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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慕禅背着和尚,径直穿过院子,到了一间禅房,房里布置简单,一床一桌一凳,床上有叠好的被褥,干净整洁。
李慕禅先将木盒放到桌上,再斜身轻放,将他慢慢放躺到云床上:“和尚,这是我的屋子,若不嫌简陋,暂且住这里罢!”
老和尚吃力的起身,摆了个跏趺坐姿,合什道:“多谢了,还未请教小师父法号?”
他虽然满脸脓疮,但声音从容,不紧不慢,透着一股祥和韵味。
李慕禅合什一礼:“小僧法号湛然。”
“湛然师父,老衲济空,有扰了。”老和尚郑重说道。
李慕禅道:“济空大师不必客气,且将这里当做自己家罢,庙里只我一人,我平时住在山下家中,偶尔来这里闭关入定。”
济空老和尚点头,精神有些困倦了。
李慕禅打开木盒,端出两盘素菜:“我今天有事,不能多呆,大师且将就一下,随意吧。”
又跟济空老和尚说了几句话,提起木盒出去了。
他出了澄静寺,往后山而去,进了一座小山谷,踏着野草往深处走,走了百米,眼前出现一个小水潭。
水潭位于山谷斜坡,正处陡峭的半山腰,石头围成一个圆,直径四五米,不过现代的两个浴缸长。
潭水澄澈,清可见底,游鱼,石子,细沙清晰可见,水面飘着淡淡白雾,仿佛一层白纱随风舒卷。
他放好木盒,还有一个从寺里拿的包袱,三两下除了衣裳,露出匀称的身体,一跃进了水潭,顿时露出陶醉表情。
这是一处温泉,是他十一岁时发现的,山谷本就偏僻,水潭又在谷中半山腰,陡峭难行,别人很难发觉。
每次疲累时,来这里泡一泡,疲惫顿消。
远离了现代的种种享受,能来这里泡一泡温泉,他已经心满意足。
这一次,却并非为了享受,他虽救了老和尚,却怕是什么传染厉害的恶疾,先来这里洗一洗再回去,免得传染给家人。
过了一个时辰他才出来,浑身冒着热气,打开包袱换了新衣裳,提着木盒下山,回到李家村。
李慕禅家是三间大瓦房为主屋,几间厢房,颇是气派,虽比不上村里的大地主赵家,却也算是数三数四。
李慕风在梅府是副执事,月例银子二十两,李慕禅砍柴,每次进城,都是背着小山般的柴火,一个人抵得上四五个壮汉,赚得钱也不少,不再是当初的窘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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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还没到家,远远看到门口站着一中年美妇,四十来岁,身段儿苗条,脸庞秀美,风韵犹存,看得出来,她年轻时候,定是绝色美人儿。
“娘!”李慕禅招呼一声,大步流星赶过去,严肃刻板的脸庞露出笑容。
中年美妇看到他,笑着迎上几步,接过木盒,白他一眼:“干什么去了,才回来!”
李慕禅像换了一个人,抛开了沉静,伸臂搂住她,笑道:“有点事儿耽搁了,二姐可回来了?”
中年美妇拍一下他肩膀,打开他的手,眉开眼笑,容光灿烂:“早回来了!不是我按着,早去城里找你了!”
李慕禅笑道:“二姐可算出关了,有一个月了吧?”
说着话,搂着中年美妇的腰往里走,神态亲昵。
进了院子,迎面是一个照壁,画着日月照大江。
转过去,院子东边是花圃,占了一大半儿,各种鲜花竞相开放,争奇斗妍,西边是青青的竹林,萧萧簌簌,院中间铺着青砖,干净整洁。
一个五十来岁的老者正拿着剪子,弯腰修剪花枝,神情专注认真,闻听脚步声,转头望过来,他脸庞方正,神情严肃。
见李慕禅搂着中年美妇进来,他直起腰,双手背到后面,瞪一眼李慕禅,板着脸哼道:“舍得回来啦?!”
“爹。”李慕禅笑道。
中年美妇一扯他袖子:“甭管这老头子,快进去歇歇!”
说着,拉着李慕禅进了屋,老者背着手,摇摇头:“慈母多败儿!”
他感叹完,又拿起剪子,接着弯腰去修花枝,神情专注。
乍进正屋,淡淡幽香传来,一道柔美的声音响起:“三儿!”
李慕禅身前出现一位白衣少女,秀发披肩,肤若凝脂,容颜柔美,不沾一点儿烟火气息,如姑射仙子。
她与李慕禅差不多高,一袭月白僧袍,宽宽大大,掩住了玲珑的曲线,气质却越发出尘,如一朵亭亭清莲,整个屋子似乎都被她容光所照。
“二姐!”李慕禅上下打量着她,嗅着淡淡的幽香,笑眯眯道:“二姐风采更胜往昔,看来修为大有进境呀!”
“还好,”柔美*女浅笑。
中年美妇笑道:“玉蓉,三儿,你们姐弟俩说话,我去把菜热一下!”
说罢提着木盒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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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北墙上挂一幅松鹤延年图,下面是一张八仙桌,两张太师椅,往南左右各两张太师椅,太师椅中间是暗纹茶几,一幅大家族的气派。
两人坐到东边的两张太师椅上,身子前倾,凑到一起。
“三儿,听娘说,大哥与大嫂又吵架了?”柔美*女李玉蓉轻叹一口气。
李慕禅点头:“嗯,大哥又一个月没回来了。”
“他们两个呀……”李玉蓉轻摇头。
“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合,二姐不必担心。”李慕禅笑道。
“我看呐,他们两个是八字不合!”李玉蓉叹了口气,摇摇头:“对了,临来前,师父有话带给你。”
“哦——?”李慕禅双眼一亮。
李玉蓉抿嘴微笑:“师父说,你的禅定功夫已经进入根本禅,脱离欲界,进入色界了,可喜可贺。”
李慕禅笑了笑,看着她柔美的脸,两人凑得极近,她肌肤如玉,莹光隐隐,乃是内力登堂入室之兆。
“师父对你可是好一番赞叹,说你没人指点,独自修炼,竟能脱离欲界,臻至初禅境界,实是有宿慧的,不是凡人,定是菩萨转世。”李玉蓉轻笑。
李慕禅呵呵笑了起来,心下却凛然,这雪印神尼道行果然厉害,自己虽不是菩萨,却是转世而来,这个最大的秘密从未示人。
人一旦有了秘密,便会深沉,成熟,自己如今的心态,比起当初三十五岁的自己还成熟几分。
“师太还说了什么?”李慕禅笑问。
李玉蓉正色道:“师父说,你不宜再独修下去了,到了初禅境界,再往下修,幻境重重,阴魔无数,稍有不慎就会有危险。”
“唔……”李慕禅沉吟着,点点头:“我也有此感。”
李玉蓉修长入鬓的眉毛蹙起:“唉……,可惜师父不收男弟子!”
“我福缘不够,无可奈何!”李慕禅笑着点头。
“你还笑!”李玉蓉白他一眼,抿嘴笑道:“师父说,她可以引荐你进大光明寺,到玄光大师门下。”
李慕禅摇头:“多谢师太好意,……我想进梅府。”
“进梅府?!”李玉蓉不解,蹙眉道:“进梅府做甚?……虽然梅家是大家族,可依你的性子,能伺候人?”
论及对小弟的了解,自己当属第一,大哥与父母都不及自己,小弟真可谓是生而知之的绝世天才,一颗心也孤傲异常,但都被温和宁静的外表掩住了。
若不是小弟,自己也不可能拜入师父门下,师父乃宇内有数的神尼,地位尊崇,便是金阳城的太守见了,也要行礼拜见。
李慕禅道:“我听大哥说,梅府有一门绝学,叫金刚不坏神功。”
“金刚不坏神功?”李玉蓉若有所思,想了想,慢慢道:“好像听师父点评过这功夫……”
“师太怎么说?”李慕禅笑问。
李玉蓉沉吟片刻,道:“好像是前朝遗世的武学,乃金身度厄之术,但除了当初创出此功的慧果神僧,数百年来,好像还没有人练成,……梅府竟有这门神功?”
李慕禅点头:“大哥总不会骗我。”
“可这功夫极难练的!”李玉蓉蹙眉,摇头不已:“师父都说难练,可见其难,……况且,数百年来不乏惊才绝艳之辈,没人练得成,三儿你虽然聪明,怕也不成的。”
“总要试试看。”李慕禅笑了笑。
“唉……,你呀你,就是傲!”李玉蓉瞪着他看了半晌,无奈叹气:“好吧,我劝不了你,总之,若是不成,就离开梅府,拜入玄光大师门下!”
李慕禅点头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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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步声响起,进来一个身段窈窕的女子,青碎花衣衫,雪白的瓜子脸,樱桃小口,秀挺鼻梁,明亮的双眸,气质楚楚动人。
她对二人柔和一笑:“小叔,玉蓉,吃饭吧。”
“嫂子,过来坐!”李玉蓉起身,拉她过来,按到自己的座位上,低声道:“大哥又闹别扭了?”
“没呐。”她忙摇头,勉强笑笑。
李慕禅在她楚楚动人的脸庞一瞥,暗算感叹。
大哥也真是奇怪,如此娇美动人的妻子,不好好珍惜,反而常闹别扭,动辄不回来,冷落她。
大嫂名叫赵依依,乃村里大地主赵老财的女儿,可谓千金娇小姐。
想当初,大嫂不顾家里反对,死活要嫁给大哥,闹得轰轰烈烈,没想过会有如今的结局吧?
“大哥真是……!”李玉蓉恨恨道,轻声安慰:“甭管他,他早晚要乖乖回来的!”
“嫂子,咱们开饭吧!”李慕禅道。
“好的,小叔!”赵依依忙答应,起身疾步往外走,仿佛逃开。
李慕禅凑过来,低声道:“二姐,你呀,就当不知道吧!”
“大哥也真是过份!”李玉蓉嗔道。
李慕禅摆摆手:“清官难断家务事,夫妻两个的事,外人说不清的,装做看不到就是了。”
李玉蓉白他一眼:“你小子,老气横秋的,好像什么都明白似的,是不是有女人啦?!”
“二姐莫胡说。”李慕禅笑笑,起身迎到门口,接过赵依依手上的木盘。
木盘里放着两盘素菜,菇汁豆腐,莲藕木耳,颜色鲜亮,香气扑鼻,可谓色香味俱全,让人垂涎欲滴。
李玉蓉上前帮忙,把菜摆到东边的八仙桌上,笑道:“三儿,这些又是超然楼的罢?”
赵依依笑着点头:“正是小叔从超然楼带回来的,我可做不了这般好看。”
李玉蓉道:“嫂子你的手艺已经极好的了!……三儿嘴巴多叼?城里几家酒楼,也就超然楼的菜能入他法眼,还有嫂子你做的。”
李慕禅点头:“嗯,嫂子的厨艺不逊于二姐。”
“我还不是被你给逼出来的?!”李玉蓉白他一眼。
李慕禅嘿嘿一笑,出去帮忙端菜,一会儿功夫,父母也进来,一家人坐在一起,开始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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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下起了雨,李慕禅说了一声,去了艾山。
他一出家门,顿时神情沉静,严肃,跟换了一个人,腰里别着一把斧头,缠着一根绳子,随意而行。
因为下雨,村里的人都趴在家里不出来,他没遇到一个人,径直上了艾山。
艾山又陡又高,这般雨天,山路马上变滑,他如履平地,边走边想心思。
金刚不坏神功,他想修炼,却是受了后世的影响。
在后世,他小时候,武侠小说风靡,他看过不少,跟别的男人一样,也有一个武侠梦。
来到这个世界,才发觉这个武侠世界的危险,虽然当了和尚,能最大程度减少危险,但自从上次遇到劫匪,他明白一个道理,想要自在的活着,佛法做不到,还是要练武。
偶尔听大哥说起,梅府最厉害的武功是金刚不坏神功,他怦然心动。
在后世,他读武侠小说,对少林的金刚不坏神功印象深刻,颇是神往,虽然知道,两个世界不同,此金刚不坏神功非彼金刚不坏神功,仍心痒难耐。
沿着山路往上,他没去澄静寺,而是到了寺后的山谷里。
一直往里走,到了山谷尽头,停在山壁前,拨开一片青藤,露出一个洞口,洞口有一人高。
进去后,里面是一间圆形石室,颇是宽阔,从洞口到最里面有十来米,他点起火把,照亮了山洞。
洞内空空荡荡,只有一张简陋的木床,上面什么也没铺,床头放着一根黝黑的铁棍,插着一排飞刀。
铁棍有婴儿手臂粗,一臂长,更像是一根铁杵。
十几把飞刀插在床上,在火光下闪着寒光,每柄飞刀间距相同,整洁划一,煞是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