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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策军乃是由圣上亲选并组建成军,战力如何尚不好说,但其在圣上心中地位甚至还在禁军之上。
神策军不仅精兵多,年轻而有才华却没什么背景的、以及乱七八糟牵扯的军官也多,这种满是新人的队伍之中,为人处事当以公正为上,贾赦现为统军之将,如何不懂这个道理?
不过贾赦若是铁了心包庇未来女婿,估计也没人能说什么,毕竟大家能看得出仇都尉的儿子颇有几分没事找事的意思。
只是若不处置一下,这位仇都尉的宝贝儿子没能战死沙场的话,回到京城定会告上一状,贾赦也有些头疼:这会儿,仇公子正鼻青脸肿地哭求贾赦替他做主……
而冯紫英也在场,对于仇公子这副不肯罢休的样子,一言不发还送了一记白眼。
贾赦忍无可忍:你好歹随便赔个不是啊,非逼我处罚你?好么,年纪轻轻倒爱面子,难道我闺女嫁给你之后,你也能硬扛着为了面子不认错?!
岳父大人越想越气:老子辛辛苦苦养了闺女便宜了你小子,你还是个臭脾气!我闺女翻脸时我这个当老子的还得挨上几句呢。
于是“军法处置”之后,冯紫英呲牙咧嘴地勉强起身——掌刑的军士心中有数,十军棍下去,冯紫英背上青紫交加,红肿一片,看着惊心,实际上一点筋骨都没伤到。
仇公子整张脸依旧肿得难见人,却听说冯紫英受罚后大喜过望,险些乐得过了头而伤上加伤。
贾赦先装模作样地探望了一回仇公子,安抚几句之后便带人直奔女婿的营帐。
冯紫英正站着用饭,听说岳父驾到,赶紧冲到营帐外恭敬迎接。贾赦从上到下把他打量了一番,才道:“你小子倒是镇定。”又关心道,“伤势如何?”
镇定什么呀?冯紫英在家也是爹疼娘爱的,但这可不是说他犯错惹祸之后他爹不动手上脚啊。他从小到大,都没断了挨揍,于是抗揍水准和他的骑射功夫可就堪称齐头并进了……冯紫英摸不清岳父出完气没有,先赔笑道:“小伤而已,末将习惯了。”
还装!贾赦佯怒道:“你小子那聪明劲儿哪去了?跟他打架,好歹挨上几下,他鼻青脸肿,你倒是全身上下干干净净,连个破皮都没有,他再一哭,你还一副自得的模样,我不打你打谁?”
冯紫英连自称都换了,还赶忙辩解道:“小婿如何不知道得挂上点彩,可是那姓仇的太弱了,小婿两拳一脚下去他就趴在地上不动了,都不能还手,小婿想受伤也没机会……”
看着冯紫英这张俊脸,贾赦好不容易才忍住了继续给他脸上开花的冲动,想了想才勉强平和道:“军中与宗室王爷们有牵扯的也只有他一个,你让他闹腾就好。”
神策军上上下下都是圣上的人,焉能倾向于宗室王爷们?忠顺王难得安插过来个把钉子,他结交年轻的校尉副将不成,便要挑事示弱博取同情。
贾赦正要再教训傻女婿几句,心腹匆匆跑来禀报:大将军有令,即刻整装待命。
话说西北和京北大关都做了万全准备,结果北狄人还是选定在京北大举攻来,西北只为牵制,可战事一样不少。再说西北还有数量不多的忠义王忠心旧将带着些人手负隅顽抗,他们也耗损了神策军不少精力。
可话说回来,战事多意味着战功多,年轻人看到了出头的机会,所以军中士气颇高,也比较齐心。
贾赦听说,抬脚就回了大帐,一条条命令有条不紊地发下。
而冯紫英也披挂整齐,与同伴一起列队待命。同僚还瞧瞧问他,“后背的伤势如何?”冯紫英淡淡一笑,目光飘向戴头盔都要呲牙咧嘴的仇公子,得意之情溢于言表……
他们迎战的这群北狄骑兵并非精锐,而是借着北狄大军袭击京北大关的机会,前来西北劫掠一回的……正规军。
而贾赦这几千人的目的乃是跟着大军掩杀一阵,然后攻向忠义王的余孽。
最终战事持续了将近一个月,忠义王旧将之中实力最强的那位也战死之后,贾赦他们圆满收了兵。而此时京北也有些吃紧,守备京中的禁军分批调往北面大关,而贾赦则受命带兵回京,短暂修整后便要继续拱卫京师。
却说京中荣国府里,史令仪听说长子即将归来,捂着胸口欢欣不已,“可算盼回来了。”
贾代善靠在榻上,也笑道:“原本以为西南战事再去也跟咱家没什么干系……这臭小子倒是好命。”
贾赦都快四十了,儿子闺女眼见着就要成婚,在贾代善和史令仪夫妇眼中,长子依旧是在可靠之余,还是挺有长进的余地。不过自家只要不搀和进夺嫡,仅凭贾代善与贾赦父子两代的功劳,就够儿孙们连吃三四代了。
对此,史令仪自然也心中有数,她如今更关心小儿子贾攸的前程,以及黛玉的婚事。
而这两件事,说穿了都要看贾代善如何安排自家的未来——由武转文自是大势所趋。但是从目前来看,荣府还不能干脆又迅速地迈向文臣世家这条“光辉”大路。
忠义王府“自立”不成,让圣上镇压下去,可同时却暴露了以忠顺王为首的若干宗室们的心思和势力。
暂且不提西南那两位藩王,单说忠顺王门下故旧颇多,又曾提携了不少良才,如今这些人至少也是中级将领,个中翘楚干脆成为一方镇守大将……圣上是个明白人,他见识到了冰山一角,又如何不知道用心防备这些本事大脾气也不小的“好亲戚”们?
而荣府势力不弱,靠着实打实的军功和个人魅力而极有威望的贾代善一系,不仅跟忠顺王不合,其亲朋以及麾下诸将也和忠顺王等宗室不睦,再加上贾代善忠诚又识时务,一直很让圣上放心,因此只要忠顺王府以及西南两位藩王没倒台,荣府就没法按照贾代善早先的计划尽早“上岸”,由武转文……可依照同样的道理,忠顺王他们尚在,荣府儿孙也会继续受到重用。
正好闲来无事,史令仪也想跟丈夫聊聊,讨个主意,“玉儿之事老爷可有打算?”
贾代善道:“正好明年开春,女婿要外任,避避风头也好。”
这些年,荣府也结交了若干文臣,只可惜地位不高声名亦不显。本想借着黛玉的亲事,多少能和一流世家搭上些关系,还因为牵扯进了诸皇子的明争暗斗而不得不暂且搁置。
实际上……贾代善倒也坦荡,“咱们家这回调整,还是不如我意啊。”这就是承认此次转换格局失败了。
史令仪道:“时机也不对。”
此话有理,虽然忠顺王府插手其中,让荣府没能满意,但忠顺王府以及几位皇子这儿也没成事……
贾代善闻言笑道:“也是。咱们这些年太顺风顺水,遇些挫折也是好事。”
史令仪闻言一个劲儿地点头,心道:别让孙儿们以为闯下什么祸事都能有祖父扛下,才是大好事一件!
夫妇俩的孙儿,贾琏和贾珠因为婚事已定,都在努力讨好各自的大舅子小舅子,没空闯祸;倒是宝玉挨打之后,有黛玉和湘云时不时地安抚,恢复得很快,得空还出门去探望了下袭人,又给她留了不少银钱。
因为犯错被逐出荣府,袭人整个人瘦了一大圈儿,且在家中处境有些艰难。而得了宝玉的馈赠,好歹能嫁到不错的人家做正头娘子:这个时候也讲究宁娶大家婢,再说她还有份丰厚的嫁妆,行情还是挺不错的。
不过袭人的父母哥哥看到宝玉亲至,以及二人之间的情愫,反倒不那么心急了。他们只觉得等宝玉说了亲事,没准儿袭人还能再回荣府呢。
却说宝玉见过袭人,在回府的路上竟巧遇蒋玉菡,宝玉正是想找人喝酒解忧的时候,而蒋玉菡又对这位温柔多情的荣府少爷存了些别样的心思,二人一拍即合便寻了个酒楼,坐下来刚喝了口茶,原本在隔壁雅间里“以酒会友”的甄宝玉主动找上门来……
回到荣府的宝玉难得神清气爽,结果刚换下衣裳便被母亲王咨叫到跟前说话。
和忠顺王世子的~禁~脔“交情不错”……听了宝玉身边长随暗中禀报,王咨只觉得这个儿子,越发有~浪~荡才子的样子了——她嫁入荣府,也少不得相夫教子,只是因为夫妻二人感情极好,单是“相夫”这一项就耗费了她大量的精力和心思,因此对儿女便颇有几分放养的意思。
长子贾珠和长女贾瑗同样是放养,却都成了才,可小儿子两次三番行事都不尽如人意,王咨如今都有点无颜面见公婆与哥嫂了。
话说,这一世的荣府跟软柿子毫不沾边,哪怕圣上跟前的大太监到来也要客客气气,就连贾政也只是嘴皮子不利索,得罪了他背后的手段也一样不少。
因此宝玉就算跟蒋玉菡不清不楚,忠顺王府却再也不会派个长史过来兴师问罪了。
但王咨却不想再轻易放过这个宠坏了的儿子。她拉着宝玉直言儿子的错谬之处,更是告诉儿子明年贾政外任,宝玉也要跟去。
宝玉原本面上火烧一般,听说要跟着父母离京大惊,旋即便十分犹豫:他不舍得与黛玉湘云分离,却又想饱览边疆风光。
可惜宝玉无论心情意愿如何,都再不能影响他父母的决定,而隆冬时节,贾赦终于返京,就在驿馆准备梳洗,等候圣上召见之时,圣上倒派了公公过来传了口谕:让贾赦先回家与父母妻儿团聚。
风尘仆仆的贾赦赶回家中,一路直奔荣禧堂,史令仪看着皮肤粗糙,胡子拉碴,头发更是脏得打了绺儿的儿子,不由瞪大了眼睛。
贾赦行礼过后,抬头便见到母亲的神情,为搏母亲一笑,故意道:“娘怎么认不出儿子了?”
史令仪招了招手,“上前来让我仔细看看再说。”贾赦闻言,果然凑到母亲身边。史令仪把儿子上上下下都查看了一番,确信儿子真没受什么重伤,这才笑道,“我儿子哪有这么丑。”
贾代善轻咳一声,也道:“回来就好,回去哄哄你媳妇闺女吧。别在我和你娘这儿熏人了。”
贾赦这才笑嘻嘻地告退,而史令仪等儿子走出门,便向丈夫恼怒道,“我都闻半天了,你才说话!”
贾赦美滋滋地回了自己的院子,好久没洗澡身上的味道也是让人一闻难忘,他拍拍儿子的肩膀,再摸摸女儿的脑袋,等儿女出门他猛地搂住媳妇水凝,“狠狠”地亲了一口,这才心满意足地去沐浴更衣。
贾赦回京,贾政却要带着妻子与小儿子小女儿一起到西北赴任,而林海也做了刺史,可这个刺史临近京北大关,要负责大军粮草调运,从前线撤下的伤兵也要在这里治疗休养……可想而知,这个刺史又重要又棘手。
史令仪听说此事,在丈夫回家后便直截了当地问道:“忠顺王弄出来的?”
贾代善道:“可不是。咱们女婿……他竟也乐意。”言毕,长叹一声,“如今还有人肯给我面子,好歹能保住女婿的小命,至于能不能搏得圣上眷顾,要看他自己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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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我那几个成人痘,我觉得还是可以治疗一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