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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腊月初八,正好是娄家老爷子的生辰”赵明达微微一笑。
“那酒宴……”柳素娥放了菜刀急忙追问。
赵明达睨她一眼,隐着笑容道:“从前一直都用的是香满楼的酒菜,这一次……”他轻轻一哼,望她道:“你猜会用谁家的?”
“这还用说。”柳素娥得意的扬一扬眉:“现在除了我,还有谁能拿的下这份差事?到时候,我自然就可以见到娄月华了,对不对?”
他微微点一点头:“放心吧,一切我都会打点好的。”
有他一句话,让柳素娥很安心。
这种安心,由心而发,很踏实的感觉。
…………
入冬后,天气一日凉似一日。
所有酒楼的生意都不及从前好。
前几个月农家乐的生意很好,加上柳素娥时常去给一些大户人家的做喜宴寿宴,也赚了些银子。
趁着天凉,赵明达和柳素娥商议一番,便将农家乐边上的两间铺子也盘了下来。
这两件铺子一间是买包子的,一间是肉铺。淡季,也赚不了几个钱。
正好赵明达给的价格又高,便索性租给了柳素娥他们。
拿了铺子,柳素娥把三间合并成一大间。东边做成了火锅区域,为此还专门亲自画了图纸,订做了一批铜锅。
冬天天寒,火锅吃起来最爽口。
中间则是正常的酒菜区域。
而西边,又另外开辟了四小间雅间,这样就可以照顾那些愿意出高价吃饭,想享受的顾客。
整个酒楼内,柳素娥还专门做了一个供暖设置,找铁匠打了散热片,做了专门的装置,一直通到厨房。
这样厨房里只要着火,整个酒楼都会跟着暖和起来。
天寒地冻,生意萧条,可独独柳素娥这边生意很好。
而柳素娥在街边的摊子,这个季节也摆不下去,张氏她们便都过来菜馆子帮忙。
香满楼那边招牌本来就大,所以生意也算凑合。
不过吴家就惨了,吴家自打经历了上次的事情以后,生意就一直一蹶不振。
酒楼内本来还有四五个小伙计,听良子说,最近几日又跑了俩。
王二姐弹一弹衣襟,咧嘴笑道:“他这就是活该,老天爷有眼睛的!迟早,他那酒楼得开不下去。”
良子翘一翘嘴角,眼里透了几分得意,也道:“他酒楼的伙计小三儿,昨儿个还偷偷跑来问我,咱们这里要不要人呢!”
“那你咋说?”王二姐满眼的期待。
“我……我当然说不要人了。”良子咧嘴一笑,道:“少东家可是说了……”
“什么少东家。”柳素娥撇他一眼,纠正道:“忘了我怎么教你们的了,从此以后,这里没有少东家,只有东家。”
赵明达已经和赵家和香满楼脱离关系了,那他这个少东家的名号就是名不副实。
他现在是柳素娥的人,那他就是这里的东家。
良子吐一吐舌头,缩一缩脖子抱歉道:“对对对,我忘了,是东家。东家他说了,吴家酒楼的人,一个都不能用。”
“不是不能用,是现在不能用。”柳素娥微微一笑,她心里早有算计。
现在吴家酒楼还能撑一阵子,这些人只怕也是三心二意,并不会真的踩上吴家酒楼一脚。
等他们正儿八经撑不下去的时候,再收了这些人,他们才会在吴家酒楼踩上一脚。
而且雪中送炭,他们也能更加念着农家乐的好,从此干活才能卖力。
几人正说这话,店门却忽地推开,外间走进一人来。
此人穿一身宝蓝色刻丝兜头大氅,垂着头,一进门就喊一声:“哎呀,真暖和啊!”
早有伙计上前去招呼,那人却摆手道:“我不是来吃饭的,我是来找你们酒楼的老板娘……就是那个柳师傅。”
王二姐挑眉:“找你的。”
柳素娥看他一眼,见他生的四方脸,粗眉,大嘴,总体就一个字,糙……
怎么想,怎么也不记得认识这个人啊!
这人倒是眼力极好,看了柳素娥一眼,就笑眯眯赶上前作揖道:“您就是柳师傅吧?”
柳素娥扶额,她脑门上写着厨娘二字了吗?
“是,我是柳素娥。”柳素娥赔笑,见他也就二十多岁模样,便称呼一声公子道:“敢问公子找我何事?”
那人登时喜上眉梢,似是看见救星一般:“在下是胡家庄人氏,姓胡,单名一个海。今儿来找柳师傅,是想请柳师傅去我家做满月酒。”
柳素娥一听是为这个,才长长舒了一口气。
原来是做满月酒的啊!
只不过这个胡家庄可是离永阳镇很远呢,听说要坐半天的马车才能到。
那么远,他怎么会找到这里来?
柳素娥心里闪过一丝疑惑,皱眉旁敲侧击道:“我听说胡家庄离这里可是要半天的车程呢!天这么冷,你随便请个厨子不也可以吗?何必要冒着寒冷来此一趟?”
胡海脸上微微露了几分尴尬,道:“说起来惭愧。其实我早就定了厨子,可是我家母亲非说你做的酒菜最好吃,说她来你这里吃过一次,那味道至今难忘,一定要我请你来。”
他一脸讪讪然,无奈道:“柳师傅也有父母吧!当子女的,又怎么忍心让老母失望?”
“哟,倒是个大孝子呢!”王二姐笑了笑,得意道:“素娥啊!看看,你的名头可是不一般哦。”
确实,自打上次和吴家的厨子比试过后,就有许多慕名而来的人。
只要时间允许,柳素娥都会答应下来。
可是胡家庄实在是太远了。
而且今儿个赵明达又去了他母亲的田庄子里,他不在,她也不好做决定。
胡海似乎看出了柳素娥的犹豫,忙拱手恳切道:“家母身子不好,若是请不到柳师傅去,家母只怕会难过。”
柳素娥一时为难,垂首半响,才问他道:“那百日宴是那天的?”
“明天。”胡海道。
“明天?”柳素娥瞪大了眼睛,若是明天的酒宴,今晚就得准备啊!
今晚准备的话,她现在就要跟着他去了。
不行不行,时间实在是太仓促了。
现在酒楼刚刚扩大,虽然后厨有她母亲,赵四娘和王二姐三人照应,可到底没有一个可以稳住大局的人,她不放心啊!
“这……时间是实在紧迫啊……”柳素娥委婉拒绝:“路又这么远,还是请胡公子另请高明吧!”
那胡海倒也不恼,若是旁人,只怕早就拂袖而去了。他只是一味的赔笑作揖,嘴里反反复复道:“若非家母指明非要柳师傅主厨,我也不会来烦柳师傅这一趟。柳师傅放心,这一趟,我不会让你白跑的,每桌的手工钱,我会多加两倍。”
他言辞恳切,句句以他母亲为先。连在一旁端菜的张氏都有些听不下去了,过来劝道:“这大冷天的来一趟不容易,素娥啊!你就跟着去吧!这里有我和你赵婶子呢!”
“还有我呢姐。”柳成在柜前拨弄算盘,笑道:“放心去吧!”
“是啊!去吧!你不去,我都看不下去了。”王二姐微微一笑道:“我和良子陪着你去,反正今儿个良子也不用采买。”
“我是不用采买,可东家走时交代了,说他不在,柳姑娘就哪里都不能去。”良子扬眉,一口反对柳素娥去。
王二姐啐他一口道:“猴崽子,不是还有你我做伴吗?怕什么。”
这么多人劝,又见那胡海一个劲地作揖,柳素娥只能点头答应了下来。
一面又去厨房收拾了些佐料酱料,披了件梅色兜头大氅,方和王二姐,良子出了店门。
门口一共停了两辆榆木马车。
胡海道:“柳师傅请上这一辆,这是专门为柳师傅准备的。”一面亲自去放了脚蹬。
柳素娥心里暗道,看他模样儿长的粗,心还挺细,不觉对他有了几分好感。
道了声谢,便和王二姐一前一后上了马车。
良子和那胡海一辆马车。
一行两辆马车,直奔胡家庄。
车马行的很快,很快就出了永阳镇,一路往西边奔去。
柳素娥和王二姐在车内不时互相打趣,闷得慌,又会挑开厚厚的窗帘往外头望去。
王二姐叹气:“冬天可真是看啥都一个样子,死气沉沉的,啥都没好看的,看的人心烦。”
“咱们是出去赚钱的,你当是来游玩的啊?”柳素娥轻轻一笑,嘴里轻轻哼起了歌。
车轱辘如老旧的水盘一般,吱嘎吱嘎碾过林间的枯枝败叶,马蹄声便也不那么清晰尖锐了。
“你倒是悠闲的很,还有心情……”王二姐的话才说一半,忽然就变成了一声尖锐的惊慌:“呀……。”
那马车夫忽地拉住了马儿。
马儿嘶鸣两声,瞪开前蹄,马车也跟着往后仰了起来。
柳素娥身子突然就撞在了车棱上,猝不及防,五脏六腑都觉震了一下。
王二姐更是狼狈,四仰八叉的摔在了车里。
她一面揉着头一面呵斥道:“咋回事,赶个车……”
话又说了一半,车内却猛不丁探进一个男人的头来。
这男人很陌生,不是良子,不是胡海,更不是车夫。
男人脸色黝黑,一脸络腮胡,眼睛却十分的大,并且突出,目光有几分幽蓝,看着柳素娥和王二姐的时候,仿佛要瞪出来一般。
而且他耳朵上还带了一只很大的铜环,头上带着簇新的毡帽,怎么看怎么不像是汉人。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