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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异界的灵魂说,它好像注意到我们了——它们与同类的关系怎么样?我是说,是睦邻友好还是你瞅啥的那种?
——融胶怪不算是很强大的生物,巫妖说,它们的攻击手段极其贫乏,移动速度缓慢,智力等同于人类一岁至两岁的幼儿,一切跟随着本能行动——它经常在沼泽出现,但因为身体过于庞大的关系,稍有警觉心的冒险者都能及时地发现它,只有一些蠢的连自己的手指都找不到的家伙才会如同一个瞎子那样径直走进它的肚子里去,它没有血,也没有内脏和骨骼,体内就是一团腐蚀性极强的溶液——那种溶液经常会被施法者们用来销毁实验与争战后留下的渣滓,它能溶解很多东西,包括钢铁,只是持续的时间有所不同而已……还记得我们在尖颚港遇到的小地精吗?据说它永不匮足的胃取自于无尽深渊的小魔怪,但胃液却是取自于主物质界的泥类怪物,我们都觉得融胶怪是最有可能的。
异界的灵魂没去问“我们”都有着谁,它一向粗心大意,而且它已经无暇顾及其他——“果冻”正在努力拉近与新来的软泥怪物的距离,蠕动的姿态非常可爱,带着些许别致的喜感,速度缓慢,但两者之间的路途原本就不能用遥远二字来形容——随着距离的缩短,“果冻”带来的光芒愈发明亮,那是一种没有温度的绿光,与另一个位面常被用来营造罗曼蒂克气氛的光纤灯发出来的亮光非常相似,它照亮了周遭的场景——活着的和死了的,其数量与品种可以让任何一个普通人就此罹患上密集恐惧症。
——我只想知道它的食谱里同类是否高据榜首?
——……是的,巫妖说,它们彼此吞噬,说不上谁吃了谁,不管怎么说,它们没有脑子,融合在一起就是一只新的融胶怪物。
——呃。如果我们现在不能施法或是攻击——但至少还能逃跑……是吗?
——我们成为软泥怪物只有一杯热茶的时间而已,巫妖说,我不觉得会比一个做了几百年软泥怪物的家伙干得更好些。
——我觉得假如这是一本书,然后作者告诉读者。之前一直在打酱油的主角就这么地在一个小村庄边的沼泽地里被一只果冻史莱姆干掉了——不是巨龙,不是恶魔,不是神祗,更别提那个连名字也不能提起来的人,总之。他就那么game.over了,而后作者高高兴兴地在最后写上“本书完”……
——会怎么样?
——我不知道,但最起码的,会被无数人诅咒穿越吧……
——像你这样?
——没错儿,异界的灵魂承认道,不过我觉得我们现在不该关心这个。
巫妖说的很对,相比起他们笨拙的蠕动方式,亲爱的“果冻”先生(女士?)要流畅与自如得多,它在几句话的时间里就追上了他们。
在它与巫妖变化成的软泥怪物并肩同行时,异界灵魂才发现它比他们要大上一半。
“果冻”的光变得更为强烈与鲜明了一些。虽然它没有眼睛,但就像异界灵魂刚才感受到的,它仔仔细细,一丝不苟地打量了他们一番(期间一直保持着与他们相差一个人类手臂的宽度),数次呼吸般的膨胀与缩小后,它的内部突然猛烈地翻腾了起来,一只被腐蚀过,但尚能看清楚纹样的头盔被吐了出来,而后融胶分出了两根柔软的手指,将头盔拖到他们面前。
——它想干什么?异界的灵魂瞪着那只头盔问。
——别问我。我又不是软泥怪物专家。
头盔紧贴着巧克力软泥,原主人还往里推了推,当然,无论巫妖还是异界的灵魂都不会想要这个。头盔塞不进去,“果冻”咕哝了一会,将头盔收了回去,没多久又送出了一只陆生具足虫,和它在海里的亲戚一样,这种生长在陆地地底深处的甲壳动物生长着坚硬厚实的外壳。矮人会捕捉它们,放在火上烤,用他们的牙齿咬得它们咯嘣脆响,就像松鼠磕坚果,再从里面剥出肉来佐着麦酒,被矮人招待过的吟游诗人说这种肉与螃蟹和龙虾有点类似;人类或是其他类人对这个不感兴趣,海里和陆生的具足虫都有毒牙,凿开它们的壳还得用斧子,力道用得不对壳会连着里面的肉一起粉碎,根本就没法儿弄出来吃。
不过在“果冻”这儿,它也就是一块裹着糯米纸的糖果,它已经被融掉了三分之一,还留着虫类一样的扁脑袋,“果冻”用沼泽里的水冲掉了自己的胃液,剩下的就是亮晶晶的半透明的肉,看起来很好吃——才怪!
巫妖以及他的同居者坚决不要这个!
礼物被第二次退回,“果冻”发出一阵奇特的叫声,异界灵魂无法理解——一块果冻能把发声器官藏在那儿呢?
更多的小手指从“果冻”身上分裂了下来,它们柔和地在泥沼中展开,颇有节奏的伸缩与颤抖,不断地变化着姿态……令得这块已经足够巨大的“果冻”在视觉上迅速地膨胀开,简单地比喻一下,如果说这块“果冻”原本只够一千个人分享,那么现在完全可以再加上五百人。
小手指们挨挨蹭蹭地挪了过来,温柔地抚摸着“巧克力泥怪”,连带着后面的庞大身躯。
这个场景让异界灵魂无来由地感到熟悉,尤其是它的耳边想起来%%¥¥……老师醇厚低沉的声音——春暖花开,万物复苏,又到了*…………¥……的季节……
——我想问一下,异界的灵魂说,你觉不觉得……啊,它是不是……在……你知道的?
——是的,巫妖说,它正想要吃掉我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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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蒙在哪儿?”安芮问。
“在他的安乐窝里。”“细网”公会的首领,更正确点说,白塔分部的盗贼首领简短地回答道,她在安芮的房间里走来走去,蓬松艳丽的红发盘成了一个优雅的发髻,少数稍短的头发没被有着细密梳齿的发梳收拢进去。它们摇摇摆摆地垂挂在蜂蜜色的颈脖周围,打着弯儿,就像是一只只的小鱼钩,若是看见这一切的是个男人。他的心准会一下子勾了去。
就算安芮与她有着同样的性别,身体里还流着精灵的血,除了在镜子里的自己,她看到的精灵可能比普通人终此一生看到的还要多,即便如此。她还是不得不承认,这个突然出现在她房间里的女性盗贼有着令人慑服的美——或说她的装束属于盗贼,但她不像其他的潜行者那样总是将自己妆扮得普通简单,尽量不去引起别人的注意——她插在茂密头发间的发梳,脖颈上戴着的项链,手上的戒指和腰带,都是纯金的并且镶嵌着如同星辰般的宝石,一柄被龙皮的鞘包裹着的匕首悬挂在她的腰里,秘银的柄被铸成一只巨龙的头颅,它大张着嘴。嘴里咬着一颗有着大拇指甲那么大的珍珠。
还有一只精金的尖头锤子,小巧得就像是孩子的玩具,它被铸造成恶魔头颅的形状,尖头部分就是恶魔伸出的角,闭合的嘴巴伸出獠牙,形成两个小小的,向下弯曲的尖端,可以想象当它敲中某处时能够带来多么巨大的痛苦与凄惨的伤口。
安芮能够感受到浮动在这些武器上面的魔法力量,魔法武器,她对自己说。
她的眼睛是黑色。闪烁着金色的光,她在房间里走来走去,一点声音都听不到。
她在被价值连城的薄纱与花边遮掩着的摇篮前停下,有那么一瞬间。安芮还以为她发现里面躺着的不过是被法术改变外形的小狗,也许她确实发现了,但她只是不经意地伸出手指触碰了一下“孩子”的脸,“真是温暖,”她说:“孩子总是那么热。”
“是的,”安芮干巴巴地说:“婴儿都这样。”
“别那么紧张……”公会的首领说。她轻轻地拍打了一下安芮那张仍旧铺盖着毛皮的高床,伸了一个曼妙的懒腰,不经主人允许,就舒舒服服地躺了下去,双手交叠在脑袋后面,而后慢吞吞地将一条笔直的长腿放在另一条上面,她穿着靴子,但底面没有沾上一点灰尘,而且光亮的皮面是镂空的,边缘镶嵌着金边:“我只是来和您谈谈的,不是您要求的吗?想要和我们谈谈?”
她歪了歪脑袋:“不过,我似乎又听说,您正准备以武力来威胁我们,”她啧了一声:“这可不太好,可敬的领主,这不是个好主意——你知道我们能在您发出第一条命令之前砍掉您的手,或是割掉您的舌头,又或者索性砍掉您的头。”
“我知道您们办得到。”安芮说:“我不会那么做的。”除非你们逼迫我那么做。
“那就好,”女性盗贼满意地点了点头:“那么您还有什么筹码呢?要知道,德蒙是个蠢货,但他蠢的很令人满意,他什么都不管,我们可以为所欲为,我不觉得重新换个不听话的家伙会是件好事。”
“但这样下去,白塔会崩溃,你们只能拿到一座空荡荡的死城——没人会愿意到这儿来,也不会有人愿意继续住在这里,既不能出产金币,也不能给出情报。”
盗贼的分部首领危险地眯起眼睛:“我们有自己的商人——好啦,别说这些没用的,我的时间很宝贵,拿出你最后的底牌来吧,半精灵,有什么是德蒙做不到而你能做到的呢?”
“精灵。”
“……说下去。”
“就像你说的,”安芮说:“我是个半精灵——而白塔最珍贵的货物全都来自于灰岭,精灵掌控着的地方——在德蒙成为执政官之后,精灵们就封闭了灰岭与白塔的交易,至今仍然不曾恢复——白塔的贸易随之萎缩了一大半,然后你们来了,你们正在摧毁剩下的那部分,但你们想要更多,不是吗?”
“你能做什么?”
“恢复灰岭与白塔的来往。”安芮说:“白塔会重新兴盛起来,各处的人们为了精灵的产出会不顾一切地前来,和以前一样——金币和情报会像星光河的河水那样永不枯竭地流入这里。”
女性盗贼舔了舔嘴唇,想了一会儿:“但我这里还有份文件——是路德大公,对,就是你的主人和精灵签署的,精灵正在建造新的城市,别告诉我你是第一次知晓此事。”
“精灵的生命要比人类长得多,”安芮毫无感情地说:“我只要十年,好让我的子民能够得到一个喘息的机会。”
“之后呢?”
“之后他们会习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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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那么奇怪吗?巫妖说,有许多生物都将会将繁衍的欲求与食欲混合在一起,这很正常,对于泥类怪物来说,彼此吞噬就是你知道的——而融合后产生的新生命,既不是原来的那一个也不是原来的这一个,它是崭新的,不同于之前的任何一个,那就是它们的孩子。
——请相信我,我一点也不想成为它的孩子。
——我也是,曾经的不死者诚实地说。
融胶怪是泥类怪物中最难以处理的一种,它不惧怕雷电,音波也不会对它造成伤害,普通的火焰、冰冻与武器对它来说也只是隔靴搔痒中的那只手,它没有成熟的神智,也没有办法诱骗或是恐吓,但法师们喜欢它的胃液,尤其是不死者们,所以说,巫妖对付它并不是很难,只是需要一点技巧。
泥类怪物互相吞噬,但不是说,它们坚韧的外皮就能起到作用——它们需要张开嘴巴,也就是打开一个缝隙,让自己的酸液流入对方张开的嘴巴里,然后张开的嘴巴互相粘结合并,之后两只泥类怪物就会成为一个整体。
巫妖在变化之前将一柄细长的精金短剑留在了外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