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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听一声朗笑,树林之中飘过一阵香风,一个白衣书生从树后阴影中走了出来,摇着一把檀香折扇,含笑道:“小道友好手段,秦越这厢有礼了。 ”
程钧目光微动,顿时感觉到了此人筑基后期的实力,竟不在长青道人之下,黑夜之中独对,程钧是断无取胜之望的。心中警惕,面上却是和颜悦色,道:“果然是秦兄,我就说这上阳守观藏有高人,适才长青道人临终念念不忘的就是道友吧?今日得见尊颜,果然高明的很。”
秦越笑道:“惭愧,什么高人?无非是个混吃蒙喝的闲人罢了。我未见道友的时候,也在揣测道友的样子,没想到啊没想到,几日之内让一郡守观覆灭的高人,居然如此年轻,前途不可限量,我果然是有福气。”
程钧道:“我算什么高人,高人这称呼只有道友才配得上。若无道友在幕后暗出援手,我也没有这么容易达到目的。”
秦越摇头,道:“真人面前不说假话。不是我出手帮助,全是道友手段过人,我么……就好比过年三十打了两只兔子,有我也过年,没我也过年。”
说着,他又摇了摇纸扇,道:“一开始,还是我小瞧道友。长青观主给我那封信的时候,我还暗暗摇头。只觉得道友做局太不谨慎,你要想以身犯险,以自己为诱饵,吸引守观的人去刺杀,以便给他们按罪名,光凭信中传来的那几句话是不够的。那需要更好的挤兑他们,挤兑的他们无路可走,才会铤而走险,不然只是不咸不淡的威胁两句,以长青道人的性格,宁可做个缩头乌龟,用贿赂解决问题,也不肯担当这么大的罪名的。”
程钧暗自惊佩他的眼光,道:“好在有道友帮衬。”
秦越笑嘻嘻的道:“那也不算什么帮衬。横竖我又没事,道宫与我有些渊源,一个顺水人情而已。我不过随口挑拨了两句,让他加紧出手便是。我可先说明,我是没安好心。一下子就把整个道观的实力都指使出去了,道友要是实力不足,接不下这么大的难题,假戏真做做大发了,果然被刺死,那也不干我的事。 ”
程钧含笑道:“若果然如此,那是我自作自受,怨不得旁人。”
秦越道:“不过道友还是吓了我一跳。原来是我想的岔了,道友压根不在乎长青道人是不是真的动手,你只要把他动手的理由给出来,然后硬造出证据来,就齐全了。好一场大爆炸,好果决的手段,直指目标。看来是我钻了牛角尖,布局不需要多精妙,只需要有用就是最好的。只要把动乱跳起来,罪名栽上去了,那长青道人真的动不动手,有什么要紧?你要的只是一个让除魔卫道队亲自出手的理由罢了。”
程钧暗自赞叹,虽然他自信在心智上不曾输与旁人,但此人只需要看一眼信,就能把他的计划看出大概,之后更长从蛛丝马迹上就能原原本本的推测出事情始末,如此洞若观火,这份心机委实可惊可怖。
事实上也是如此,程钧从一开始本来打算是慢慢的布局,罗织罪名,把长青道人带到张延旭面前,有他处理。但一封金剑传书,却改变了这个计划。
道宫骤然出现了天倾地覆的重大变故,张延旭急需赶回道宫,在云州的时间变得非常有限。因此他直接发信,让程钧用最快的手段将整个郡守观尽量“名正言顺”的夷平。尽量的意思是,如果不能名正言顺的话,那还是以毁灭守观优先。
程钧接到这个目标之后,只好调整了政策,普通受贿或者营私舞弊的罪名不足以就地毁灭一地守观,最有力的办法只有一个,就是让他谋逆。他不谋逆,就逼他谋逆。逼他谋逆,不如冤枉他谋逆。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嘛。
只要冤枉他刺杀使者,然后请除魔卫道队把守观平了就行了。最好的办法,就是程钧自己死了,换他的罪名。
当然,前面还是要造点势,比如痛骂道观引出理由,长途赶路制造机会,这些都是小节,只要让程钧身死看起来合情合理就行了。
之后,材料都是现成的,用的就是墨氏商行贩卖来的那些雷火药。程铮和程钰手中的雷火药,加起来足有百来斤,好好配合,炸死一两百修士都足够,只是要炸死筑基期修士,还远远不足。但程钧有阵法配合,在西城寻找合适的地形布下阵法之后,雷火药的作用被放大了数十倍,这一通好炸,除了事先有所准备的程钧几人,剩下的修士全部葬身西城。
事已至此,别说长青老道确实派出刺客,就是他真的冤枉,谁也不会相信。何况他本身不干净,听到使者死去的消息,多半要狗急跳墙或者只身逃跑,程钧带着除魔卫道队在郡城等着,最后收尾。
这个计策远远称不上天衣无缝,但是就像秦越说得,简明有效,完全符合张延旭快刀斩乱麻的要求。程钧布局向来是这样,不求天衣无缝,但求一针见血。
秦越摇头晃脑,道:“道友,我看你如此年轻,却如此老辣,可谓前途无量,连我也见猎心喜。不知你现在在哪里高就?”
程钧道:“怎么,你不是知道么?我既然是道宫的使者,自然是为道宫办事。”
秦越笑了笑,道:“只怕不是吧。小生对道宫也算略知一二,他们那里的青年才俊,我知道十之八九,从未有过你这么一位出色的佳弟子。张延旭用人向来不拘一格,不知道他从哪里把你搜罗出来的。”
程钧听他一口叫出张延旭的名字,更加惊讶,倒不是惊异他知道张延旭在幕后,毕竟对于他这种才智的人来说,这都是显而易见的事,他奇怪的是此人熟稔的口气,心中暗暗揣测,这个人到底是什么身份?
秦越道:“我观你年纪轻轻修为不弱,但并非道宫门下哪一方的传授,莫非长于乡野道宫之中?若是如此,可真是明珠蒙尘,贤才埋没乡野,不该呀不该。我这里倒是有一个好去处,兄台有没有兴趣?”
程钧痛快的道:“没兴趣。能见高人一面,也算三生有幸。今日我在上阳郡的事已了,正该回去修炼,后会有期。”说着拱了拱手,转身边走。
那秦越忙道:“慢来——”伸足一迈,以一个诡异的姿势划了一圈,如电光火石一般,落在程钧身前,好像脚下有一根看不见的丝线,他从线上划过去一般。
程钧淡淡道:“道友还有何事?”虽然不带任何杀气,但神色已经凉了下来。
那秦越笑道:“我可是诚心诚意邀请兄台,兄台这可有点不近人情啊。怎么说你的计划完成也有我一份功劳,你怎么也该卖我一个面子吧?”
程钧失笑道:“你刚才也说了,你就是那过年的兔子,有你没你也没什么差别。就算你不撺掇那老道刺杀与我,我的计划也不会变。既然如此,你还拿这个说事做什么?”
秦越笑道:“也不是那件事。你从西城转回来需要时间吧?长青道人的信使昨天就从西城赶回来,是我把他们找到我那里去,用药摄住了魂魄,拖延了一日时间,也给了你一日时间准备。这份人情你该领下来吧?”
程钧点头道:“我说我昨晚和除魔卫道队的同道在荒野之中空等一宿,还挨了一晚上的冻,是谁在捣乱,原来是你。这个梁子我记下了,将来再找你,告辞。”说着再度转身。
秦越张了张嘴,道:“你可别逼着我用绝招啊。”
程钧转过头伸手一指,一道剑光横在胸前,道:“你的绝招是什么?”
秦越背后数道淡淡的银丝出现,如蛛网一般横竖交错,共是十九横十九竖,横竖之间有数个光点闪烁,如天上星辰般璀璨。但闪现了一瞬间便即消失,就如同从没出现过,笑道:“你可别误会,我既然有心招揽你,就绝不存敌意。买卖不成仁义在,我可不是那顺之者昌逆之者亡的枭雄人物。我一般用更卑鄙,更恶心的手段,到时候恶心的你不得不捏着鼻子听我的,那还不是自己找不痛快?不如现在就从了我吧。”
程钧嘴角一抽,心道这家伙说话从不知道忌讳是什么,道:“你要干嘛?”
秦越道:“我是说,我跟张延旭很熟的。你是他属下是不是?我去信一封,向他讨要你,那小子虽然有爱才癖,但架不住我老去烦他,他说不定受不了我,就只好拿你换清净。到时候你被他送到我那里,岂不是很没有面子?不如现在跟我走。”
程钧只觉得一阵恶寒,道:“你苦苦纠缠我做什么?”
秦越笑道:“招贤纳士,本分而已。”
程钧道:“是吗?我记得九雁山的招揽新鲜血液,向来是由麒麟阁亲至。你这个天机阁这么积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