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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风醒来时,秦霜已不在身边,心中猛地一沉,随即听见秦霜的声音自院中传入:“醒了?”
聂风应了一声,狠狠擦了一下脸颊,秦霜不喜欢看他哭泣,他也不愿意在她面前显出软弱。
阳光下的秦霜素颜红裙,依旧除腰间的霜华剑外,别无饰物。见聂风出来:“去洗漱,用过饭我们便出发。”她出来的日子已然不短,原本的目的已达,也该回去了。她也已经通过天下会在北方的暗桩向雄霸传回了她一路平安的讯息。这一趟贸然出来已经让师父不悦,最后关头自不可再任性。
她不知风清鹰是否已派人向无双城告密,不过她突然长大,这副形貌就算是天下会的人都认不出来,无双城按着旧日印象搜寻只能徒劳无功。何况他们也不可能大张旗鼓,无论是天下会,还是无双城,都没有做好全面开战的准备。
房子是租住的村中农户,被秦霜紫瞳一扫,噤若寒蝉,再加上足够的银子,忙不迭便收拾了出来。现在的秦霜,已经无需刻意去对别人做什么暗示,只要功力在她之下,都会受到魔眼震慑,不敢直视于她。这亦解决了她容貌过于柔美的问题。以色媚人,她从前不会做,今后也不会去做!
再次确定了前进目标并吸收了聂人王武道经验的她,也曾闪念是否要一路杀回天下会。但亦只是一闪便抛之脑后。来到这个世界,她已经变化许多,但根本的心性注定她不可能成为一个狂热的武者,很难做出主动挑衅之行,何况还要将聂家武功传给聂风,了结聂人王最后的心愿。
取舍之下,稳妥为上。身在天下会,还愁今后没有磨练武功的机会么?
秦霜在此世的修炼中感觉到了时间的压力,但有意无意间还是忽略了多半年并非是一个短暂的时间。如果不是事情做完,她大约也想不起报备。收到讯息的雄霸自然是欣喜之后,便生出恼怒。
悬心大半年,虽然有文丑丑不时宽慰,没有消息就表示平安无事。但能不担忧么?养了那么多年,又是那么冰雪可爱、聪慧无双的孩子。结果她倒好,轻描淡写,说会马上回来,人却还在北方!真是父母心忧儿不知!
雄霸发了一会脾气,一眼看见正木然而立的步惊云,喝道:“惊云,此次命你攻打陕西扶风寨,完毕后不必立刻回来,务必找到霜儿,给我把她带回来!”
秦霜不在,当上雄霸弟子仅仅数月的步惊云便连连奉命出征,每次皆凯旋而归。这次他亦呆呆应命。雄霸并未留意到他眼中的一丝精光,为了这个机会,他已经等了半年。
他曾答应霍烈将他们父子三人的骨灰带给弥隐寺的不虚大师安葬超渡,他已经将他们三父子的尸首寻到火化,骨灰好好保存于三个细小器皿内,只等一个可以步出天下会的时机去找不虚大师。而扶风寨距离弥隐寺不过两里!
至于带秦霜回天下会,他心中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雄霸在这里,他也在这里,她怎么可能不回来呢。
此时被他们惦念的秦霜正带着聂风漫步在西安街头。这座十三朝古都已经不复汉唐的盛光,徒留下岁月的苍茫和后人的缅怀,但依然不失为西北首屈一指的大城。
摩肩接踵的人群在即将碰到秦霜时自行分开,聂风已经习惯了这副情景,她,即使走在人群中,也有一种遗世独立的疏离。而她亦不会刻意去拉近这个距离,除了最初三夜,她会握着他的手陪他入睡,第四日她便再不曾如此,无论他会否因为噩梦而冷汗淋漓,醒来后泪水打湿枕畔。
她吝啬与人亲近,也反复告诉他要学会一个人坚定地向前走。他知道她说得对,也在努力朝那个方向去做。但心中,却无法割舍对她一日深似一日的依恋。
一路行,秦霜将傲寒六诀从头至尾完整地传给聂风。只第三诀,秦霜改回了“雪中红杏”。 因聂人王恼颜盈移情而变成刀恨意更恨的“红杏出墙”就让它随着聂人王而去吧。
聂家武学和她性格不合,她现在也不是从前无论好坏,先收入眼底,而是开始纯化自己的剑道,其他,一路天霜拳足够了。心中也不无警惕,难怪拥有天眼神通后的人大多走上歧途,这样轻易掠夺他人成就的效果实在太容易令人生出不劳而获的侥幸。
聂风注意到,秦霜每日都会更换衣服,随着他们日渐接近繁华之地,秦霜的服饰也是越来越华美,进入西安城,她也是第一时间来到市集。不过她却没有要求自己也随之更换。除了传授武功,她也不甚和他说话。仿佛她带着他,传授武功,都只是在完成任务,那么待自己学完呢?
他的目光一转过去,秦霜便即有所感应:“怎么了?”
聂风垂下眼:“霜姐姐,你……”他发现自己还是没有足够的勇气,他已经经历过一次娘亲的生离,也经历过父亲的死别,可是他发现他还是畏惧离别:“你是要带我去天下会吗?”
秦霜的目光在他面上一转,经历过一次心魔劫后,她已经能比较正常地对待别人的情绪变化,不再会时时感觉不适:“选择在你,聂风。”
聂风有些无措:“我选择吗?”
“你并不想去天下会,但又不想离开我。”秦霜依然微笑,紫瞳却锐利如刀,“也许你只是不习惯没有一个人陪在你身边或者让你注视背影去追逐。但是你总得习惯一个人走,没有人可以陪另一个人走到最后!”
“你必须考虑清楚,别为一时的决定而后悔。”秦霜平静地道。她可以接受委托照顾聂风,但不等于她会因此为他乱了步伐。不经意间,她的作风已经有了转变,不吝于直接表明自己的态度,这是实力增强的自然变化,无关心性。
她频频更换衣服不是为了掩饰行踪,仅仅是因为身体长大的新奇,及两次遭遇无奈换装后突然爆发出来的对服饰的热情。
聂风未曾立刻给她答案,因为他的心也还在迷惘中。他可以不怪秦霜,选择放弃报杀父之仇,但他能彻底平复心中芥蒂吗?
“聂风,聂家的刀法我已经全部都教给了你,现在只剩下最后一个问题。”秦霜回过头来,紫瞳如夜般静谧神秘。
“你可知你的父亲为什么不愿意授你刀法?”
聂风天资卓绝,聂人王却始终不愿传授他刀法,只是强逼他熟习冰心诀。他原本不明白为什么,颜盈也为此怨怼不已。但是在老父发疯流浪的五年中,他终究知道了,聂家身有疯血,聂人王只为害怕他有天亦会变疯,届时傲寒六诀便会变成滥杀的刀法,所以宁可要儿子学冰心诀,好让他在发狂时仍能克已自持,不会滥杀无辜。
但现在,秦霜却将全部刀法都传给了他。
“你可记得风清鹰和冷玉是怎么死的?”
聂风如雷轰顶,他不记得发生什么,只是隐隐有些猜测,此刻被秦霜一语点破,小脸发白:“是我杀的!”原来他的疯血已经发作过,只不过他还懵然无知。想及风清鹰和冷玉残破不堪的尸体,聂风生出欲呕的感觉,他曾觉得聂人王杀生凶残不堪,也曾觉得秦霜杀戮风月门众时冷血无情,原来他才是最残忍的一个。
秦霜的声音仿佛自天际传来:“你后悔么?杀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