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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牛山东南二十里,汝水北岸,白苇渡。
时已入夜,最后一艘运粮船,徐徐的驶入了渡头,进入渡头水寨的粮船,数量已达到百艘。
这百艘粮船,皆打着南阳军的旗号,显然是从南阳方面运来,要送往富波前线,为貂雄的主力大军供给。
夜已深,渡头水营北面林中,三千多黄巾军,却静寂无声的匍匐在草丛之中。
面如黑炭的周仓,手持大刀,冷冷注视着渡头灯火通明的貂军水营
“貂雄,你有什么本事,竟然敢威胁我周仓,今夜我就劫了你的粮草,要你知道我周仓的厉害。”
冷哼间,周仓紧握钢刀的手背青筋突起,丝丝杀气在他狰狞的脸上涌动。
当日周仓拒绝了貂雄的招抚后不久,貂雄就再派使者前来,送上了第二道招降书,口气异常的傲慢,声称周仓若不归降,不日便起大军征讨,叫他死无葬身之地。
周仓被激怒了,他决心给貂雄点颜色瞧瞧,让他知道自己不是好惹的。
三天后,周仓等到了机会,这支规模不小的运粮船队,因为耽误了路程,不得不在白苇渡过夜,而这白苇渡,正离他所盘踞的卧牛山不远。
周仓已侦察过,渡营守军不过八百,加上押解粮草的兵马,最多也只有一千五百余众。
天赐良机,周仓遂尽起四千黄巾余众,抄小道摸到了白苇渡附近,打算劫了这批粮草,给貂雄一个下马威。
月过中天,正是时机。
周仓翻身上马,长刀一横,厉声喝道:“弟兄们,随我杀进营去,抢了他们的粮草,让貂雄那厮知道我周仓的厉害。”
暴喝声中,周仓一夹马腹,冲出了林子。
四千黄巾贼轰然而动,这群衣裳不整的草寇,气势腾腾的冲杀向了白苇渡营。
隆隆的喊杀声刺破苍穹,火光映照下,漫天闪烁着流萤般的光泽,那是惊觉的营中守军,乱箭急射,如网的箭矢反射出的寒光。
黄巾军来势极快,外围的鹿角很快就被他们烧毁,焦烟弥漫,遮住了昏暗的视线。
数千黄巾军刀盾手,在周仓的指挥下,顶着营中箭矢的反击,勇敢的冲破外围烧毁的鹿角,奋力的砍削内围最后一重鹿角。
只要破了这一重防御,黄巾军就可以一涌而入,杀进白苇渡水营中。
沿营一线,八百守军正在拼死抵抗,怎奈兵马太少,越战越陷入不利的境地。
突然间,东北角近有数丈的营栅被砍毁,成百上千黄巾军争先攻后的涌入,守军将士虽拼死抵挡,却也挡之不住。
那些凶狠贪婪的黄巾军士卒,如发了疯一般,无休无止,前赴后继的冲出。
大营外,正自指挥的周仓,深锁的浓眉,终于舒展开来。
眼看着自家士卒,蜂拥着从破口处涌入敌营,周仓的脸上不禁流露出几分得意。
“貂雄,你的一百船粮草,我周仓就收下了,我叫你威胁我,哈哈——”
周仓长刀一横,自信在脸上流转,当即就要下令全军进攻,一举攻破敌营。
大营内。
“将军,营门将破,黄巾军已入网,差不多了吧。”驻马而立的李严,目光转向了身边少年。
貂雄横斧而立,玄甲反射着寒光,一双鹰目中,燃烧着猎猎杀机。
在他的身后,三千精锐的步骑将士,如幽灵一般,肃立于黑暗之中,杀机弥漫蒸腾。
周仓所收到的第二封招降信,只不过是貂雄的激将之计,故意要激他主动出击而已。
而这一百船粮草,则是诱敌之饵。
其实粮船之中,根本没有一粒粮食,而是暗藏了貂雄亲统的三千步骑精锐,故意耽搁了路程,在这白苇渡落脚,为的就是诱使周仓前来劫营。
而今之势,计策已成!
貂雄眼中杀机暴涨,缓缓扬起手中斩岳斧,厉声喝道:“吹响号角,全军出击,随本将收拾了这班不知天高地厚的黄巾军。”
呜呜呜——
号角声响起,三千精锐的貂军步骑将士,精神立刻紧绷起来,每一张年轻的脸上,都燃烧起激荡的杀机。
“杀!”貂雄大喝一声,纵马飞射而出。
“杀——”
“杀——”
身后李严等三千将士,齐声大喝,轰然而动,如从幽冥地狱杀出的鬼兵,冲出黑暗,向着沿营一线奔涌而去。
营外正,正杀得兴起的周仓,忽闻耳边响起了空洞绵长的号角声,空洞的仿佛来自于地狱。
那可怕的号角声,正来自于敌营深处。
忽生的异动,令周仓本能的寻声向前望去。
极目远望,但见敌营深处,一条黑色的粗线,仿佛漫过堤坝的洪流一般,正在急速的涌现。
脚下的大地在震动,那隆隆的声响,仿佛地底的巨兽,欲要破土而出一般。
数千杀得正狂的黄巾军兵,纷纷抬头看去,当他们看清楚那涌近的洪流,究竟是什么时,所有人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指向苍穹的枪戟之锋,森森如林,几欲将寒空映寒。
那漫卷如浪的旗帜,遮天蔽月。
黑压压一片,如乌云贴地般,正汹汹的扑卷而至,其后所卷起的,是漫天沙暴。
那一面“貂”字大旗,猎猎飞舞,杀气冲天。
貂雄,是貂雄亲统的精兵杀到!
周仓原本自信得意的表情,陡然间涌上无限的惊色,仿佛看到了最不可议思之事。
“貂雄不是正统大军攻打富波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这敌营中明明只有千余兵马,怎么突然间就冒出了数千步骑,这怎么可能……”
周仓心头惊怖之极,握刀的手竟在隐约颤抖。
正面方向,诸道营门已是大开,那一支铁壁般的骑兵阵,却挟着天崩地裂之势,无情的狂卷而来。
铁蹄滚滚,杀奔而至,那汹汹的冲势,直令天地变色。
周仓脸色剧烈怖,所有的自信都仿佛瞬间被击碎,整个人陷入了无限惊怖之中。
“撤退,全军撤退——”周仓猛然间从惊怖中清醒,急是喝令全军撤退。
可惜,为时已晚。
那汹涌的铁骑如风呼啸而至,转眼已杀至近前,漫天飞舞的尘埃中,那一面“貂”字战旗傲然飘扬。
貂雄身披玄甲,手提着斩岳斧,一袭黑色的披风,如黑色的闪电一般在身后飞舞。
少年的脸上,流转着藐视天下的孤傲杀机,目之所及,那阻路的黄巾军,直如土鸡瓦狗一般不堪一击。
三千步骑大军,仿佛一支巨大的黑色巨矛,挟裹着毁灭一切的力量,疾射而去。
仓促之际,营门一线拥挤的黄巾军,甚至还来不及回头,那铁骑的滚滚狂流就撞了上来。
貂雄一马当先,厉啸一声,手中斩岳斧挟着无上的力道,狂扫而出。
刚猛无比的巨力一击下,阻挡于前的那名黄巾刀盾手,连人带盾竟被戳飞上了天,散落的肉块和鲜血,漫天落下,直令黄巾兵无不骇然变色。
而当他们甚至还来不及惊惧时,跃马落地的貂雄,巨斧左右挥扫,无数道流虹激射开来,如绞肉机一般,将黄巾兵的人头,如稻草般肆意收割。
貂雄就如最锋利的一柄利箭,轻易的撕开了黄巾军阵形,而随后跟至的铁骑将士,如虎狼一般从那缺口一蜂拥而入,将那破口越撕越大,顷刻间就将不及撤退的黄巾军,从中撕为两截。
转眼,四千黄巾兵彻底乱了,土崩瓦解,如溃巢的蝼蚁般崩散。
见得貂雄如此神勇,己军土崩瓦解,周仓已是骇然变色,原本狂傲的脸上,生平头一次闪现出一丝深深的惧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