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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郑氏突然发出了一阵凄厉的叫声,扑上去护住了包裹,双目紧闭,脸黄如蜡,身子不停地打哆嗦。
窦太后虽然称病不管宫里的大小事物,都交给了阴孝和,但是她并没有看上去的那么放心,或者说,她本来就没打算放权,暗地里她还在观察着宫中妃嫔的一举一动。
她听到报告说阴贵人拒寝了几次之后,心里便起了疑,查到乳母郑氏最近出入宫禁频繁,便叫人在宫门处守着。果然又报告说郑氏又出宫了,她算计了郑氏每次出入的时间,赶到宫门前,果然出了问题。
郑氏脸色迅速黯淡,就好似一侏大树正因为失去水分而枯萎死亡,“把她拉开!”窦太后命令道,一边看一眼尽忠职守,高大帅气的左天奇,顿生好感,“你叫什么名字,哀家怎么没见过你?”
“禀太后,臣叫左天奇,是新任卫尉寺丞,今天是第一天当职。”左天奇再次施礼说道。
“好,不卑不亢,有礼有节,忠于职守,皇上没有看错人,你先退下!”窦太后看着被拖到一旁,吓得全身软弱无力的郑氏道:“打开包裹,哀家要看看里面是什么!”
“喏!”几个侍女已经走去打开了包裹,果然见里面只有几件衣衫,还有小衣,只有包裹的底部,有两个竹筒,便命人打开,里面却是药材。
“好大的胆子!”窦太后冷笑着道,“你可知私带药物入宫是死罪吗?”
“奴婢知道!”郑氏如发疟疾一样。全身发着抖。
“这药是阴贵人叫你带的吧,快说,是不是?”窦太后压低了声音。人人都知道,她每次暴发前,都是如此。
一提到阴贵人,郑氏的全身一颤,咬了咬嘴唇,她知道,决不能说。说出来不仅自己要死,连阴璃也逃不过去。
“不,不是。是奴婢自己带的。”她觉得事到如今,不如咬死了是自己的,还有一线希望,反倒不怕了。硬挺了起来。
“哦!既如此。带她到永巷令那里,严加拷问,哀家不信她不说!来人,把证物拿到太医院,查看一下,是什么药?”她又看了看左天奇道:“左大人,你拜一百卫尉将承福宫围起来,一个人也不许放过。”
她看了看天色。已近黄昏,心情没来由的好了起来。突然一笑,竟比夏日里最明亮的阳光还要耀眼,左天奇的脑中莫名地闪过了一个念头,这个女人,年轻的时候,该是怎样的明艳照人,似乎比绥儿也不逊色呢!
“到德阳殿,哀家要找皇上谈谈!”窦太后上了轿辇,一行人向宫中走去,可怜的郑氏被拖着走了,连脚步都虚软得厉害。
阴璃正坐在西厢看书,最近吃药吃得多,觉得嘴苦,便常吃一些时鲜的水果,刚才中宫谒者令带着十四个中宫谒者来报各宫的用度情况,她听得心烦,便让他们呈了表,放置在案头,等着自己有空了再看。才退下了一批,中宫私府令又来报说各宫中送来的浣洗人物过多,人手不够用,阴璃便发了火,道:“你问问他们,怎么有那么多要洗的衣物,一群侍女,都是干什么用的,主子的东西要送去洗,自己的东西也要送去洗,要她们这些人有什么用。你告诉各宫,以后轮职拜侍女去私府帮忙,要么就少送东西去。”
“喏!”私府令答应着转身出去。
阴璃叹了口气,怎么宫里的事情这么多,不情愿的拿起了报案,觉得那些竹简十分的沉重,又气恼的放下,站起来在西厢走来走去,心神不宁,想着郑氏还没有回来,更加心烦,喊道:“崔晃!”
崔晃小跑着进来问道:“贵人,什么吩咐,小的去办!”
“没什么,乳娘出去了好久,还没有回来,你去宫门处望望,看看有没有什么事?”阴璃烦乱的吩咐着,摆了摆手。
“喏!”崔晃退了出去,没到一柱香的时候又跑了回来,“贵人,不好了,宫里突然出现了一队兵士,将承福殿给围住了!”
“什么?”阴璃如遭雷击,心中骤然一紧,神色惨然地盯着崔晃,“你说是可是真的,有没有问,为什么要包围承福殿?”
“小的问了,士兵们不说,领头的是一个叫左天奇的,听说是新任的卫尉寺丞,拉着个脸,也不肯答我的问题,小的也实在没辙了。”崔晃苦着个脸,心里也直打鼓,昨晚上,皇上才从这里笑眯眯的出去,怎么着也不会突然就派了兵来,这事可大可小,也不知道贵人做了什么事,使得皇上生这么大的气。他却不知道这是窦太后下的令。
阴璃皱着眉,不耐烦的挥了挥手,“下去吧,想想办法,实在不行,就拿银子试试!”
看着崔晃出去,阴璃怔怔地坐在了榻上,失魂落魄。
她想一定是奶娘出了事,当时她便知道这样做的后果是什么,也曾犹豫不决,可是为了将来,她只得冒险一试,奶娘现在如何了?她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刘肇刚睡过了一会,觉得精神十足,批折子也耐心得紧,没一会,便批得差不多了,伸了个懒腰,刚要接着批,突然听到门口的黄门官报,“太后驾到!”
刘肇一愣,站起身来到门口迎接。只见窦太后一脸的严肃,进了门也不和他说话,坐在几榻上问道:“皇上,宫里出了事你知道吗?”
刘肇心里一抖,刚刚平静的宫闱难道又出了事,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次又是谁?他皱着眉头,问道:“母后,是什么事?”
窦太后喟然一叹道,“皇上,哀家这段时间不管宫里的事,可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也找过起居女官问过你的起居,竟听说阴贵人几次拒寝,哀家便让人查了查,你可知道出了什么事?”
刘肇一听事情牵涉到阴孝和,心就打了一个突,也想起阴璃这几天的异样,但是他一直觉得阴璃虽有些小性,心地还算善良,不会做害人之事,便也放了心问道:“儿臣不知,请母后示下!”
“皇上,阴贵人有一个乳母郑氏,你可知道?”
“儿臣知道,怎么?”
“她几次出宫,私带药物,你可知道后果?”
刘肇心中一动,忽觉身上凉浸浸的,“私带药物是死罪,这奴才是不想要脑袋了吗?不知带的是什么药?“
窦太后听出他话中有袒护之意,微微冷笑道:“我的儿,母后老了,精神不济,本不该管这些里头外头的事,只是此事关系到宫中人的安危。如今这宫苑,比之明帝时又大了何止几倍,宫人太监也多了三倍不止。外言不入内,内言不外出,宫防警跸,还有不少宫人带了外人进来,一不小心,这“秽乱”二字名声谁担得起?少不得又要闹个天翻地覆。药之一物,任意一味虽无毒,难保相生相克。皇上最近宠幸很广,难保哪个妃嫔再怀孕,便就与怀孕无关,也难免有害命之嫌。”
“母后说的是!”刘肇一听内言外言的话,便知道指了阴贵人之父求冯由保宋珺之父兄之事,此事刘庆已原原本本的告知,他当时可怜宋珺在冷宫清苦,便动了恻隐之心,准了清河王的奏议,看来此事也没有瞒过窦太后。因陪笑道:“母后,儿臣也听到些闲话,不过阴贵人清清白白一个人,想来与此事无干吧,也别听那些个屑小刁钻之徒形容得不成个样子。这就是“外言入内”的过。郑氏一个妇人,若与外人有媣,出宫私会,也不可知。这些事乱七八糟的让儿臣来处理就好,母后只管荣养自娱。国家正在熏灼之期,您也不怕使银子,只要您高兴,要什么儿臣也要努力孝敬,准教母后乐陶陶逍遥活到一百岁。”
刘肇口齿怜悧,一番甜言蜜语说得窦太后心里也暖了起来,她本是一个刁钻之人,决不会无可无不可散漫放人,心机也十分深,但是毕竟这也是皇上的家事,自己一个被幽禁的太后,似乎管的也过多了,便放松了语气道:“罢了,既是皇上这么说,哀家也就得轻松就轻松,但是我却决不能存了饶恕之心,让这样的人存活于世上。”
刘肇只得道:“是是,儿臣一定查清查明,对母后有个交待,让母后放心。”正说着中官永巷令带着永巷丞来报,“太后,皇上,臣才拷问过了,郑氏硬挺的很,只说是自己带入宫里吃的药,是她老家的偏方,治不生孩子的,是她在外面的儿子死了,想给夫家再续香火,可惜年岁大了,只得吃了些补补。阴贵人只知她回家看看,其它概不知情!”
太医院也派了人来报,这药都是调经散寒之物,适合生育子嗣之用,并非是毒药。
刘肇此刻的心却真的放了下来,对窦太后道:“母后,看来此事纯属这妇人之事,与阴贵人无关,只怪她不加盘问,才生出了此等事端。不如杖杀了这个奴才,以儆效尤!”
窦太后心中时白,这郑氏便是代阴贵人之过,若如此,阴贵人又为什么拒寝,要说这里面没有事情,打死她也不信,可是事已至此,也算给那嚣张的阴贵人一个教训,便道:“罢了,既如此,就依了皇上的意思!杖毙!”(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