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载湉有多郁闷这个事情不需要吴畏来操心,吴畏确定了载湉在这次叛乱当中的地位就已经足够了,于是转身就要告辞。
载湉看了他一眼,张了张嘴,没有说出话来。隆裕突然说道:“找到秀云了吗?”
吴畏身子一顿,下意识的去看叶知秋,后者神色如常,只是沉默的看着他。
隆裕说道:“旗人女子多薄命,还请将军善待那孩子。”
吴畏不想多说,点了点头,转身欲走,叶知秋突然说道:“溥觉在外面吧。”他说道:“让他来见见皇帝吧。”
吴畏深深看了他一眼,摇头说道:“没这个必要。”
叶知秋也不生气,温和的说道:“总要做个了断。”
吴畏心中一沉,看着叶知秋强笑道:“一个少校,要什么了断?”
叶知秋玩味的看了他一会,转头向载湉说道:“唯大英雄能本色,像中正这样有情有义的人,只怕是难找了。”
载湉和隆裕自然也明白了叶知秋话里的意思,载湉脸色惨白,紧咬着嘴唇,一声不吭,身子却抖成一团。隆裕看着叶知秋,轻声说道:“何苦难为别人?”
叶知秋淡淡一笑,转头向吴畏说道:“难道他就甘心一辈子做个少校?”
吴畏愣了一下,向叶知秋敬了个礼,转身走了出去。叶知秋笑了一下,慢慢坐了下来,发现面前杯子中的茶已经没了,伸手去拿茶壶,却发现肖媛正一眼不眨的看着他。
他向肖媛笑了一下,慢慢提过茶壶,给自己的杯子里倒上茶水,然后才向载湉说道:“我出身岭南大族,这辈子就算什么事都不做,也一样吃穿不愁,可是我不甘心,所以才有今天的成就。”
隆裕看了看懦弱的丈夫,讽刺道:“大总统雄才大略,当非人所能及。”
叶知秋笑了一下,不以为意,继续说道:“我说这些话,只是想说明,大多数时候,下决心比做事更难。”
屋子里的几个人都有些发愣,不明白叶知秋想说什么。叶知秋也没有解释的意思,只是默默的喝茶。
吴畏走出房门,在院子里站了一会,向王翔说道:“升官很重要吗?”
王翔莫名其妙的看着他,心说这是从何说起?你要讨论问题,总要先给个情景模式吧?莫非是要学某些人自己画个靶子自己打?
吴畏也不解释,摆手道:“去叫溥觉来。”
溥觉一直守在大门口等消息,听说吴畏找他,连忙又跑回来,吴畏看着他,说道:“总统想让你去见见皇帝。”
溥觉啊了一声,觉得有些意外,却也没有什么表示。
吴畏无奈的看了他一眼,他知道溥觉的脑子是绝对不笨的。他和秀云同父同母,没道理秀云那样灵秀的女孩子,到了弟弟这里就基因突变,老忻亲王又不是接盘侠。
所以溥觉的智商是不缺的,只所以办事能力总是忽高忽低,在x轴上下剧烈震荡,完全是因为这小子有脑子却不用,凡事不愿意多想。
如果现在不给溥觉说明白的话,恐怕溥老四真以为叶知秋让他去给载湉磕个头拉倒呢。
吴畏护短了出了命的,当年一个小小中校就敢替手下扛杀俘的罪名,现在当了中将,就更加变本加厉。就算溥觉不是吴畏的小舅子,他都不能看着自己的手下闷头被别人坑了,更何况这个还是实在亲戚。
所以他斟酌了一下词语,说道:“你总不能一直在我的手下当差,出了今天这档子事,以你的出身,以后要出头就难了,能趁着今天这个机会和你的身份一刀两断也好。”
他看着溥觉,慢慢说道:“不过这种事情,总要自己来决定,我只提醒你,什么都不做估计会失去机会,一旦开始做了,那就回不了头了。”
溥觉先是觉得莫名其妙,很认真的想了半天,这才明白过来,顿时急了,向吴畏叫道:“我溥老四顶天立地,可不干投名状的事。”
吴畏骂道:“你小声点……我让你多读书,你就光看水浒了?”
溥觉一呆,下意识的辩解道:“这个好看……”
“行了。”吴畏摆手说道:“你就是一辈子跟腿的命,我去给你回了吧。”
叶知秋的心思已经明明白白的摆了出来,也就是吴畏这种胆大包天的主,不然谁敢把这种事情揽在身上。
溥觉自然也知道这件事情的厉害轻重,看到吴畏要走,一把拉住他,“我自己去说。”
说着抢上几步,就向着寝宫的大门跑去。
吴畏一把没拉住,骂了一句,连忙跟了过去。自己的功劳够大,又是无欲无求,叶知秋就算不满意自己,也没什么办法,俄国那边还指望着自己去实施美男计呢,要是一刀砍了,不知道叶卡捷琳娜对无头骑士是个什么看法。
但是溥觉这个样子一头撞过去,叶知秋怎么想就不一定了,他办不了吴畏,总能办得了溥觉。溥觉宗室的身份就是现成的理由,都不用叶知秋去找“莫须有”。一个弄得不好,溥觉以后连给自己跑腿的机会都没有了。
李浩远并不知道叶知秋要见溥觉的事情,看到溥觉飞跑过来,立刻就急了,直接举枪瞄准,大喝道:“站住。”
门边的几个总统府卫兵也一起举枪,一幅如临大敌的样子。他们倒不是怕溥觉,溥老四相扑再厉害,也就是多出一个人的事。大家怕的是吴畏。平安园门外吴畏状若疯虎所向披靡的样子还历历在目,这家伙要是发疯,大家一起上不知道能不能死得慢一点。
吴畏看见了也着急,在后面连忙叫道:“别开枪,是总统要见他。”
这时代的建筑物也没什么隔音措施,他们在院子里扯着脖子喊,叶知秋早就听到了,他起身走到门前,看了看溥觉,向李浩远说道:“让他进来。”
李浩远迟疑了一下,伸手把溥觉的配枪摘了下来,这才让开门口。
溥觉并没有阻止他的动作,看到李浩远让开了房门,大步走了进去。吴畏连忙跟了上去,李浩远没空拦他,自己也拎着手枪跟进来。吴畏经过他的时候,听他低声说道:“可别让他干什么蠢事。”
吴畏心中苦笑,心说溥老四当然不会干蠢事,倒霉就倒霉在这家伙干起蠢事的时候,绝对不会认为自己干的是一件蠢事。
溥觉多少还是有一些心眼的,进了屋子,倒也没有直愣愣的向叶知秋说“老子行得正坐得直你要以绝后患自己去干老子不伺候”这种话。真要这么干了,吴畏说什么也得先把他砸晕了拖出去,回头再找关系给他开个精神病发不具备行为能力的证明——没办法,溥觉在京城里是名人,那点底细大家都门清,也没办法说他还是未成年人。
进了屋子后,溥觉先向叶知秋敬了个礼,然后才转头去看载湉。
溥觉虽然是正经宗室,但是还没成年,忻亲王府就败了,他身上没有差使,平日里自然是见不到载湉的,最多也就是在大型庆典上远远望上两眼,能不能看清楚两说,对于溥觉来说,这时候的皇帝远不如天桥的把式有趣,当然也不会细看。
不过现在这屋子里就这么两个男人,想要认错了也难。所以他看了看载湉,想了一下,跪下磕了一个头,说道:“忻王府溥觉,给皇上请安了。”说完又给隆裕磕了一下头。也不等有人说平身,自己很利索的爬起来,向叶知秋说道:“谢谢大总统这时候还想着我们满人。”
叶知秋看着溥觉这一串动作下来,也没有出声阻止,身后的肖媛咳了一声,说道:“吴将军手下的将领果然不凡。”
叶知秋看了她一眼,知道这是在提醒自己,溥觉是吴畏的人,不能把场面弄得太僵。
他叹了一口气,看了看吴畏,点头说道:“建国的时候,我就说过‘五族共和’,偏偏有人总是拿满汉说事。要我说,不过是强词夺理罢了。今夜平叛的有溥觉这样的满人,难道叛乱的人中就没有汉人了?”他向溥觉挥手说道:“你出去和大家说,无论满汉,都是这个国家的子民,我共和国子民不分三六九等。”
溥觉没有说话,沉默着向叶知秋敬了个礼,转身走了出来。
载湉见想像中的事情没有发生,心情一松,差点从椅子上滑下来。
叶知秋看了看吴畏,挥手说道:“你也去吧。”
他看着吴畏离开的背景,在心里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从前他一直担心吴畏功高震主,会不安于位。但是吴畏在日本手握大权,国会一纸召令就立刻回国,接到自己改任俄国大使的命令后就立刻着手准备,老婆丢了都一点怨言没有。显然是对权力没什么兴趣的。
叶知秋确定了吴畏的心性,自然就放下心来。然后自然就动了把吴畏收为心腹的念头。
他刚才试探溥觉,目标其实是吴畏,不然以溥觉的身份就算是宗室又哪里值得他来试探了。
现在看吴畏的表现,这个人忠则忠矣,却不会无原则的为自己作事,没有权力欲望的人,虽然用起来放心,但是在一些事情上,却不会顺手。
想到这里,他终于确定了一件事,吴畏这个人,可以做不败军神,也可以做名臣能吏,只要他愿意就行。唯一不可能做的,就是金牌打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