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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承瑢把韦泽的三条要求带回了东王府,听完了韦泽的要求之后,暂时位列东王府第一的黄维江颇为疑惑的问道,“谁愿意跟着韦泽走,我们都不能阻拦么?”
韦泽提出的三个要求中的头两个,要钱、要人,这都很容易理解,而这第三个要求不太好理解。[ ..把城内愿意跟韦泽走的人都带走,对韦泽有什么好处?或者是韦泽准备在城内肯跟随他的人都离开天京城之后,同时对东王以及北王发动进攻么?
“韦泽定然有什么奸计!”陈得桂毫不犹豫的说道。
大家都知道陈得桂对韦泽的厌恶,所以没人把陈得桂的态度放到在心里。但是陈得桂的话倒是说出了大家的共同想法,韦泽不会这么简单的就撤出天京城去。留在天京城里头,韦泽就是现在牌局的玩家之一。离开天京城之后,决定太平天国中央格局的变动可就不是韦泽想参加就能随便参加的。从这个角度来看,韦泽索要的报偿未免太少。
“就按照前两条办吧。第三条不过是韦泽不想离开天京城的借口,咱们多派兵马,不让他奸计得逞!”助天候刘绍廷说道。
就在这帮人在商量的时候,韦泽的夫人祁红意也疑惑的询问韦泽,为何要提出那样的三条要求。韦泽先把天京城的局面对祁红意说了,接着问道:“却不知夫人到底怎么看。”
祁红意皱着眉头想了一阵才答道:“若是说他们所做所为毫无道理,那是谈不上的。不过总觉得他们实力不足。”
韦泽觉得这话实在是太普通了,实在是引不起自己应答的兴趣,他干脆只是鼻子里头哼了两声,却不接腔。
祁红意看着韦泽这么若有所思的模样,干脆反问道:“齐王,若是你来执行东王府这套,会和他们不同么?”
这个问题很像是换位思考的脑筋急转弯,韦泽沉思了好一阵才答道:“我若是到了他们这个地步,要做的事情只怕和他们是别无二致。不过我有一点和他们有本质不同。”
说到这里,韦泽下意识的用手指捏着下巴,他的视线笔直,眼神却看上去甚是空洞,仿佛视线投到了只有韦泽才能看到的另一个虚无缥缈的世界,“我绝对不会相信我能控制天王洪秀全,但是东王府的那些人却是相信他们能够控制天王洪秀全。其实他们不仅认为自己能够控制天王洪秀全,他们觉得他们能够控制整个局面。他们认为天平天国的走势掌握在他们的手中。”
说到这里,韦泽突然闭上了眼睛,过了一阵,韦泽睁开眼睛,他盯着祁红意说道:“原本我听说过一句话,人只会相信自己所相信的东西。东王府那帮人相信自己面对的局势还如东王在世的时候那般,很多权势依旧是天然就该存在的。但是实际上已经根本不是这样,即便是他们把握给逼出天京城,即便是他们能够杀死北王,可还有天王,还有翼王,还有豫王,还有安徽的三丞相。他们要面对的名面上,暗地里的敌手多了去呢。可他们现在就仿佛是胜券在握一般,我方才还觉得他们可笑。不过转头一想,我现在的心思和他们其实没什么区别。看来我自己也得小心才是。”
祁红意没想到韦泽最后弄成了自己我批评,她扑哧一笑,“齐王,能做到你这样料敌机先的,此时难道稍微得意一下还不行么?虽然对于却也没有必要对自己过于苛责了。”
韦泽有点不好意思的笑道:“我是觉得我真的比东王府的那帮家伙强,其实现在看来,我和他们不过是一丘之貉,顶多是个五十步笑百步的分别而已。所以不得不自省一下。若是说苛责,却也未必谈得上吧。”
祁红意摇摇头,“齐王,万物作焉而不辞,生而不有,为而不恃,功成而弗居。夫唯弗居,是以不去。以妾身看来,齐王尚未做到为而不恃,顶多能生而不有罢了。”
有这样的妙人说话,韦泽忍不住哈哈大笑,“听着很厉害的样子,不过现在我却是想不通,也不想再辩下去。我已经想起有几个地方尚且忽略了,就先去办事。夫人还是早早休息吧。”
回到大帐,韦泽立刻还是给安徽的三丞相写信,将天京城发生的事情告诉了他们。不过韦泽并没有直接说出天王洪秀全指挥了此事,而是写“有人指示北王韦昌辉与燕王秦日纲谋杀东王。天京城内也有内应,否则北王韦昌辉他们不可能如此轻松的就进了天京城南门。”
原本韦泽还觉得以自己手头上的实力,可以完全无视平日里和他并没什么特别来往的天国上层。但是反思东王府失败的原因后,韦泽忽然想明白了一件事,正常的交流乃是一种必须。如果现在韦泽自己什么消息都不发,就这么洋洋得意的待在天京城,此时有其他“有心人”对天京城外的太平军各部散布韦泽私下沟通北王暗杀东王的消息,韦泽可就完全处于被动状态了。
没有什么是想当然的事情,亲眼看到杨秀清的下场,亲眼看到东王府众人的愚行,韦泽发现自己当下的优势,完全是21世纪对于19世纪存在的世代级别的差距。至于韦泽本人与这帮人相比,很多地方谈不上更加先进。
收起了傲慢之心,韦泽先很认真的占据了消息传播上的优势。原本韦泽觉得他既然是铁了心要走,很多事情根本不用在乎。现在看,如果韦泽不想走,很多事情反倒是能够将将就就的过去了。既然韦泽一定要走,所有事情就必须黑白分明的处置清楚。世界上怕就怕认真二字,韦泽想从一个胜利走向另一个胜利,他就必须比谁都更加认真才行。
给安徽等地的丞相们发去消息,韦泽接着命令手下的部队立刻派人安置交通线,确保天京城北门发出去的消息,能够安全抵达镇江常州。原本韦泽只是派了数波信使去通知常州守军,立刻派遣三个军的部队想天京城北出发。
现在韦泽又把今天天京城内发生的事情写下来,专门给常州那边发了出去。在这番情报最后,韦泽写到,“就现在看,矛盾斗争仅仅是开始而已。我军若是不愿意为了争夺权力而杀得满手是血,那就只能选择现在就得准备与天王恩断义绝,彻底分离!”
当然,这么紧要的东西,韦泽没有立刻发出去。他把明天需要准备的事情安排了一遍,自己才疲惫的回到后帐,打着哈欠韦泽躺下了。没等再想一件事,韦泽就沉沉的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韦泽起身吃了早饭。正在安排今天要做的事情,侦察部队就前来报告,两万左右的东王部队正在向城北调动,他们带着枪,拖着大炮,很有些气势汹汹的模样。
即便是安排得当,参谋部里面依旧非常紧张。参谋们都跟吃了火药一样,稍微遇到点值得紧张的消息就扯着嗓子说话。韦泽见到这模样心里面很是不爽,不过转念一想,又觉得这样的表现并非不可理解。
莫说部队,就算是部队的指挥官韦泽再怎么算计,再怎么想从中谋取最大利益。其实韦泽本心也不想与东王府的部队正面开战。不仅仅是东王府的部队,韦泽自己并不想与任何太平军的部队杀得血肉横飞。韦泽都是这么一个想法,就不用说下面的部队了。
但是偏偏现在部队又不得不防备着东王府的进攻,在强烈的精神压力下,情绪不紧张才怪。此时韦泽也不敢让部队放松警惕,东王府那帮人反倒没什么可怕的。可怕的是现在天京城内的还有好几路心怀鬼胎的家伙,保不住他们就会在里面搞出些什么来。
在这种剑拔弩张的局面下,韦泽终于等到陈承瑢前来求见。
经过一夜休息,陈承瑢的气色比昨天强出去很多。见到韦泽之后,陈承瑢先是施礼,这才说道:“齐王千岁,我已经与东王府的同僚们商量过。你说的要在整个天京城里面说你要离开天京城,我们可是办不到。所以谁知道你要走之后,愿意跟你走的,我们不阻拦。你要的人,我们也会给你。不知你意下如何?”
韦泽也知道自己不可能在这天京城里面大肆吆喝,所以他问道:“那你们准备怎么办?”
陈承瑢拿出了东王府的方案,“我们先把五十万两银子运到城外,你们到城外接银子。另外,你等拿了名册,派五百兄弟在城内,我们会把你们的人都给你们!谁愿意跟你们走,我们也不阻拦。齐王千岁觉得如何?”
“就是说我现在就得离开天京城喽?”韦泽直逼事情的核心。
陈承瑢毫不退让的答道:“齐王千岁,既然您答应退出天京城,早点晚点又有什么关系?以您的聪明,我们就不说什么瞎话。你在城外,您名册上有的人,我们哪里还敢不让他们跟着您走呢?”
韦泽想了想,却也觉得有道理。只要韦泽退出天京城,天京城内的主要矛盾立刻就变成了东王府与北王之间的矛盾。此时东王府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也不敢阻挡韦泽的人。想到这里,韦泽答道:“好,你们把钱运出城,我这就带兵前去接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