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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清颜在后来的几天,也并没有对伶舟皎和夙沙亭一方刻意表现出任何亲近之意,他一如第一天宴会时那样,似乎对所有人都是淡淡的。
可夙沙亭却并不担忧,华清颜既是接受这个条件,当然不会倒戈,因为,这世上很难有第二个春实圣手。
日子陡然倒平静了下来。
那日对伶舟皎表现出不一样的傅余信,在人前仍是那般端着的模样,对伶舟皎,也并没有表现出任何不同。
就这般,百花宴举行期限,亦慢慢地滑到了最后。
今日过后。
所有人都该要告辞离开。
华清颜当然不会当面去告诉秦思罔或是傅余信,他究竟投向了哪方,只要他并不去接近他们,表现出投诚之意,他们想来也就该明白,他所选择要投诚的一方并不是他们。
傅余信等到了日落归回于院落的时分,也未见得华清颜有在人前表露出什么不一样,他不由得就叫来了自己手底下的人,冷笑了几声,方才道:“给我去查,那秦思罔和夙沙亭、或是其他的什么人,有没有在私底下见了那华清颜。”
他的手下领命而退下。
他看着那手下离开的身影,不由暗自冷哼几声,眸色亦是存了几分寒意。
在第二天到来之前。
那份关于夙沙亭有私下会见过华清颜的消息就此递到了傅余信的面前。
“那么几日前的事,你们竟是要我提醒然后才查了出来?”傅余信不怒反笑。只是笑意格外冷了些,“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整日里都寻思些什么呢?!要再有下次,再有做不好的地方。也不必到我面前来了。”
来到他面前的几个手下的人,躬身跪在地上,不敢反驳,也不敢稍有动弹,只恨不得装作集体都不存在。
可有些事情又不得不禀报。
那跪在地上的人,暗地里交换了几个眼神,其间一人就不由得仍战战兢兢地继续陈述禀报着:“...夙沙亭在傅余信那儿确实待了一段时间。可是那时他们周遭无人可靠近,便是华清颜身边伺候的人都被遣了下去,除开他们两人。并无人能知道他们究竟谈了什么。”
这话正说在傅余信余怒未消的时候。
不出所料,在那人话音初初落下之际,傅余信便冷笑出声,话中不无讥讽之意:“行了。也没指望你们能查出些什么。你们都这副模样作甚?既这些都没查探出来,还不懂得赶紧去留意那夙沙亭的动向么?”
他一副想要将他们打发走,不要再在自己面前停留的模样。
躬身跪在地上的几人又面面相觑了一会儿,直至傅余信冷着一双眼眸,凉凉地看过来,似下一瞬可能就要发飙的时候,那几人才忙不迭地应了下来:“是是是,小的等这就去。”接着。在傅余信呵斥的话出口之前,他们便迅速地离开了去。
傅余信看着他们急速消失在自己眼前的身形。不由冷哼一声,道:“走得还真够快!”
余怒到底是未消得完全,他面上的神情终究还是有些冰冷。
伶舟琼恰在这个时候倒找上了门来。
她被傅余信居处的侍从直接给领到了傅余信的面前,甫一进来,她见着傅余信那余怒未消的表情,不由便轻声问了句:“怎么了?”
这副模样,是出了什么事?
傅余信面上的冷意稍稍敛了几分,俊朗的脸更带着几分沉静,不答反问道:“你怎么会在这会儿过来?”
他和她说话的时候已经是带着随意。
这约莫要归功于自‘结盟’以来的会面和来往的书信。
他们其实应该算是在某些地方上有着很大程度相似性的一类人,所以相处起来,或多或少会比较容易那么一些。
这几日里他们也有私下里见过。
说话当然早不是初初见面时那样,或多或少有那么些拘谨。
“自是有事相商。”没事儿她也不会过来,伶舟琼抬眸看着他面上的表情,仍是在问着:“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这副表情,可不像是没事的样子。”
这时候的伶舟琼,并不像她在人前表现得那般,始终端着清雅如莲的姿态。
傅余信看她一眼,略微顿了下,道:“华清颜已经打算好要投向夙沙亭了,夙沙亭私下里见了华清颜,倒不知,是给出了些什么条件,才使得华清颜这般向他投诚。”
分明,第一次宴会的时候,那华清颜是并没有要投向夙沙亭的打算的,那会儿子,华清颜其实还更偏向于他们这方的吧?
伶舟琼微皱了皱眉:“真是如此?”
傅余信点头:“千真万确,华清颜到现在都没有要投向我们这方的意思,就代表他肯定在其他的人中,择出了人选,我让人去探查过了,这几日里,能被查探出来的,就只有夙沙亭在私下里会见过华清颜。”
伶舟琼接话道:“这样能够被查出来的消息会不会是存着偏差的,若是我,要去私下里会见华清颜,就绝对会做得不被人查出来,那夙沙亭虽看起来,好像不是特别心思缜密的人,但没点手段,哪里能这么快就接手了夙沙家?”
“不可一面以见,而存概论。”伶舟琼若有所思,“夙沙亭若是真要见华清颜,就封锁消息的手段定然是有的,这样一来,那在事情里作妖的人,说不定,并不是他呢?没准儿,那没被查出来的,反倒存了更大的可能性?”
傅余信微垂了眸,想了想,道:“你说的,倒也确实是有可能。这消息确是太容易就被查探出来了。”
他一开始说那话,实际上并不觉得真的在那么短的时间里,就能够得出确切指向的消息。叫人去查探,也是想知道是不是能查出些什么蛛丝马迹,好再一一试探罢了。
伶舟琼脑子里又浮现出幼时伶舟溯评论着那秦思罔时面上显露出来的神情,她肯定道:“秦思罔此人,实在是令人不得不顾忌。”
他们也不得不小心一些。
“这样吧,一会儿我便叫人也着重留意着那秦思罔的动向。”傅余信郑重其事。
伶舟琼倒略有些意味不明地笑了起来,说着:“我记得你说过。大约在这段时间之后便要向那夙沙家动手了吧?那么,想来夙沙家也已经并不需要一个精神劲儿多好的掌权者了,如是。那华清颜倒戈向夙沙亭,那你也不必担心,我自有办法,叫他就算是能一时得势。仍走不长远。”
她说着这话的时候。微微抬起了下巴,有高高在上的意味自她身上流露出来,而眸中隐约藏着的流动着的血红色,仿佛欲挣脱表露出来。
傅余信好像并没有察觉到什么多大的异常,又好像察觉到了异常却也装作不觉,沉吟了下,他仍是问道:“你打算要怎么做?”
伶舟琼那清雅如莲的面上,隐约地透着不容置疑的强势。她笑了笑,只是说:“这就不需要你管了。当然,你仔细查探到了夙沙亭等人的行踪,也是可以派人来告知与我的。”
傅余信轻叩了案面,轻轻瞥她一眼,也就顺着她的话,不再纠结于这个问题,径直就转开了话题,道:“对了,你不是说来找我是有事么?是什么事?”
伶舟琼面上的笑意稍稍敛了起来:“我要你派人去帮我查探,那个跟着夙沙亭身边的那个女子,那个唤作阿皎的女子,究竟是个怎样的来路。”
傅余信轻叩着案面的动作一顿,但面上却没事一样地问着:“你这又是为何?”他面上表现得好似极为不在意,继续道:“不过是个妾室而已,还能有个什么来历,你莫是多心了吧?”
伶舟琼拧眉定定地看了傅余信一眼,像在仔细地看着说着这话的时候,傅余信的面上究竟是个怎样的表情。
可傅余信面上倒表现得格外坦然,并没有叫她察觉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她也就渐渐收敛了自己的目光,却道:“我自是希望我是多心而已,但,小心无大错,说不得,她与我倒有些什么关联也不一定,如是那样,我倒要好好地准备着才是...”
准备什么,她自不会在这就说明。
傅余信在心底寻思了一番,面上却装着不解的样子,疑惑问她:“你和她能有个什么关联?那夙沙亭的妾室不是就是个小镇子上的人么?哪能和你有甚关联?”
“这却是不一定呢,那个小镇子,”伶舟琼面上仿佛若有所思,“听来总觉着有那么几分蹊跷。”她现下确实是不能肯定什么,但那些怀疑,却没有办法停止下来。
为了让自己安心,也为了其他。
这个人,她是非查不可。
伶舟琼又看向了傅余信,道:“你这般刨根问底,难不成是这里边还有些什么不对的,我不知道的事情?你也不用问这么多,反正,我就一句话,这个人,我是势必要查的,你只管说你帮不帮忙就是了!”
她说着这话的时候,似有些微的不耐烦冒了出来。
傅余信只得道:“既是你决定好了,我自会遣人帮你查去,只是这事情倒不能太过着急,眼下正要对付那夙沙亭,在这当口上,万一这般查探,叫他有了什么警觉,那可就不好了。”
他说得坦荡又有理。
似乎叫人没有办法去拒绝。
伶舟琼沉吟了下,也不琢磨他究竟有几个意思,便也应下:“你说的也有道理,那这查人之事,延缓些时日也没什么,可也不必延缓太久,过些时日,也自该见分晓了。”
她有隐隐的笃定,自话语间便透露出来。
傅余信想着才见到的夙沙亭那般模样,却也没觉着那人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他不太明白伶舟琼这份笃定究竟从何而来,但他知晓伶舟琼绝不是那等会无的放矢的人。
这样一来,他想要搪塞过去的事情,也没有什么充分的能够拿来搪塞的借口。
他只得淡淡应道:“我晓得了,之后必会安排了人去查。”
伶舟琼也没了别的话,她稍沉默了一会儿,就道:“既是如此,那我就先回去了,我说了的事情必然尽力去做好。”
她淡淡看了傅余信一眼,那一眼中似乎还有着别的什么意味,却又并不表明,只是接着道:“还望,傅余少主,你应下了的事情,也不要随意敷衍才好。”
她似乎看出来些什么,却也并不点破,话说完,也就转身走开了去。
傅余信没有叫住她,当然也没有再多说。
要四散离别的前夕,看似平静的表面,总要藏匿着些欲起的波澜。
在许绮莲和许明业住着的院落里,当然也不是多么的平静。
许绮莲和许明业在院落里的两个住着的房间,之间相隔的距离还是较远的,至少,如果是在这个房间里,有个什么动静,在那个房间里,自然是不能够知道得清楚的。
当然,如是烧房子什么略大的动静,那自然还是能够知道得清楚的。
可单纯只是谈论着、吩咐着什么事情,具体的内容,大约就不能被人知道得清楚了。
许绮莲有心要管着许明业,不让他闹出些什么事情,但除开第一天许明业做了那样的举动之外,这些天下来,许明业仿佛也乖觉了些,并没有再惹是生非,这会子,赶明儿就要离开了,她自然也就稍稍放松了对于许明业的看管。
而且。
作为许家一脉看来,仿佛是最名正言顺的承继者,尽管许明业一直都是副不着调的模样,但实际上,在许明业的手下,也是有那么一批人向着他的。
许绮莲说到底也就是个女子,是个在别人眼中看来,最后到底都是要嫁人的女子。
所以,她真正想要将许明业辖管起来,并不是多么容易的事情,特别还是在这不是许家能够管得了的地界上。
她总有把控不到疏忽的地方。
就好比此时,许明业在自己所在的房间里,正与看来像是他的侍从的人,谈论着什么,而许绮莲,自并不清楚。(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