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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初时,岳鼎便猜测老翁就是那名帮助自己提高了五十点声望的隐高镇镇长,只是这种事不好明着求证,否则被反问为何知道隐高镇的名字,他想圆谎也圆不过来。
四人顺着道路而行,两旁是一望无际的稻田,如今正是春耕时期,因此没有出现金灿灿的稻穗风景,只有一片坑坑洼洼的泥田。
田地里有一名四十岁左右的国字脸汉子,以极其娴熟的速度种下秧苗,他的手速极快,简直像是在练习投掷暗器一样,而且力道也很强劲,他不用弓下腰,仅仅是站直身体,拿起秧苗往下方一投,秧苗便稳稳插入泥田当中,既没有因为力道过小而导致歪掉,也没有因为力道过大而溅起泥水。
他沿着田痕,一边插秧一边往后退,一个人的速度比得上四五名娴熟的老农,只一会便将一排秧苗插完,看表情也是极其轻松,就像是在玩耍一样。
中年汉子正欲插第二排秧,转身看见了老翁,面露浅笑,打招呼道:“镇长你终于回来了,艽儿姑娘可是天天念叨着你。”
他即便是微笑,也带有一股不怒自威的风度,蕴含文采飞扬的气质。
丘离惊讶的看向老翁:“你还是镇长。”
隐高镇的镇长倨傲的翘了鼻子:“正是某家。”
“扔下整个镇不管,自个儿游荡到百万里之外,结果没有盘缠回家,不得不坑蒙拐骗搭别人马车的镇长?”
老翁连连咳嗽,似乎是想要在自家人面前维护镇长的尊严,有意要遮掩过去。
中年汉子没有追问,引起他兴趣的另有其他:“这三位是?”
镇长没有正面回答:“悬命峰空置了那么久,也该找个主人了。”
汉子点点头,随即看向岳鼎三人:“鄙人有个问题想询问三位,请问,人走路是往前进好,往后退好?”
“当然是往唔!”
丘离不假思索的就要回答往前走,结果被山子巽一指戳在腰间,一口气没接上来,于是怒冲冲的瞪向对方,质问是什么用意。
山子巽传音入密:“傻蛋,别急着回答,你没看见对方刚才在做的事吗不跳字。
丘离愣了一下,随即恍然,中年汉子之前正在插秧,而插秧的动作正是一步步往后倒退的,他若回答向前,便是入彀,绝非令人满意的回答。
两人皆把目光投向大哥,这是主心骨。
岳鼎在微微思索后,回答道:“手把青秧插满田,低头便见水中天。心地清净方为道,退步原来是向前。”
“好一个退步原来是向前!”散发着文思才气却干着农活的汉子笑了笑,拱手行礼,“忘了自我介绍,鄙人梦玄机,以后若在邻里间遇上纠纷,不妨来找我,在这一亩三分地,鄙人尚能说上几句话。对了,差点忘记说,欢迎来到隐高镇。”
岳鼎三人也纷纷自报姓名,随后告辞离开。
丘离忍不住问老翁:“我说镇长大人,刚才是哪一出,难不成回答不上来,就不让你进村了?”
山子巽分析道:“进村倒是未必会阻拦,但是那处悬命峰,很可能就不会让给我们做山门根基。”
老翁哈哈笑了笑,不置可否。
丘离还想发发牢骚,忽闻一阵悠扬的田野歌声传来。
“我有牧童儿,常乐古书典。不将文笔抄,只么便舒展。未曾读一字,要文千万卷。应物须不亏,问答能只遣。
我有牧童儿,执杖驱牛转。不使蹈荒田,岂肯教驰践。泉水落岩崖,青松长石畔。牛饱取阴凉,余事谁能管。
我有牧童儿,骑牛入闹市。不把一文钱,买断乾坤地。种也不施工,收也无准备。当市垛皮鞭,蛰户一齐启。
我有牧童儿,披莎戴箬笠。不能风雨侵,雾露和衣湿。春听百花荣,秋看千株泣。牧童只个心,非是不能入。”
这歌声空旷轻灵,中气十足,听完后令人心情舒畅,耳边尚有余音袅袅。
定睛望去,只见一名黑眉白发,手持长笛,乘着青牛的老道人缓缓而来。
他路遇众人后,先是对镇长作揖打招呼,转向岳鼎三人后,并不询问身份,而是拿出一枝开满梅花的枝条道:“你们说,是开在梅树南边的梅花好,还是北边的梅花好,亦或者东边和西边?”
这下不用山子巽戳腰阻拦,丘离便是想回答也回答不了,只觉这问题根本是没头没脑,好歹也得指明一棵梅树让他亲眼查看才对。
面对道人清澈的目光,岳鼎开口道:“一树春风有两般,南枝身暧北枝寒。现前一段西来意,一片西飞一片东。”
这诗当中并没有指出是哪边更好,但是白发道人却十分满意的点了点头,驾着青牛离开了。
丘离愕然道:“这隐高镇的镇名,莫非是指隐世高人的意思?遇见的一个个都会玩玄之又玄的对答,这也忒高雅,我以后都不敢在镇上走了,万一被人问住,答不上来,岂不是非常丢脸。老头,你可不能藏私,老实交代,后面还什么刁难人的题目,我们可是你亲自带来的人,要是回答不上来,同样也丢你的脸啊。”
镇长乐呵呵道:“放心吧,接下来不会再有难题了,过了这两关,就证明你们已经拥有资格,至少目前是这样,至于将来会怎样,还得靠你们自身努力,不过,老夫很看好你们。”
山子巽若有所思道:“看来刚才的两人都是镇上的大人物,比如德高望重的长老一类,通过他们的考验,也就证明拥有占据悬命峰的资格。”
镇长语重心长道:“准确的说,一共有四人,只不过其中一人就是老夫,你们得到了三票,自然有权通过。别怪他们小心眼,一处门派的强大关系到附近所有村镇的繁荣,不由得我们不郑重行事。”
这道理三人都明白,比如大门派所在地区,往往都会异常繁华,因为很多达官贵人都会想尽办法将弟子送入门派之中,期间又免不了送礼物,有些想得多一些,认为近水楼台先得月,不惜花钱在附近购置房屋,你来我往之下,哪怕是穷乡僻壤,也给生生弄成商贸大都会,就像是一个国家的国都一样。
再者,门派若要吸收人才做弟子,首先要考虑的就是附近的百姓,而平日里购粮买菜,免不了要打交道,有能力的门派还要负责保护周围百姓的安全,诸如大门派的附近地区,治安往往都特别出色,毕竟山贼强盗一类的恶棍都会被弟子当做磨刀石消灭掉。
老翁在前面带路,进镇以后,人烟渐渐旺盛起来,遇见的镇民也纷纷打招呼,看来他作为镇长倒是颇得民心,虽说打招呼的时候,乡亲大多要调侃一下。
三人作为陌生面孔,又镇长引路,难免引人关注,多数镇民都是投以善意的目光,对上视线的时候,彼此也是以笑颜相对。
岳鼎注意到,这里的镇民个个身强体壮,神采奕奕,印堂发亮,就算是路边卖菜的小贩,也自有一股精气神,拎起一筐筐数十斤重的土豆,跟抓小鸡似的,气都不喘一口。
他们中只有一少部分人练过武技,但肯定都习有养生的法门,街上行走的女子虽然并非个个相貌倾城,但所有人的皮肤却都是光滑细腻,哪怕中年大妈也鲜少有皱纹。
毫无疑问,这里曾经有过一个厉害的门派,所以才让附近的百姓都受惠,修行过粗浅的内家吐纳术。
“前方就是老夫的家,今日暂且就住这里,明日再带你去那处风水宝地。”
老翁遥指的方向,是一幢双层的小竹楼,颇有苗疆风采。
一名年龄二十出头,金发碧眼的美貌女子叉腰站在竹楼门口,看着四人过来,板着一张脸道:“爹,你总算还记得回家,我前些日子还想着,是不是要给你守孝来着?”
“爹?”
丘离看了看老翁那张将近甲子的脸,以及一头乱糟糟如鸡窝似的黑发,再瞧了瞧金发碧眼的大姑娘,顿时觉得镇长脑袋上绿油油的一片。
是 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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