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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善的情绪自话语间显露无疑。
然而,秦思罔并未着恼,他的语气仍旧显得有礼而温和:“世交之情,从来不你在某些情况下帮不帮我这么简单的事情,它不应该如此来衡量。”
利则趋之,祸则远之。
在会触及到自身家族利益的前提下,对别家施以援手是件需要衡量的事情,只是衡量过后,帮还是不帮,都是合理。
且不论这世交的情分究竟能有多少分量,在两家没有利益冲突的情况下,卖对方个面子,顺手既可为的事情,又何乐而不为?
他用这样的话来与伶舟皎分说,不过也是打着要衡量这其间可能有的利益的意思。
如果伶舟皎始终什么都不肯说,不管怎么样,他把她出现在这里的消息告诉伶舟家的人,多多少少伶舟家也会相应地承下这么一份情。
不论是愿意见着伶舟皎,还是不愿意见着伶舟皎的伶舟家的人,至少,他们都会愿意知道伶舟皎在哪的消息。
秦思罔想得很清楚。
而且,即便是在伶舟皎这里,他知道了什么消息,他这种人,转背若有了其他的谋划,也不是就不会将伶舟皎的消息暗地里再告诉伶舟家的人。
将一份到手的资源利用殆尽。
向来是他拿手的事情。
伶舟皎极清楚这一点,所以,即便秦思罔现下说着这些话,明里暗里地劝说。还有那表露出来的彬彬有礼而温和的姿态,她根本就不会相信。
说与不说,最后被他出卖掉的可能性都很大。那还用得着说些什么?
况且,关于她自身的消息,她不能吐露更多,否则她将要面临的麻烦,可比秦思罔将这么一则消息告诉伶舟家的人要来得大得多。
她不能冒这个险。
即便她回到北大陆的消息被西乞俪和伶舟琼等人知悉,即便西乞俪很可能会派出人来针对她,或者说她们对于她可能有的举动。都有了一定的戒备。
但她们不会多么疯狂。
不完全清楚伶舟皎的底细,在这样的局势下,她们不会倾尽全力来对付她。
那些人自认有着更重要的谋划。怎会真的对着现下她这样的小角色,费多么大的劲儿?
话说到了这个份儿上。
伶舟皎对着秦思罔的声音,已经是完全地冷了下来:“你要说便说,我不知你哪来的什么消息。反正我是一点儿也没有承认。你不必费心在这里试探什么,我对你,是无可奉告。”
管他说些甚么,她就是不认,就算彼此都心知肚明,那又如何?
议论到此处。
伶舟皎也早就隐约觉得,秦思罔不像是真的知道了特别多事情的样子,她心下那些担忧。也在她说出这话后,反倒被抛掷在脑后。
在相隔不远的地方。
蓦地。响起一阵阵的欢呼叫好声,都在说着“好样的!”“精彩!”“可是过瘾了!”等等之类的话。
这边伶舟皎和秦思罔之间的气氛,有那么一瞬直接降到冰点。
不过很快。
秦思罔抬眸往人群所在的那边看了一眼,不知他是瞥见了什么,只听得,他轻轻地笑了一声,然后,语调十分悠然而显得意味深长地留下一句:“来日方长。”
便施施然洒脱地转身离开了。
伶舟皎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只是看着他背过身去那颀长的,便是这般看仿佛都能察觉到几分清俊之意的身形,有些愣愣地,不知道又想起了多少其他的事情。
几个转息之后。
秦思罔的身形,就已经全然湮没于视线之中,不辨踪迹。
就像突如其来的出现一般,他离开得也那么干脆利落。
但这倒是让伶舟皎觉得。
或许不像是她一开始见着秦思罔那样的猜想,秦思罔出现在这里就是要向她询问什么,试探什么,或许,会在这样的情况下遇见,真的或多或少都是个巧合,他来到这个地方,真正的或者说是主要的目的,并不是奔着她来的。
对于她的试探,不过是主要目的之外的一点添头。
不然,以他那样的性格,他不会就那样轻轻松松地在什么都好像没有试探出来的时候离开。
更甚者,以他现在探听出来的那些消息,他大概断定,伶舟皎之于他,并没有多少的可以利用的价值,所以,他才会那么轻轻松松地放过。
或者,他是认为现在的伶舟皎能够被利用的价值还很有限。
伶舟皎现在觉着自己的脑中思绪纷繁,一会儿是那样的关于秦思罔的想法,一会儿是这样的关于秦思罔做法的猜测,总之是不怎么能平静得下来。
想来想去,最后她又在思索着究竟是怎么地方没遮掩好,让秦思罔这样就打探出了消息。
还有便是,刚刚秦思罔往那边是看见了什么,就这么干脆利落地转身离开了,他离开这又是要去做什么?
算来,这片大陆势力新整合的时间,就在不久之后,秦思罔这会儿应该是很忙碌的才对。
她的想法太多太杂,还没等理清楚个所以然。
那边先前被人群所隔开了的夙沙亭一行人,终是从人群中穿过了重重阻障,眼尖地发现了伶舟皎的所在方向,阔步走了过来。
瞥见了人,还没多久。
夙沙亭就已经率先走近了伶舟皎,他几步在她的面前站定,她依旧是有些恍惚的样子,对于他们的到来像是一无所觉,都不曾看上一眼。
夙沙亭不由拧起眉头,问她:“怎么了?阿皎?”
许是刚刚从拥挤的人群中过来,夙沙亭的头上,难得有几缕发丝凌乱,不过面具倒还好好地覆在他的面上,只露出他那双漆黑如点墨的眸子,深暗如漩涡。
伶舟皎抬眸看他,像是直到此刻才意识到他们已经站在了她的面前,只是脑子里一片的混乱思索,她只得摇了摇头,淡淡回了句:“没事。”就没有再多说。
这当口,灯会也还是热闹的时候。
但那先前被围着的耍着杂耍的地方,似乎是刚刚好演完,隐约还能听得见里边的人说着“谢谢”“谢谢这位赏客”这种类似的躬谢看客打赏的话。
那拥堵的人群渐渐地散开了些。
至少,已经不是先前那般能将一起的人都冲散的拥挤了。
夙沙亭见着伶舟皎一副不欲多谈的样子,瞥见那边的人已不像之前那样拥挤,他自然而然就转道:“不如我们到另一边去看看。”
他指的另一边,没有这样的杂耍,自然不会有这般拥堵的机会。
伶舟皎还在想着其他,可能也没太听清夙沙亭究竟在说些什么,就只是胡乱地点了点头,接着,就几乎是顺着下意识的反应,跟在夙沙亭的身后,朝着另一边走去。
一路灯火曳曳,只是心思寥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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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已经是第二天。
虽然是要往榕城去,但是夙沙亭一行这会儿倒并不显得有多么地焦急,他们不着急赶路,因此,这第二天,也是直接睡到天明,方才收拾了东西,要在用过饭之后,才出城去。
睡了一夜。
便是昨晚上回到客房仍想了很多的伶舟皎,这会儿,也早已经清醒了过来。
但即使是意识上的清醒,刚刚整理好,拿着东西出了房门的她,也是控制不住地在见到夙沙亭等人的时候,打了个哈欠。
只是很快她便扬起了手稍稍遮挡了一下。
对着夙沙亭看过来的目光,她不觉多少都有些尴尬,面上却又没有显露出来,反正还是有着面纱遮挡。
刚刚那抬手的动作,就是下意识的动作而已。
“早。”夙沙亭带着些柔和的语气道。
他仰面看她,那一张精致的面容上,秀气的眉眼仿佛都带着一种安宁祥和的美丽。
生就如此面容。
便是此时的伶舟皎,看着他,还是不由自主地会在某些时候有些晃神。
但这无关意识情感,不过对于美好的本能而已。
她这样想着。
走到了夙沙亭的近前,也回他一句:“早。”
不过其实这样的时辰,外边的天色都已经是大亮,早已经算不得是多么“早”了。
伶舟皎等人正用着早饭的时候。
陡然却是一阵喧哗声,又响了起来。
那样的吵闹,使得正喝着粥的伶舟皎,不由得抬眼朝着那喧哗声愈大的地方看去。
却见得,此刻正吵闹着的人,并不是别人,正是近来才起了冲突的那个书生和正往着这酒楼里边走的许明业。
书生的造型现下看来实在是有些奇特。
那整张脸看起来似乎都有些焉答答的,鼻子下边不知是塞着什么东西堵着,衣衫倒该是换过了,不过看来有些皱巴巴的。
他扶着一张桌子站着,没撑在桌子上的那只手,却是扶着自己的腰。
实在是有些狼狈。
而许明业好像正是才从外间走进来,身边除了跟着家丁仆从之外,还有着几个穿着打扮看来是与他一处的公子哥。
那日引发这两方冲突的那个柔儿姑娘。
此刻也正站在书生的近处,看着书生的动作,表情喏喏,一副想要上前搀扶着书生,但这大庭广众又不得不顾忌的模样。(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