发这个誓,大哥也敢以蓝凤全族名誉起誓,此生只会守护红颜,守护隐玉氏!”
若说没有激荡,当然是假的,红颜知道蓝凤曲大可不必说这种大话,可他身为蓝凤氏族的家主,却毫不犹豫的起誓并许诺保护她,这份心意太真了。
红颜笑着接受了,“好了,如今大哥该不阻拦我为大嫂看诊了吧?”
“请!”
红颜为花解语细探病情时,松了一口气,花解语并非孕胎出血,也就是说胎儿并无大碍,只是下.阴出血颇多,亟需休养。待红颜写了药方,又去取了药煎着,天色已亮了大半,蓝黑中透着白光,风微凉。
红颜煮了些小米粥让花解语先垫了垫肚子,笑道,“我曾说过,待大哥喜得麟儿之时,我便做一桌好菜来为你们二人庆贺,今日就请两位莫嫌弃蓬门之地,尝一尝我的糙手艺罢。”
蓝凤曲和花解语皆笑着应下了。
红颜已经许久不曾亲自下厨了,她对门有一户人家,有两个孩子,那妇人叫王婶,原是一户大家的厨娘,后来因着丈夫跌断了腿,她就自己在外头摆小摊,卖卖油豆腐之类的吃食来多赚些钱给丈夫治腿。
大熊见他们实在可怜就央求红颜给那男人治腿,一来二去的,那男人的腿好了,王婶感恩戴德的非要每日给红颜做饭,红颜干脆交代她一日三顿的烧,算工钱,也让她有空照顾两个孩子。
红颜再拿起锅铲时都有些生疏了,念叨着可不能让蓝凤曲和花解语看了笑话,她去菜筐里翻了翻,拿了新鲜的蔬菜出来,又叫了大熊,将后院晒着的紫背天葵收了来,想着做一顿药膳给花解语吃。
红颜要煮沙参山楂粥,这粥有益气养阴活血之效,对失血体虚的花解语来说再合适不过。红颜将东西准备停当后,烧了火,架上锅,添水下料。
“你在做什么?”紫荆忽然出现在门前。
“煮粥,今天有客人。”红颜边说边将锅盖盖上了。
“你拿生米招呼客人吗?”紫荆抱着胸挑眉道。
红颜不明所以的看她。
“你看看你的锅架在哪?”紫荆嘲笑道。
红颜这才发觉她在左手边的炉灶里生了火,在右手边炉灶上架了锅,她惆怅的抬头,“难怪我总觉得锅一点也不热。”
“近几日你是愈发的魂不守舍了,你在等什么?”还是一日三顿的往医馆门口跑。
“没什么,就是瞧瞧那些美丽的姑娘……”红颜言辞闪烁。
“哦。”紫荆将手中的信拿出来,遗憾道,“原来不是你等的信,我拿去烧掉。”
红颜已经扑了上来。
作者有话要说:红颜:俺有守宫砂
紫荆:我有硬拳头
大熊:我有大身板
墨忘尘:我有小心眼
红颜:先生,你的名字没有保持队形
墨忘尘:……你分得清我话里的重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