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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几天,向茵茵接到传话,到州府里去进行下一轮考试。考官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家和一个三十出头的中年人,那老人家摸着胡子看向茵茵时极为不屑。
考试是在州府衙门开的惠民堂等着,每人要诊过内外妇儿四科疾病才算完,再等考官评分。轮到向茵茵时,是两个女人一起来的。年轻的那个怀着身孕。
那老妇人身子肥胖,说自己是老毛病了,吃得多,喝得多,小便也多,还带着一股子怪味,
这两年又添上了一些事儿,身上时不时长些疮疥痈啊,总也好不了,脚上也坏了一大块总不好,这两年眼睛也渐渐看不清东西了。
向茵茵又问了她有无别的毛病,那妇人想了想说那倒是没有,向茵茵替她诊了舌苔脉象,又问了平时饮食,略有定论,起身对老考官说:“学生以为,这妇人是阴津亏耗,燥热偏盛引起的消渴,此症,不太好治。”
见老人家捏着胡子不说话,向茵茵只好接着说:“消渴分上消中消下消,此妇人,是三消俱存。但她舌质红而少津,脉细数,又时常自觉疲乏无力,学生便用消渴丸再加减滋阴益肾成方,老师稍候学生写来。”
向茵茵提笔去写,实在是对着自己狗爬的字看不过去啊。一会写完递给考官时,向茵茵道:“不过还有几个注意点,必须好好交待病人才行。第一要生活规律,按时起居。第二要注意饮食调配,少进甜食。最后还要多作劳作活才行。这三点缺一不可。”
那考官听了点头,看她倒没有先前冷傲劲儿。
等到给旁边那位妇人诊治时,向茵茵才愁呢,那年轻妇人应当二十四五了,看肚子,应当至少七八个月了,她那身子骨倒是瘦,却浮肿得厉害,连眼皮子都是肿的,向茵茵看了舌苔脉象再问她一些问题,却更担忧。
转过身朝考官道:“此症,也很棘手。”
向茵茵原以为考官会笑她,却没想,向茵茵便接着说道:“此妇人是妊娠中毒症,虽则看起来没有面赤烦躁那些表现,却也症状不轻,她刚才说自己时常头晕头痛,还有时看东西都看不清楚,学生以为,这样孕妇,很是危险,若不加以调养,轻则胎死腹中,重则母子俱亡,此外,还易在产时发生心悸气喘,产后血崩,子痫等症,极为危险。”
向茵茵倒是见过水肿的孕妇,但没有这么并发症状明显的,心里有些没底。
那老考官道:“说的不错,原我以为,你这用钱捐出来的名次肯定没什么本事,不想倒是个厉害的。 这位妇人的情况着实叫人担忧,这样,这位孕妇由我来开方治疗,你负责时常去查看她,不许叫她出意外,直到她安全分娩,你这科考试才算合格。”
向茵茵没想到,原以为只是看病写方就行,哪知还要这样。等等,刚才他说什么,向茵茵直接便问出了口:“老师您说,我这名次是用钱捐出来的?”
老考官点点头道:“不是什么事秘不透风的事了,不过如今也不要紧了,你能治好病才是关键。”
向茵茵想了想,莫不是吴大夫,没看出来啊。
向茵茵跟着那对妇人回了家,一面在路上交待了许多事情,那孕妇只道:“这如何行,叫婆婆天天吃豆芽青菜,我自己吃鸡蛋鱼肉,叫婆婆干活,我歇着静养?不行,不行,回头我丈夫回了,该打骂我了。”
向茵茵一开始便知道这事不容易,但也只能一样样细细交待。
那孕妇听着觉得可怕,倒是答应了下来,等一回到她家,向茵便愣住了,屋子里的情况比她想得更差。屋子不大,也很凌乱,两个孩子在屋了里扯着嗓子在哭喊,那老妇人一进屋子竟然躺在躺椅上连声直喊累,孕妇忙过去哄孩子,连说什么以为去了很快就回了,你们都睡着之类的话,哄了好一会,老人家喊饿,孕妇又要去做午饭。
向茵茵帮她一起提水洗菜米煮在锅里,等弄得差不多了,向茵茵才告辞,那孕妇也怕多个人在家里吃饭,便也没留她,送了她出来。
向茵茵不放心,又将先前的话交待了两遍才走。
回药堂将今天的事跟吴大夫说了,得到吴大夫首肯,向茵茵才知自己果然是对的,心里也踏实了,却不放心,那孕妇的身体实在叫人担忧。
出了药堂却见林家越坐在马车里等她。向茵茵对他的厌恶感都快麻木了,没了那般激烈了,心里虽然恼火他,面上却只淡然,几下就跨进马车坐好说:“什么事?”
林家越说:“没事,就想来看看你。”
向茵茵极为不满斜看他一眼,不说话。一会想起一事来问说:“你帮我走后门了?”
林家越顿了一下,明显是在想走后门什么意思,等回过神来,笑说:“嗯,不然,据说,某人的字是跟画符一样啊。”
向茵茵又瞪他一眼。
林家越靠在车壁上笑着看她,向茵茵没给好脸色,问:“真不知道你到底是想做什么?府上丫头小妾一堆,您这是干嘛?”
林家越说:“我说了,我想通了,可以娶你进府。”
向茵茵逼进他笑道:“为什么?就因为我们房事和谐?”
却不想林家越比她更加豁得出去,顺势搂过她的腰身笑说:“然也。”一双大手将自己腰身用力握住,向茵茵用尽力气扭了出去,心里诧异,这人一向一副老诚实在样子,什么时候变得这般不要脸的!
林家越看着向茵茵涨红着一张脸躲在一旁,不由心里一动,朝她招手说:“过来。”
向茵茵像是抵在角落里顽抗的小兽,拿一双眼防备看他。林家越说:“我是想,在车上肯定别是一番风味,你要不要试试?”
向茵茵怒火上腾,硬是将一张脸由先前淡粉憋成了紫红,却也不敢近了招惹他,只狠狠转过头看向一边,只盼着早点到地方下去。
等下车时,向茵茵便恢复了先前的厉害,说:“既然林大少爷对小女一片赤诚,那凡事等成婚之后再说如何?这些天我有要事在忙,您能不能别在我面前出现了。”
白天向茵茵又却看那孕妇,见那妇人在井边打着呵欠洗衣服,便问:“昨晚没睡好么?”
那妇人说:“晚上两个孩子轮流哭闹着起来,我睡不好。”
向茵茵又问:“那你昨天吃了我丢进饭锅里那两个鸡蛋了么?”
那妇人不好意思笑道:“两个孩子好不闹着要吃,我也没办法。”
向茵茵道:“休息不好,睡眠不足,不补充蛋白质,你这病会越来越严重,非常危险的。”
那妇人道:“我知道大夫你一片好心,只是这不是没办法么,再说,这世上妇人,哪个不是这样过来的,也没听说怎么着啊。”
向茵茵气得抚额,见她去打井水,忙过去帮忙。
却不想那妇人一天的活竟然干不完,向茵茵累得不行,问:“你婆婆呢?”
那孕妇说:“婆婆身子不好,在屋子歇着呢。”
向茵茵脱口而出:“胖成那样,还有糖尿病,就应当做些事情才是,之前不是跟她讲过么?”
那孕妇说:“婆婆这几天身子乏得很,回头很她老人家身子骨好了,再做些活帮衬就行了。”
向茵茵又问:“你丈夫呢?”
“他在外地,应当分娩的时候能回来。”
向茵茵直叹没法。却又不放心,几天下来,她都快成她家老妈子了。
一天林家越又来找她,向茵茵正累得脱力,也不跟他多说,干脆坐了马车上去,向茵茵撅着嘴发愁,林家越便笑问她愁什么,向茵茵便说了。
林家越问说:“你刚才说她这病等生完了就好转,就安全了是么?”
向茵茵点点头。
林家越笑说:“那还不好办,几两银子的事,看把你愁的。”
向茵茵顿时觉得眼前一亮,是啊,可以请个人帮她啊。不过马上她又败下阵来,那家过日子紧,怎么可能请人来家做事。而自己这边,上次一冲动把东西都塞给这人了,她,可不可以再要几两回来啊。
向茵茵顿时为自己这没志气想法懊恼,怎么开口。
林家越说:“听你说那家人很穷,我想,要是我托人去请那老妇人到我们府上干活,钱出得高些,她应当也不会推脱,到时候,我们有的是跑腿力气活叫她做,再换个手脚勤快的妇人来照顾你那个宝贝,不是很好?”
向茵茵对他这想法佩服不已,不愧是生意人。
这天两人在路上倒是没闹出什么事来,却不想林家越回去路上,却出了事。
一路上都是大道,便是到了林家宅子门前一段路,才人少些,当初林家建宅子,为了建个宽敞些,特意寻了这山根处的地方,林家越坐的马车离了城中大道,只差转个角便到了林家宅子了,偏偏这时候窜出一伙骑马贼人来,动作迅速,兵器上本事了得,只几下便利落斩杀了他的车夫与马匹,捉刀向他过来。
林家越看清眼前,厉声逼问:“谁叫你们做这些的?”
那为首的人拿刀背拍手心说:“莫问那么多,你只想想你最近得罪了谁便是?”
林家越眼中一片痛恨,问:“莫老爷?”
那伙人不等他多说话,挥刀过来。林家越臂上被划上深深一刀,明知对方打定主意要自己的命,他就着那刀势滚下山涧下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