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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昔时抱着大捧大捧的山杜鹃折回来来,看着坐在岩石间不停克制着咳嗽的赵真元,心绪难安地问到。
“要紧吗?还是让我来吧。”
放下满怀的山杜鹃,不顾疲劳的朱昔时连忙为他顺顺背缓缓气。赵真元低着头,抬手有气无力地摆了摆,示意朱昔时无需担心;喉头那股腥甜血味,硬是被掩饰中的赵真元吞了回去。
谁都不轻松,可都极力在彼此面前努力隐忍着。
轻轻地从锦袍间拆下一根金线,赵真元细细将几枝山杜鹃捆扎在一起,成束后放在一边,继续往复着先前的动作。
朱昔时也没闲着,在旁协助着赵真元重复着这单调而乏味的事情,馥郁的花香在空气中浮动连绵,而身边的花束已围成毯。
“这些够了吗?”
小心地问了声,似乎不敢影响赵真元的专注。
“越多越好......咳.......咳......,我们还得靠它托信,自然不能断。”
稳住了自己的咳嗽声,赵真元看了看满头大汗的朱昔时,心中难免愧疚。
“让你受累了。可在救援来之前,我们还得打起精神坚持;你别做了,休息下赶紧将这些扎好的花放出去。”
“知道了,你不用担心我。”
淡然一笑顿时驱散了脸上的疲惫之色,任重而道远,朱昔时麻利地将扎好的山杜鹃收入怀中,即刻朝温泉潭奔去。
小心翼翼地在温泉水中前行着。在距离湍急处三、四米开外的地方,朱昔时定住步子,算好间隔时间。把怀里揽着的山杜鹃花束放出去。
当第一把花束消失在目光能及之处,朱昔时赶紧又放出第二把,如此循环往返着,直至怀中花束尽数放空。
望着随波追流的山杜鹃花束,朱昔时的心也在忐忑中沉沉浮浮;每一束花是一个祈愿,期望着它能顺利将消息传递给他们想要告知的人。
......
繁花谷,谷底。
此时聚集在谷底搜索的。不止是云德山庄的护院们,荣王府和宫家两路救兵也齐齐赶到,加入了这场搜救行动中。浩浩荡荡百余号人在“繁花谷”谷底展开地毯式搜索。仔细地寻找着蛛丝马迹。
“家主,下游五里水域未有发现,请示下。”
初春时节,谷底寒气极重。刚搜索返回的家奴因在水中呆得太久。已经冻得唇紫脸白。宫逸涵虽担忧赵真元和朱昔时此时的安危,可也不能置属下性命于不顾,犹豫了片刻做出了指令。
“即可放焰火信号通知各大分堂,火速增派援手;另外传我的令,让水域中搜索的兄弟们上岸调整修整,等待支援。”
“是!”
做了命令,宫逸涵又连忙朝荣王府人马搜索的水域范围赶去。
“恭叔怎么样,有消息了吗?”
此时荣王府的护院正在瀑布下方展开着严密搜索。而管事恭叔焦急地立于水潭边张望着;巨大的水流声掩盖,恭叔并未察觉自己身后探问的宫逸涵。
“恭叔。”
轻轻地拍了拍恭叔的肩头。他老如受了什么惊吓般扭过头来,满脸惊慌失措;自知唐突,宫逸涵敬重地朝他颔首致歉,连忙凑近他老耳边询问到。
“有什么发现吗,恭叔?”
“没有。宫少爷,你那边情况怎么样?”
“未有发现。”
洪亮地回答了一声,摇头的宫逸涵满面带着失望,不禁怀疑自己的推测是不是有误?难不成赵真元和朱昔时并未跌落山崖,是失手被擒,这样前后不通的矛盾也是在他心中林立着。
正在怅然之际,突然潭水中搜寻的护院兴奋地在水面上挥着手,宫逸涵和恭叔脸色间惊澜四起,目不转睛地盯着一步步朝岸边靠来的护院;手里似乎拽着什么东西,只是隔太远有些看不清楚。
而缩短的距离渐渐揭开了刚才那层神秘的面纱,宫逸涵看清了那涉水而来的护院手中拽着什么。
一束山杜鹃。
“宫少爷,恭管事,小的在瀑布下方发现了这束山杜鹃,请过目。”
此时心急如焚的恭叔并未细看这束山杜鹃,加之心中担心他家王爷的安危,不免气急地责备到这名护院。
“混账东西,王爷现下生死未卜,你还有心思流连山水!”
正欲将这束山杜鹃抓起扔回水潭中,不想宫逸涵此时却出手阻止到。
“恭叔且慢!”
顺手夺过那束山杜鹃定睛一瞧,那尾柄上绑着的金线顿时扬高了宫逸涵的眉宇。
“您看这花束上的绑着什么。”
按着宫逸涵的提示,恭叔再次端详到他手中的那束山杜鹃,金灿灿的金线也是让他目光直颤。
“这.....这是......”
此时也顾及不了恭叔的感想,思索片刻的宫逸涵又疾声询问到这名护院。
“绑着金线的山杜鹃花束,只有这一束吗?”
“瀑布下方还有不少,只是水势太大,小的只能就近取来一束。”
还有不少,这番言词无疑是振奋人心的消息!扬起头顺势望向那倒挂在山壁间的银川,飞流直下的水帘如升龙般直没入云海之中,神龙见首不见尾,不知这水源头隐藏在何处。
“恭叔,这些山杜鹃应该是三弟他们的求救信号。”
宫逸涵的话顿时在恭叔面容间染开了难掩的惊喜,不住地点头称是,而宫逸涵低头细看着手中的花束,又继续道出心中所想。
“谷底人迹罕至,而这些山杜鹃被人规整地用金线捆绑在一处。想来绝不是一时闲情所致。我想真元他们此时应该被困在这山谷某处,借助水流,将这些成束的山杜鹃作为求救之用。”
“宫少爷。依你之见现下王爷困在何处?”
抿了抿薄薄的粉唇,宫逸涵再次望向那道气势磅礴的瀑布,正声回答到。
“花束积聚在瀑布下方,按照这情形推断,三弟他们应该现下困在这瀑布吐水口的某处。”
生机已现,虽还未曾见到赵真元和朱昔时,可至少现下能确定地是。两人应该是暂时平安的。只是天色将暗,时间越朝后拖营救就越困难,而每分每秒都充满了未知的变数。他们必须得抓紧。
“恭叔,迅速命人准备绳索火把以及御寒衣物,好下崖间救人。”
“好,我即刻命人准备!一个时辰后。我们在摩云山山顶汇合。”
敲定了救人的主意。两方迅速组织各自人马着手展开营救行动......
夜色降临,摩云山吐水口处的山槽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此时朱昔时焦急地守在赵真元身边,借助天顶间模糊的月光,谨慎地打量着四周。
夹杂着水汽的山风吹过,送来了阵阵寒人心肺的冷意。山间昼夜温差极大,虽靠靠近地热温泉,但朱昔时还是感觉到身体有些耐不住这份寒意。
“赵真元。”
静谧之中心中难免滋生恐惧,朱昔时不由唤了唤身边的赵真元。可等了许久,他却没有丝毫地回应。
“赵真元?!”
不安地再次唤到。朱昔时急忙凑近了些;昏暗中瞎摸索的手无意间触碰到泛冰的脸,朱昔时的心猛然间窜到喉咙。
他身子怎么这般凉?!
杂念顺着这股恐惧蔓延开,朱昔时即可将岩石上躺着的赵真元揽进怀里,口吻间尽是压制不住的惊慌。
“赵真元你醒醒,醒醒!千万别睡!!”
自己怀间那微薄的体温似乎不足以温暖不醒人事的赵真元,而四周的气温还在降低着;若再不想想办法应对,他肯定熬不过今夜!慌张之间,朱昔时突然瞥见那冒着热气的温泉潭水,心中顿时敲定了主意。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赵真元挪至浅滩边,快速地除去他身上的衣物,将他泛凉的身子浸润在温泉之中;紧接着,朱昔时又从水底掏起火山热泥,不断地在他身上抹擦着,试图为他活血行气。
可大费周章一番,浸在温泉中的赵真元仍然没有半点好转的迹象,卖力给他搓背活血的朱昔时慢慢地陷入了恐慌之中。
“赵真元你个大八哥,醒醒我和说说话行不行?别睡......醒醒,醒醒啊......”
“你别闷不吭声,我一个人呆这里害怕......”
“你不能死,赵真元.....”
紧捂着他的双颊,朱昔时像是在摆弄个毫无生气的布偶般,眼泪终于承受不住心头这份巨压潸潸而下。
生离死别,世界还有什么样的事情能如此摧毁人心,它会将阴影一辈子植入心底。
希望会从天而降吗?满溢泪水的眼眸无助地张望着漆黑的四下,突然一点微弱的光芒如沉入星河的流星从山壁处缓缓落下。以为自己发梦了的朱昔时,快速地揉了揉自己朦胧的双眼,那点光芒依旧不散地跳耀在眼前。
鬼火?!脑子里迅速窜出这样可怕的念头,屏住呼吸不敢发出任何声响,耳边只有隆隆的水声不断地在发出轰鸣。
“有人吗?有没有人.....”
正在心防处于崩溃边缘时,远处一声探问突然透过水声传来,顿时激起朱昔时灵魂深处的颤抖。
“谁?”
“谁?是谁?!......”
绝望遍布的心中倏然如吹开一阵春风,希望似破土而出的春笋般不断拔高着朱昔时的反问。
“我是荣王府的护院。你可是小时姑娘?!”
不断地反问终于换来对方的回应,朱昔时如溺水的人突然抓出了根救命稻草,撕心裂肺地呼喊起来。
“我是,我是!快,快救人!!赵真元快不行了......”
希望与绝望,此时齐齐涌入自己的心房,恸哭之声跃然山壑之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