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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8章 只因未到伤心处

作者:转身、不离开返回目录加入书签推荐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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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鸟儿声声清脆的鸣叫,在枝头欢快响起。

    作一身灰不溜秋,除了面上覆着纱巾之外,看来一点儿也不起眼的伶舟皎,独自一人,终于到了这一行她最想要回到的地方。

    这是夷镇。

    它看起来并没有多大的改变,相较于安镇上商户和街道都有着和昨日有着很大的差别,夷镇,却好似一直凝固在昨天。

    甭说街道。

    就是哪个小摊摆在哪个位置,似乎都还没有太大的改变。

    轻车熟路。

    伶舟皎脚步缓缓,站在了当年那个小院子外,她看着那扇依旧显得破败的门,顿住脚步,眼中有不可分说的情绪,带着迟疑,又想要靠近。

    这里的一切对于她是那样的熟悉。

    但她却又恍惚地觉得陌生,内心竟控制不住地涌上惶恐的念头。

    不知是在害怕什么。

    这个被她凝视着的破败的门并未打开,里间甚至听不到什么响动,而旁侧临近的门,却是打开了来,从里间走出来一个妇人,一眼扫见了站在门外踯躅不前的伶舟皎,略带着些狐疑地将她打量,直直问道:“你是哪里来的人,站在这里作甚?”

    那妇人的手中拿着针线和绷子,动作间又是一副像要出门的样子——已然跨出了门槛,反手正待将打开的门带上。

    “......”伶舟皎一时无言。

    妇人接着道:“你是来找先前住在这家的人?还是你是来这看房子的?”

    伶舟皎还未及回答,妇人却又自顾自替她做了解释:“你应该是来看房子的吧?这房子就是上个住这的人。也都已经搬走一年多了,便是他家亲戚,当然也不可能还找到这来。对了,你来这看房子,怎的会救你一个?没找个中人?”

    妇人言罢微顿。

    伶舟皎像终于找到了插话的余地,只道:“我..我只是来先看看。”

    仿佛是觉得这么个破败的小院子,也没什么可以叫别人觊觎的地方,况,伶舟皎即使这般打扮。身形看来也不过是个小姑娘,妇人也丝毫没有将伶舟皎往什么坏处想,闻言。也只是平和地道:“这院子也没个锁,你要看看,便自推门进去吧,上一户人家搬走的时候。里面也就没什么东西了。看来难免会有些破败,不过好歹里间看着也还算宽敞,几间屋子还都能住人...”

    妇人念叨了几句,视线落在自己手中拿着的针线和绷子,也就顾不得再多理睬伶舟皎,自先锁上了门。

    转回身来,算是客气地对伶舟皎说上了一句:“咱这还有事儿,不便同你多聊。你要能看得上这处屋子,保不齐咱还能做个邻居。日后也有能相处的时间。”

    妇人说完这句话,对着伶舟皎笑笑,也就离开了。

    这处地方,重归于沉寂。

    附近的人家,似乎已经不是当初那熟悉的人,伶舟皎看着那妇人走远,想着那妇人说的上一户人家搬走是一年多前的事儿,终是进了几步,伸手推开了那破败的门。

    此刻,出现在她面前的一切,都使得她不由自主地生出物是人非的感觉。

    攀爬着破败墙垣缠缠绕绕的藤蔓像叫人连根拔去,早不见了踪影,换在那藤蔓生长地方的,是因着无人打理而生出的野草。

    郁郁葱葱,好生茂盛。

    那原本用些简陋的竹条编制挡起的围栏,似乎被人修整了一番,看起来早已不是那么简陋,但里间现下却没有豢养着任何东西。

    显得少了几分生气,多了些空荡。

    伶舟皎移步往里靠近。

    接连院落和屋角处的更为隐蔽的小角落里,略略有些松动的石块,石块附近已经洞开了的一些小缝隙——这竟倒还是当初的模样。

    那缝隙看来也没有再展开多少。

    因着久无人居,房舍也终归是显得败落,抬眼看去,不用进到里间,似乎也能够感觉到那少人气的寒凉沉寂。

    伶舟皎没有再往里。

    没有想要进到那房舍里去。

    她怔怔然凝视着那显得败落的房舍,眼中有涟涟波光潋滟迤逦,闪动着的,似是所有与往昔有关的汹涌的回忆。

    她咬紧了下唇。

    眼角却陡然有泪光缓缓而落。

    她眨了眨眼睛,落下的泪滴,却浸润了她唇角渐渐而掠起的浅淡笑意。

    她没有再流连下去。

    她几步往外,就走了出去。

    而在她身后,那扇破败的门,阖上之际,颤颤而摇晃。

    行至此处。

    连光线都好似昏暗下来,令人会觉着莫名地压抑,而心绪黯淡。

    恬然立着的几颗树木,就是在这样万物生长的春季,都显得莫名地落寞。

    伶舟皎一步一步向前。

    那垒起的土包,那土包前立着的木牌,那木牌上寥寥刻着的几个字,她原本稳稳向前的步子,越靠近,越不稳。

    她颤颤地忽然对着那木牌跪了下去。

    却又挺直了脊背,不肯弯曲。

    所有言语,到这一刻,都已经失去了描述的能力,苍白和无力交托而来,好像会叫人觉着,你在这世间,此时此地,合该无所依托,柔弱而不堪一击般。

    就像随便的一点沉重的东西,都足以将你击溃。

    你越强装作无事的模样,面上越加平静,心底就越加有汹涌的浪潮,越加不肯停息。

    伶舟皎试图要扯一扯嘴角。

    但她的嘴角还没扯开,那在看见那小院子时,还能够控制住的泪滴,此刻,已然全都失控,汩汩而流落,那滚烫的泪滴,一点一点,散落于地下,缓缓浸入地里。

    浮生于世。

    那一朝朝,一幕幕,都在脑海中如光影般浮沉掠过,那些可以言说的,不可言说的心绪,都漫上心间杂陈。

    如同终于抵达期望中的港湾,却发现港湾早已经被世事所摧毁。

    终于忍不住崩溃,也终于可以放下所有强撑着的负累。

    伶舟皎就这么直挺挺地跪在地上,放声大哭起来。

    周遭空荡。

    仿若四下无人。

    她哭得极是狼狈。

    片刻。

    有刻意放重了些的脚步声,踏踏而来,像是在一点一点地朝着伶舟皎所在的地方靠近。

    待得伶舟皎察觉到的时候。

    脸上的泪痕已经来不及擦拭,更来不及调整自己的表情,她就已经警惕地朝着有人过来的方向看去。

    她面上覆着的纱巾,不知何时已落了下来。

    此际,她还未来得及站起,仍是那跪落在地上的姿势,她的双眸被泪水点染,有些红红的却愈发显得清澈起来,她的鼻尖也泛着微微的红色,整个人,令人一见之下,只会觉着颜容艳丽无匹而姿态却又柔弱无双。

    来人似乎并未料到会遇着这样的一副情景。

    清俊白皙的面容上,似乎闪过那么一丝丝的窘然,又似乎是要刻意显露出来的那么一丝丝的窘然,他作端方君子状,面上显出不用言说就足以见得分明的歉意。

    顿住了脚步,又不知如何开口将这一幕揭过,他就那么站着,都好似有些手足无措。

    乍然看清来人的相貌。

    伶舟皎面上竟有些控制不住的恍惚,而眸中闪过的深晦,一如那个夜间,她站在窗台边的纠结和复杂。

    其实一言并不足以道清。

    这样的恍惚,令得她怔愣而未曾第一时间站起身来。

    他有着这样清俊的相貌,眉宇间都透露着温和,此刻他身着素衣,身姿挺拔地站在伶舟皎面前,他伸出了手,面上竟似带着浅淡而恰到好处的红晕,一派正经又带着略微羞涩地道:“姑娘这般久跪于地,想来便是你的亲人,也定然不愿你如此作为,抱歉这般...打扰到姑娘,姑娘还是先起身吧。”

    他伸出的手,在她的面前。

    是想要拉她起来。

    伶舟皎的面色几乎是在一瞬之间就冷了下来,而心底又止不住漫上一种荒谬之感,腿上有些麻软,她也还是自顾自地站起了身,像不曾看见那只伸出的手,并且旁如无人般地,又自顾自地拍了拍衣摆。

    秦思罔。

    名字取于“思之罔极,其成于行”的秦家这一辈的掌权人。

    他怎会在此时此刻,出现在此景此地?

    伶舟皎的心底,甚至都没有来得及让愤恨覆盖,就忍不住先猜测疑惑起来。

    她如此作态。

    秦思罔那张十分清俊的面容上,也没有出现多少尴尬不安之色,他收回了伸出来的手,翩翩然立于伶舟皎的面前,见着她那般好似不愿搭理他的模样,也还是尽量坦然地出言:“姑娘想来也是到此来探看故去的亲人的,但姑娘也该记得,你的亲人想来也不愿见到你如此伤怜。”

    他在开导于她,就像只是出于一片好心。

    间或的,可能还有那么几分怜惜。

    几乎是耗费了好大的一番力气,伶舟皎才生生将那要漫到嘴边的嗤笑与嘲讽,尽数压了下去,只做平常的,有些不愿意搭理人的冷淡模样,还是略略地回了那么一句:“多谢关心。”

    说是这样说着。

    但她的姿态与神色间,无一不在表露着——你何必来多管闲事的这样的一种情绪。(未完待续。。)

    ps:  【时速都成一千五左右了,我也真是蛮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