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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福生这一摔,就再也没爬起来过。奕宁接到了院方开具的病危通知书,擦干所有眼泪,守在病床前,守在这世上唯一爱她的亲人前。
三天后,周福生终于苏醒了,嘴巴哆嗦着,却是再也说不出话来。
“爷爷,苏恬没事了。孩子已经保住了。你别担心。”奕宁紧紧地握着周福生的手,让他专心把身体养好。尽管她清楚,爷爷再也活不了多久了。她想陪着他,静静地走完人生最后一程。
另一边的病房里。时宇在周起暄离开后,问苏恬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新来的那个保姆笨手笨脚的。我把打胎的药材放到姐姐的药罐里,她居然端到我房里来。还好,我原本计划让姐姐慢慢的流掉孩子,所以只放了一点点。不过,坏事中的好事就是,胎儿的性别也检查出来了,是个男孩。”苏恬得偿所愿,笑得一脸春风得意,“知道是儿子,高兴傻了吗?”
时宇不敢相信,苏恬竟是这样的女人。他无法面对她,转过身去。“那是一条人命啊,你也下得了手。你知道因为你做的事,奕宁受了什么委屈吗?苏恬,我想我是爱错人了。”时宇说完后,径直离开。
“谁让你走的?不准走!你要是走了,我就把孩子打掉。”苏恬握着拳头,往肚子捶去。
时宇叹了口气,匆匆折回,抓住她的手腕,让她别胡闹了。他已经进退两难了,再也走不了回头路。将头抵在苏恬的胸前,难过极了,“我为什么要遇上你?为什么要爱上你?究竟要到什么时候,我的良心才能不用受到谴责?”
苏恬摸着他的头,劝着他也劝着自己:“要良心干吗?良心能当饭吃吗?你的心里只要有我和孩子就好了。我只是把姐姐欠我的都要回来。”
除了周福生终于快翘辫子外,好消息接踵而来。一周后,她穿上优雅的礼服,在全校师生的钦佩中,以金奖获得者的身份,参加了海希路设计师大赛的颁奖典礼。周起暄感到由衷的自豪,摘掉婚戒,全程陪伴着苏恬,在媒体面前,半公开了他们的关系。
奕宁从Jason那得知后,怒气冲冲地来到苏恬的房间,质问她是如何偷了自己的设计。
“姐姐,你有证据吗?没证据就别乱说,小心我告你诽谤。”苏恬捧着金灿灿的奖杯,志满意得。不费吹灰之力,她就一夜成名,成了圈内炙手可热的新晋设计师。
奕宁神色凝重地告诉苏恬,原稿在她手上,最关键的是,甜心宝贝是在Jason Kim的指导下完成的,工作室所有的职员都可以为她作证。现在Jason 已经请了律师,要为她打这场侵权案。
苏恬的脸一下子变得煞白。她知道只要Jason Kim一句话,她足以身败名裂,一辈子都抬不起头做人。“姐姐,是我一时贪心,你原谅我吧。”苏恬见奕宁不再理睬,哭着跪了下来,哀求道,“姐姐,你别告我。我可是爸爸的女儿。你要是这么做了,对得起为你而死的爸爸吗?”
奕宁紧紧地抿着唇,对苏恬说,因为她是她最敬重之人的女儿,所以这件事可以算了。她盯着苏恬脖子上的水晶鞋项链,提出了一个苏恬不得不答应的条件:“项链是我的。还给我。”
“给你给你。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苏恬顿时舒了口气,迫不及待地摘下来,还给奕宁。反正她现在有的是钱,可以买到比水晶昂贵得多的多的钻石。
奕宁拽着失而复得的项链,轻轻地说出了苏恬这辈子都忘不了的话:“它很贵重,比我的生命还贵重。它提醒着我,原来我曾经被他爱过。”
苏恬受了奇耻大辱,越想越不甘心。当周起暄见到她红肿的右脸,吓了一大跳。在他不停的追问下,苏恬才含着热泪告知他实情。
*****
奕宁觉得自己已经成了周起暄的出气筒,不问缘由,不问时间和地点,在医院的走廊,在众目睽睽下,她又被连扇了三个耳光。
“你这女人怎么会这么恶毒?我不过陪着苏恬去参加颁奖典礼,你就因为嫉妒,把她的右脸打到不成样子。”
“苏恬对你说的?”奕宁的心顿时全凉了。没想到啊,真的没想到,她的妹妹居然反咬她一口。她终于意识到她妹妹绝非善类,冷笑了下,对着周起暄不紧不慢地反唇相讥,“你智商为零了吗?我又不是左撇子,怎么会打到她的右脸?”
周起暄一愣,那么苏恬究竟是怎么伤着的。
“很简单。想知道吗?”奕宁举起右手,扇了自己一巴掌,“不过是做戏。我知道你不会相信。算了。我要进去陪爷爷了。”
周起暄抓着奕宁的手臂,警告她别侮辱苏恬的人格。两人争执不下,在奕宁即将摔倒时,曹澄扶住了她。曹澄扔下手中的花束,揪住周起暄的衣领,质问他怎么能打她。
周起暄推开他,看着那两人,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道:“曹澄,你那么关心那个女人,她肚子里的孩子不会是你经手的吧?你们的关系本来就不正常。”
“你说什么?”曹澄努力克制自己要打人的冲动,大声道,“我和奕宁是清白的。你别侮辱她。”
“清白?澄少,这个词从你嘴里说出来不觉得很搞笑吗?我接手你扔掉的破鞋,你不该感谢我吗?”
周起暄的笑容彻底激怒了曹澄,两人扭做成一团,直接打了起来。奕宁捂着肚子,不敢靠近,一个劲地叫他们别打了。
周起暄胸口受了重重的一拳,气极,使出全身力气把曹澄按倒在地上,抡起胳膊开始回击。他甚至还希望曹澄更生气点,这样才能打得更加过瘾。被气昏了头的他又说:“你知道跟她做有多痛苦吗?她那里都是干的。跟个木头一样,从头到尾只会哭着喊‘不要’。她还流血了,是不是太搞笑了?”
“别说了!周起暄,求你别再说了!”奕宁捂着耳朵,痛苦地蹲在地上,伤心地喊道,“我也有尊严的。为什么要在这么多人面前这么羞辱我?”
“周起暄,你还是个男人吗?今天我不打死你我就不姓曹!”曹澄反攻为上,紧握的拳头正要挥下去时,听到房内传出砰的一声。
周福生听到他们的对话,想出去替孙女教训孙子时,从病床上摔了下去。随即警铃响起,院长带领全院的精英匆匆赶至,经过一番抢救后,总算是把他从死神手里拉了回来,但是等来的也只是周福生最后的回光返照。
保镖和警卫里一层外一层地包围住整栋医院。所有人脸上都是静肃的表情,因为不久后,这里将会发生一件震动金融圈的事。
周起暄悔恨不已,跪在病房外,希望周福生能够让他见最后一面。
数位律师匆匆赶至,其中有陪伴周福生几十年的吴越吴律师。
“老吴啊,我说的你都记住了吗?守住福生珠宝,还有,守住我的孙女奕宁。”周福生进入了生命最后的倒计时,转向奕宁,不禁老泪纵横,“我错了。不该让你们结婚的。奕宁,是我害了你啊。”
奕宁摇了摇头,使劲扬起不断下撇的嘴角,抓着周福生的手,用沙哑的声音向周福生保证,她和肚子里的孩子会好好地活下去。她很厉害,她绝不会被击倒,她会笑着面对一切。就算以后都是黑夜,她也会找到属于她的月光。
周福生笑了,慢慢地合上了眼睛。
奕宁闭上眼睛时,死死憋住的眼泪终于流了出来。她知道,世上唯一一个爱她的亲人从此离开了她。
讣告上,她的名字排在了第一位,名字前面是亲孙。紧接着是养孙周起暄。这是周福生临终前的指示。他也由此正式地把奕宁的身份公诸于世。
医院设的灵堂里,奕宁紧握着拳头,和周起暄一起,对着前来拜祭的人点头答谢。几天后,在一个飘着小雨的日子,她捧着周福生的遗像,身后跟着黑压压的一队人,送走了周福生。黑色的雨伞连成一片,遮住了半边天。
*****
宣布遗嘱的那一天,孙玉芬从国外赶了回来。她瞪了奕宁一眼,奕宁也毫不客气地瞪了回去。
“你跟小时候一样啊,一点变化都没有,还是这个眼神。我现在不仅是你妈,还是你婆婆。对我客气点。”
奕宁让容姨给孙玉芬倒杯茶,然后摆出一副“爱喝不喝随你便”的神情。
“起暄倒了几辈子霉,才会娶到你!”孙玉芬气得够呛,在佣人们都不屑的眼神中,还是灰溜溜地喝了下去。“就你这臭脾气,难怪起暄又找了个媳妇。还是苏恬乖啊。”孙玉芬向苏恬招了招手,摸着她隆起的肚子,笑容可掬地问是男孩还是女孩。
苏恬得意地瞧了奕宁一眼,甜甜地回答道:“妈,是男孩。”
“太棒啦。”孙玉芬找到她的筹码,脱下手上的玉镯,说是周家传给儿媳的传家宝,送给了苏恬,“苏恬啊,有妈给你当靠山。别怕某个坏女人。”
吴越白了她们一眼,让她们安静点,开始宣布周福生的遗嘱。在数名医生和律师的见证下,周福生最终以口述的方式修改了遗嘱。除了这栋别墅留给周起暄外,周福生将他名下所有的不动产,还有他持有的福生珠宝百分之三十的股份全部留给了奕宁。
“什么?!”苏恬和孙玉芬顿时傻眼了。苏恬万万没想到,姜还是老的辣,周福生死了以后还可以摆她一道!
苏恬原想让周起暄立刻把奕宁扔出去,现在这局势,只怕她和周起暄迟早要被奕宁扔出去。
“小夏啊,你小时候,妈还给你洗过澡。”孙玉芬立刻叛变了,来到奕宁面前百般讨好,希望能捞到一些好处。
“是吗?可我只记得你打了我两百零八鞭。孙女士,你回来很久了,不是应该继续到国外度假吗?”奕宁勾唇一笑,笑意还未到达眼底就嘎然而止。
孙玉芬脸上堆满了假笑,继续讨好道:“别这样嘛。孩子出生后,还得叫我声奶奶。”
“没这机会。”奕宁看着一直沉默不言的周起暄,郑重地宣布着,“孩子出生后,我就和起暄离婚。我会带着孩子,离开这里。我会用双倍的爱,来弥补孩子没有爸爸的遗憾。”
数日后,奕宁以新一任董事长的身份,出席了福生珠宝的董事大会。她向各位股东保证,福生珠宝是爷爷辛苦一生打拼下来的,绝对不会在她手上垮掉。然后她在周起暄震惊的表情中,任命他为最高级别的总经理。她笑着对周起暄说:“哥,我不会做生意,还是把经营权交给你吧。爷爷虽然活活地被你气死了,但是生前一直看好你的能力。好好做。如果做不好的话,妹妹我就只好找别人来做了。”
有个股东看着她的肚子,疑惑地问姑爷在哪里。奕宁还是维持着亲和的笑容,回答说她的孩子没有爸爸。
医院里。
“奕宁,怎么说起暄都是孩子的爸爸,你打算一直和他冷战下去吗?”时宇一边给她做孕检,一边劝她。见奕宁无动于衷,说已经看到孩子的性别,问她想不想现在知道。
奕宁的眼里终于多了些喜悦的神色,“别说。我想把悬念留到最后。”
“那你希望是男孩还是女孩?”时宇又问。
“女孩。这样大家就不会一直盯着她。我本来想让起暄净户出身。但是做人何必要这么绝呢,怎么说也是当初爱过的。起暄手上有爸留给他的百分之十的股份。苏恬靠这些股份,也足以过上富太太的生活。时宇,说真的,虽然我现在有好多钱,但是,其实,我做咖啡师的那段时光更快乐。”
时宇愧疚地低下头,说了声对不起。
“不关你的事。是我没福分。我妈说的太对了,我是一生下来就不配享福的人。但是,我会竭尽所能,让我的孩子得到幸福。”奕宁抚摸着又大了一圈的肚子,憧憬着茫然的未来。这个孩子已经成了她人生最后的期盼,即便它的得来是那么的不堪回首。
*****
苏恬从时宇那得知奕宁怀的是女孩后,开心了一小会儿,又继续闷闷不乐。就算她最后成了起暄的妻子,混的还是比奕宁差。
周起暄拉着她,来到大厅的钢琴前,让她弹奏下他们定情的那首欢乐颂。苏恬闻言,小声地哭泣,说是一场车祸,让她的手再也弹不了钢琴了。周起暄连忙安慰她几句,说没关系,以后他会一直弹给她听。
原来是这首啊,这首姐姐在一个人时,就会弹的曲子。苏恬记得,姐姐弹奏的时候,嘴角都会浮现出笑意。
原来是这首啊。奕宁终于想起来了。透过落地窗,看到的却是她爱的人给别的女人演奏。
周起暄也看到奕宁,出于报复心理,低下头,吻上了苏恬的唇。
何必要做的这么绝?他都和苏恬住到一起了,还需要在自己面前秀恩爱吗?奕宁抬起右手,捂住双眼,转身离开了。
她和容姨搬到了西边独立的一栋小别墅,远离了他们。怀孕到六个月,身材变得有些臃肿,尤其是那双脚,开始浮肿起来。她一手按着腰,一手抓着扶手,艰难地走上楼。双脚突然离地,她发出一声惊呼,睁开眼,发现被周起暄稳稳地抱在怀里。周起暄对着她露出灿烂的笑容,灿烂到有点扎眼。
“你第一次对我笑。”奕宁不敢置信,她把脸埋在他的胸膛前,感受着他温暖的体温,闻着他身上好闻的味道。
“是吗?那我以后多笑笑。”周起暄将奕宁放到床上,把她的双脚放在自己膝盖上,轻轻地揉捏着,柔声问道,“你怎么哭了?很疼吗?”
“这是你第一次对我这么好。”奕宁擦拭着幸福的眼泪。孩子似乎也感受到母亲的快乐,开始动了起来。奕宁抓起周起暄的手,放到自己的肚子上,笑着告诉周起暄,他的孩子在踢她。
第二天,她很早就醒来了,凝视着睡在她身边的周起暄,开心到想哭。原来这不是梦啊。她终于盼到了起暄的回心转意,盼到了属于她的幸福时光。
作者有话要说:对于奕宁来说,最难过的不是从未拥有,而是曾经自以为是的拥有,后来却是一场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