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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萍没有想到,貂雄手段如此残暴,自己不肯屈服,竟然就要饿自己的饭。
以她江东大族出身,孙坚之妻的身份,平素养尊处优,衣来张口饭来伸手,莫说是饿过一顿饭,就算是粗茶淡饭她都没有尝过。
吴萍再度感到屈辱,却强作无畏,秀鼻一哼,昂然道:“君子不食嗟来之食,你以为用饥饿的手段,就能让我屈服吗,你太小看我吴萍了。”
“吴夫人好大的口气。”貂雄却冷笑一声,“看来你也是平素锦衣玉食惯了,没有尝过我们这些出身寒微之人挨饿的滋味,很好,本将就看你能撑几天。”
说罢,貂雄再无废话,挥手令军士将吴萍押解下去。
身边许褚见势,不禁粗着嗓门道:“将军,这个吴萍身为俘虏,还如此狂妄,一刀杀了她干脆,何必还这么麻烦。”
“杀人当然容易,但本将偏要让她顺从臣服,这样才有意思。”貂雄冷笑着道,神情语气玩味。
吴萍前脚被关押下去,不到半日,身处城外大营的孙尚香就匆匆赶到。
“貂将军,你把我母亲和二哥怎么样了?”一入帐,孙尚香就急切的问,显然也听闻自家母亲和二哥孙权被俘之事,心忧不已。
“放心吧,你二哥孙权既然已向我屈服,我自然不会杀他,至于你母亲嘛……”貂雄话锋一转,平添几分肃杀,“她自恃贞烈,还猖狂的紧,所以我打算饿她几天,给她点教训,直到她肯臣服为止。”
“我打算饿她几天”,这一句话貂雄说得是轻描淡写,却将孙尚香听得是花容剧变。
“母亲她平素养尊处优,如何能挨得过饥饿,恳请貂将军手下留情。”孙尚香紧咬着嘴唇,忍着卑躬屈膝的耻辱,向貂雄求情。
貂雄抬起头看着她,目光却寒峻如冰,冷冷道:“这个乱世奉行的便是成王败寇,弱肉强食的自然之理,你孙家欲置我于死地,我没有杀了她和你二哥,已经是格外开恩,谁叫她不肯臣服,难道你还要叫我跪下来求她臣服不成?”
貂雄一番话,虽然听着是残酷冰冷,但却是大实话,孙尚香聪明,又怎么会不明白这个道理。
孙尚香一时语塞,眼眸中掠起浓浓忧色。
她被貂雄掳了许久,亲眼见识过貂雄的手段,深知他的狠辣,今其母不肯屈服,只怕貂雄真的会把她活活饿死。
犹豫再三,孙尚香暗暗一咬牙,颤声道:“将军,请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去劝说一下母亲,劝她向你臣服。”
貂雄看了一眼孙尚香,沉默了片刻,方是一挥手,叫人带孙尚香去见吴萍。
“多谢将军。”孙尚香感激不已,忙是起身匆匆告退。
寿春郡府,后院囚室。
那一座阴暗的房间中,吴萍皱着秀眉枯坐在那里,暗暗的咬着嘴唇,双手按着的腹间,不时传出“咕咕”的声音。
她已经被饿了有半日,从小到大,这还是她头一尝被饿这么长时间,她已经开始感受到饥饿的痛苦。
脚步声响起,孙尚香从外而入,见得吴萍这般样子,不禁暗叹了一声。
“母亲……”她朱唇微启,轻轻的叫了一声。
吴萍抬起头来,看着眼见的少女,愣怔了一瞬,苍白的脸上蓦然间涌起无尽的惊喜。
“香儿,你还活着!”激动的吴萍,热泪盈眶,向她伸出了双手。
孙尚香投入母亲的怀中,母女相见,泣不成声,自有无尽的话要说。
她二人泣诉了半晌,情绪方才缓和,吴萍拭却泪痕,不禁狐疑道:“香儿,那貂雄怎这般好心,让你来看我?”
她轻叹了一声,携起母亲的手,劝说道:“母亲,女儿此来,是想劝母亲不要再故作刚烈,做那无谓的矜持,向貂将军低头屈服吧。”
此言一出,吴萍听得是又震惊又羞耻。
惊羞的吴萍,瞪着自己的女儿,难以置信道:“香儿,姓貂的那登徒浪子到底对你做了什么,竟把你变成这样,你竟然来劝为娘向他屈服,你到底还知不知羞耻!”
面对母亲吴萍的质问,孙尚香所能回应的,只有幽幽一叹而已。
“母亲,我这么劝你,也是为了母亲你好,你可不知那貂雄的手段有多狠,你若不屈服,他一定会把你活活饿死的,你就听女儿的劝吧。”
孙尚香说话之际,俏丽的脸上,仍闪烁着心有余悸之色。
吴萍是越听越惊,越听越愤怒,一张风韵犹存的脸,已是怒到扭曲,那丰腴的胸脯,也因愤怒的呼吸,剧烈的起伏不休。
“香儿,你父亲可是江东之虎,天下闻名的名将,你身为他的女儿,岂能这般贪生怕死,沦落到这般地步,简直丢尽了我们孙家的脸,你对得起父亲吗!”
吴萍对孙尚香是深深的责备,一副恨其不争的失望之色。
面对母亲的责备,孙尚香秀眉一凝,俏脸上浮现几分委屈,苦叹道:“当初女儿一力促成父亲跟貂雄议和,人家貂雄都已经准备好车马,送我回来。可父亲呢,却全然不顾我的生死,公然背信弃义,暗中偷袭貂雄,反被人家杀得大败。母亲,你倒是说说看,到底是我对不起父亲,还是父亲他对不起我?”
吴萍神色一变,激动的情绪,稍稍平静了几分。
看着孙尚香那委屈的面容,吴萍眼中闪过几分惭愧,一时间无言以对。
沉吟了片刻,吴萍脸上的惭愧却渐消,神情恢复愤怒,她怒瞪着孙尚香,厉声道:“这世上只有做错事的儿女,没有做错事的父亲,你父亲无论做了什么事,你都没资格去怪他,他就算是叫你去死,你也必须遵从,这是人伦大道!你现在竟然敢怪你父亲,简直是大逆不孝!”
“母亲,你——”孙尚香面对母亲的痛斥,被呛得是哑口无言。
“大逆不孝”四个字,这般压在头顶上,她还能说什么呢。
眼见母亲如此执着,孙尚香只能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神情之中尽是伤感和失落。
她一心为着孙家着想,结果到头来,却被母亲斥为大逆不孝,一颗心自然是如遭刀割,焉能不心痛。
“既然如此,那女儿也没什么好说的了,母亲保重吧。”说罢,孙尚香幽幽一叹,退了回去。
房门关上,重归死一般的静寂。
吴萍适才发了一通脾气,消耗了不少体力,这会情绪稍稍平静下来,愈加饿得是饥肠辘辘。
“我就不信,那貂雄真敢把我饿死,哼!”
……
合肥城。
临时军府大堂,孙坚铁青着脸高坐于上,满脸怒色。
寿春失陷,淮南精华尽失,他孙坚已是威名扫地。
而今败逃合肥,麾下败兵不过数千,寿春方面却传来消息,貂雄正准备趁胜大举南下,直逼合肥。
还有,留于寿春的细作已传回消息,连他的妻子和次子,也统统落在了貂雄的手中。
形势不利到这般地步,足以令孙坚懊恼无比。
啪!
孙坚猛一拍案几,恨恨道:“貂雄小贼,夺我寿春,竟还敢虏我妻儿,实在可恨之极,我孙坚不把寿春夺回,誓不罢休!”
众将一听,个个都为之一震,面露惊色。
众将们当然知道,在这种兵力大损,士气低沉的情况下,想要夺回寿春几乎没有可能,但都怕惹恼了孙坚,便无人敢吱声。
“子布,你说说看,我们该如何夺回寿春。”孙坚的目光,落在了张昭身上。
张昭干咳几声,深吸过一口气后,拱手道:“夺还寿春是自然要的,不过昭以为,以我军眼下的实力,不经过一段时间的休养生息,就想夺还寿春,恐怕是不太可能。”
张昭到底性直,敢道出事实,他这么一说,其余诸将也纷纷点头。
孙坚眉头一皱,沉声道:“不夺还寿春,难道就坐等着貂雄由寿春举兵南下,进攻的合肥吗?”
“貂雄与我军大战数月,恐怕也已是强弩之末,我以为,我们不妨趁这个时候与之言和,好为我军重振旗鼓争取足够的时间。”
言和!
一听得张昭提及言和,孙坚神色立变,当即便要发怒。
“当年勾践卧薪尝胆,方能东山再起成就霸业,主公神武雄略,难道还不如勾践吗?”张昭不等孙坚发怒,便反问道。
孙坚身形一震,一时沉默不语。
以孙坚之智,岂能不知道,在这种情况下,守住合肥都成问题,何况是夺还寿春。
只是,他名将的身份,却让他始终无法放下面子。
张昭搬出勾践的典故,就是要给孙坚面子,让他有台阶下。
“况且,如果议和成功,还能迎回二公子和夫人,一箭双雕。”张昭又劝道。
皱着眉头苦思了半晌,孙坚情绪渐渐冷静,许久之后,发出一声无奈的长叹。
“前番安城议和,我们不得已撕毁协议,如今貂雄正占上风,就算我们想言和,只怕他也未必肯。”孙坚忧虑道。
张昭暗松了口气,忙是笑道:“主公莫忧,昭有一个法子,说不定能诱得貂雄跟咱们议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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