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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师宏仅仅是一指他身旁的青铜灯柱,就让王仲面色大变,原本踏出的脚步,登时顿在了原地,再也迈不开脚步。
需要三人合抱,异常粗壮的古拙青铜灯柱前,一位身着蓝色连衣襦裙的少女正离地三寸漂浮着,只见她眉眼如画,一头青丝披肩而下,直至臀部,,一双赤裸着的雪白玉足在长裙下若隐若现,不是雨族少女文筠又是何人?
只是如今雨族少女面色凄婉,嘴唇微抖,似有千言万语,却说不出口,一双星眸正弥漫着雾气,如泣如诉,在她那如同天鹅般雪白的生香玉颈前,一把裹挟在黑色雾气中的漆黑利刃正时隐时现。
巫师宏虽然只是一指,却很明确的告诉王仲,他如果再往前踏一步,这个活色生香的雨族美人就一定会香消玉殒。
“王小哥,你确实是一个非常难缠的对手,惜哉修为略低,不然只怕二十年前之事今日恐怕还要重演,王小哥不止智慧过人,情场也是春风得意,如此美人真是我见犹怜,只是不知道小哥是否多情,愿意为这个小丫头做点什么呢?“
巫师宏见王仲顿下,心下一阵了然,脸上满是喜悦的向王仲问道。
“你以为用一个女子的性命就能阻止我了么?“王仲刚刚下意识顿下脚步顿觉要遭,立马满脸冷漠的哼道,脚步一踏就准备抢上前去。
然而巫师宏早有准备,王仲刚刚脚步踏前,就见他整个人如同袅袅青烟一般,消散在原地,下一刻便出现在文筠身旁。
“天原早已被阴间显化的空间占据,老夫不才,虽无力发挥种种莫测威能,咫尺天涯这样的小伎俩还是用得出来的,王小哥如此冷漠,真是让老夫惋惜这个小丫头识人不明啊!“
巫师宏此时正满面潮红,显然认为自己抓住了王仲的软肋,虽然语气上满是惋惜,但双眼却曝露了他此时的兴奋,随着他的满是惋惜的语气,那道微显峥嵘的漆黑利刃往前一凑,似乎就准备画上一道,让一个美丽的身影就此香消玉殒一般。
“你待如何?!”王仲面色一变,他生平甚少像今天这般束手束脚,所谓关心则乱,巫师宏可以拿文筠的性命一再试探王仲,他却不能冒这个险。
“简单,只要王小哥跳入血池之中,成为吾皇的降世之身即可,那时我便放了这小丫头如何?”巫师宏见王仲如此反应,顿时松了一口气,毕竟他也怕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文筠对于巫师宏来说完全是意外之喜,他原本对于拿捏王仲已经没有了什么信心,毕竟以他如今的状况,保持运转祭祀仪式已经不易,想要控制王仲基本等于痴心妄想。
如今平都功冶印想必已经回到原主手里,冶这位末代人皇绝对是初代人皇元的劲敌,再手持平都功冶印,那么元的胜算绝对不大,为了让人皇元降世之后能有更多的胜算,巫师宏自然是处心积虑想要夺取王仲的肉身。
火云的万里火遁不同于一品武者撕裂虚空的手段,是一种基于当前空间规则的直线运动,在这种遁法面前,任何时空规则都是可以以一种短暂创造出来的特殊通道直达目标所在的位置。
但好死不死火云在天原施展万里火遁,在如今二元具现的天原内,哪怕是梦神机都做不到突破空间,只能用化身一击逼得巫师宏不得不硬接他一击,火云的万里火遁这种半作弊的移动手法哪里能够在他眼皮子底下安然无恙?
正所谓瞌睡来了送枕头,文筠的出现顿时让巫师宏大喜过望,他早就通过梦境之力的覆盖见到过王仲和文筠在一起,又如何会放过自己送上门来的文筠?
本来准备通过万里火遁到达王仲身边的二人,顿时被破去遁法,火云被巫师宏一个挪移移出了祭祀小岛,而文筠则被他抓来威胁王仲。
“不要!”一直泪光隐隐的文筠听到巫师宏的条件,登时放弃了所有的矜持,大声疾呼,一对美眸中尽是焦急,情难自禁的踏前一步,想要阻止王仲答应巫师宏的条件。
巫族之所以能够屹立冰原千年不倒,除了巫尊之外,祖灵才是最大的资本,毕竟巫尊并非每一代过后都会自然产生下一代巫尊,巫尊与巫尊之间的空隙,就有祖灵来守护。
这些被唤醒的祖灵进入愿意奉献出肉体的巫族人体内,终日坐镇与巫典大殿中,只有危机时刻才会出手,其实力由于其他祖灵加持,兵不逊色与巫尊,但每次出手都是以催动肉身生命力作为代价,只能用于守护,而做不得其他。
阴灵虽然与祖灵有些许不同,但大致本质其实一样,都是执念所凝聚,所不同的是阴灵乃是死气怨气与执念的结合,而祖灵则是族人的美好愿望与守护执念相结合。
祖灵这样相对温和的灵体降世都需要抹去自己族人的意志才能保证正常活动,更何况是阴灵?作为巫族人的文筠自然明白王仲若是答应这个条件,等同于消散于天地之间,她哪里能够眼睁睁的看着王仲这样为她牺牲?
“聒噪!”巫师宏大惊失色,张口怒喝,那道漆黑的利刃若非他见机的快,散开凝聚成利刃的死气,此刻文筠必然已香消玉殒了,巫师宏大声怒喝的同时,伸手点在文筠的香肩之上,立时禁锢住文筠的行动能力。
王仲见文筠差点被那利刃割过玉颈割过脖子,骇的面色惨白,此时见巫师宏出手制住文筠,又见那利刃散开,登时松了一口气,在文筠止不住垂泪的眼神中沉声说道:“我怎么知道你会否出尔反尔?!”
“小哥可以选择信,或者……”巫师宏不以为意,掌握了别人的软肋还需要妥协,那是蠢人的做法,而聪明人则不会如此,巫师宏轻轻点在文筠玉颈前的死气,重新将其凝聚成一把锋锐异常的利刃,用实际行动告诉王仲,你没得选。
王仲回头看了看正不断接近这里的原通等人,知道原通等人即使来了,也不能奈何巫师宏,但是文筠就很可能陷入危险之中,这个险王仲不能冒,也不敢冒。
同样的,他原本准备好的那个杀手锏,在这里已然用不上了,因为他一旦跳入血池之中,人皇元的意志必定蜂拥而上,将他的意志摧枯拉朽的全数摧毁,那个手段自然也就无从使用。
当日王仲与文筠相互分别之时,还未觉得雨族少女如何重要,甚至预见原通之前,王仲还准备将这段还在萌芽一般的感情就此掐断深埋,就当从未发生过一般。
但就像华武一位情诗剑三绝的剑仙李柏曾经用于表明心迹一句情话所说: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在被原通从生死间救出来的那一刻,王仲惊觉自己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血海深仇,也不是鲲鹏世界那个曾让他辗转反侧,魂牵梦绕的身影,更不是十六岁那年,那个永生难忘,刻骨铭心的决绝身影。
他在醒来的第一时间,眼前闪过的,居然是文筠,王仲也不知何时起,对于文筠的情愫并非是他想象那样,仅仅是一个萌芽的种子,这颗种子早已在王仲与文筠共患难中悄然生根发芽,在不知不觉之间,已经长成了参天大树!
王仲叹了口气,一边在巫师宏满意的眼神中,文筠凄婉欲绝的注视下缓缓向血池走去,一边开口说道:
“其实我怕死,真的很怕死!每个人其实都有一个自己的理由,我怕死,我还有血海深仇未报,宗门覆灭前的盛景,父兄长辈的生前的音容笑貌,诸多弟子的脸孔,每每浮现在我心头,都令我倍加珍惜自己的性命,因此我怕死!”
王仲一边说,一边向着血池走去,他每走一步,文筠的心就痛一分,她知道,王仲并不是说给巫师宏听的,而是说给她听的,这就是王仲对她的解释。
从文筠出现那一刻起,王仲便知道文筠来这里的目的,因此王仲趁着这最后一刻,可能是自己还有意识的最后一刻,说出文筠想要的解释。
这个解释其实文筠早已在心底有了答案,正因为要为宗门复仇,王仲才怕死,正因为怕死,他才要利用好每一份资源,来确保自己的安全,她其实不怪王仲利用她这个身份,只不过她气王仲不告诉她,而非王仲利用她,正因为这种气愤,她才会对王仲说出那段话。
然而当王仲因为她而即将投入血池,被毁去意志的时候,文筠这才惊觉自己的行为是多么幼稚可笑,正因为这样幼稚可笑的行为,才导致了王仲如今的危局。
王仲每踏出一步,她就觉得有一把锋锐的钢刀在她心头狠狠的割下一刀,泪水更是如同决堤的洪水一般,躺满了那张倾城的玉颜,那把刀的名字叫做:“悔恨”
王仲走到了血池前,转过头来,看着文筠那泪眼滂沱的俏脸,温柔的一笑道:“但我错了,原来我虽然怕死,可也更不怕死,人固有一死,我的死能够换来你的生,已经值了,文筠,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我愿作扑火飞蛾,来点亮你的世界……‘
说完,王仲向后一倒,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一般,直直坠入血池之中……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