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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蜃看着她的背影,却是轻轻叹息一声,随之跟了上去。
行了很久,才看见几处大宅,青离再继续往前行去,果真看见了那老板所说的地儿。
几名鲛人士兵守在大门外,气势宏伟的建筑与河城内的那些寻常鲛人的住所大大不同,房顶处是墨龙的雕塑,只是在青离的眼中,那墨龙的双眸却是有一丝怨念的。
帝蜃拍一拍青离的肩,道:“别看了,正事要紧。”青离这才回过神来,忙走上前去。
门匾处却是空白一片,没有任何字样在上面。
“来者何人?”冷漠的不带一丝色彩的声音响起。青离淡淡回道:“我是来见你们鲛主的。”
岂料那二人瞪了青离一眼道:“鲛主身份何其尊贵,岂是你们这等贱民说见就见的!”青离一听,不由得蹙了眉,她沉了沉心绪,继续道:“若是龙王让我来的呢?”
那二人听见“龙王”二字,愣了片刻,随即又怒斥道:“你说这话是哄谁呢!龙族与我们鲛族早就没了来往,快走快走!”
青离不由得发怒,“让开!”
那二人作势便要将银枪向青离刺来,她正欲与二人相抗,可他们却两眼一睁随即倒了下去,青离回首,帝蜃正拍着双手,道:“碍事。”
青离看着二人嘴角涌出的血迹,只一瞬便被水流给冲散了,喃喃道:“其实,也不必伤他们性命。”
帝蜃冷眼看她,“我若不出手,你难道便不会出手么?你这话说的着实是可笑。”
青离扭过头不再看他,可她并未往前走,而是停住了步子,帝蜃有些疑惑,却看她死死盯着二人的尸体。
青离面色惊讶,她刚才分明是看见了两人的魂魄出体,却在一瞬间似被什么东西给吸走了。由于消逝的速度太快,青离看得并不真切。
“他们的魂,不见了。”
她闷闷的道。
帝蜃却冷笑一声,“应是被殷作封印起来了。”
青离复又抬首望去,大门微微敞开来,里面的主人似是知道青离的到来一样,只是,究竟要有何本领,才能够封印住那么多的魂。
她踟蹰了片刻,却是帝蜃先行踏了进去。“走吧。想必他已经知道我们来了。”青离低头看着腰际的净枝。正散发出微弱的蓝光,那么这些鲛人的魂魄也就在这附近了。
这个宅子细细一看,竟与那龙柒的寝殿有三分相似,庭院正中一棵匿大的树正茂盛的生长着。那叶子通体艳红,似在滴血一般,青离走上前去驻足观望,约莫要十人才能环抱起来,她抬首仰望,红色的叶子形成了屏障,竟要将整个宅子给盖过了!如此奇观,她是从未见过的,海底也能长树。要说给旁人听,只怕没有谁会相信吧。
帝蜃随着她的目光望去,缓缓开口道:“这是海枫,面前这棵,只怕是有上千年的岁数了。”
青离感慨不已。一棵树,竟活了那么久。此时有一女子行来,青离不明就里的看着她,女子的发髻高高挽起,臂膀*着,手腕处的银环很是耀眼,一身黄色纱衣衬得她明媚动人。
她盈盈行了过来,却不是那鱼尾,而是人的模样,“鲛主请殿下和姑娘一同进去,让我替二位赔个不是,适才那两个士兵没有眼力见儿,倒扰得二位不悦,还望见谅。”
青离看着她总觉得有些眼熟,却又说不上在哪里见过,倒是帝蜃摆摆手道:“无碍。”
那女子便朝里比了个请的手势,便转身带路,青离随着一路行过来,才发现这宅子里还另有玄机,越过一道古玉制的门,里面竟别有洞天,先是条长长的廊道,两侧的廊柱皆是用珍珠点缀而成,便有了些光亮。
待行过这廊道,便是处漆黑的洞口,女子先行进去,只一瞬便再看不见她的身影,青离虽不愿过去,但此时也只得随着那女子前去了。
看着面前漆黑的洞口,心里有一抹说不上来的忧虑,正踟蹰间,却是帝蜃牵过她的手朝里行去,他的手掌从前便很暖,现在亦如是,青离微微垂首,也不做反抗。
“真是想不到堂堂一个渡魂使,还会怕这洞口。”
他语气有些轻蔑的道。青离将头偏开,“我没有怕,只是,感到有些奇怪。”
帝蜃没有再搭话,待看见前方处有了光亮,才加紧了步子行去,出了洞,却是让青离万万想不到的。
她颇为惊讶的看着此地,没有丁点的水迹,几座青山矗立着,还有鸟儿盘旋在上空,阳光明媚,照耀在青绿色的草地上,有风吹过,似涌起了绿色的波浪。
不远处正是那黄衣女子候着,她旁侧是一处楼阁,海棠树种在一旁,花瓣随风飞舞,霎时惬意迷人。
青离不禁看的有些呆了,“这,分明不是海底。”
帝蜃却皱了眉,“幻境罢了,切不可当真。”
青离抿一抿唇,她低头看自己的身上,衣裳也是干的,果真是幻境么?这未免也太过真实,不一会儿,二人便行至了阁楼前,由紫藤围绕着的牌匾上,清秀的字体镌刻着“期阁”二字,别有一番韵味。
黄衣女子笑一笑,便将阁楼的正门打开来,道:“二位请吧。”帝蜃侧眸看了青离一眼,道:“你还要拉着我到何时?”
青离忙垂首望去,不知何时竟成了自己紧拉住他的手,便急急松了手,颇为尴尬,帝蜃斜睨她一眼,便径自朝里行去。
待二人落了座,黄衣女子便为她们沏了一壶茶,清香的茶味扑鼻而入,青离亦感到有些口干,便执了茶盏喝起来,茶香味儿很浓,她嘴角漾起一抹笑意,道:“这幻境的茶水,竟比我从前喝过的那些还要可口。”
帝蜃没有理会她,只是静静坐着,见那女子还立在二人身侧,才有些不耐的问道:“殷作呢?”
她浅浅一笑:“殿下请稍等,鲛主马上就来。”
她话音刚落,就听见一充满磁性的声音传入耳中,“许久未见,殿下近来可还安好?”
青离侧眸望去,这是个长相极为俊朗的男子,笑容明媚动人,他的双腿修长,与凡人亦没有什么区别。
他的发丝用了根墨色的丝带斜斜绑了,垂于腰际,若说这人是龙柒的弟弟,可却与她没有半分相像之处。
他的身材很是健硕,一身黑衣非但没有掩盖住他的气质,反倒更衬得他英气逼人,薄唇间却透出一股凉意来,不记得是从哪里听来的说法,薄唇的男子生性凉薄。
帝蜃起了身,笑道:“如今你已是鲛主了,许是我入尘世太久,各界变化之大,我竟都不知晓。”
殷作的眼底有些淡漠,他道:“不知殿下来此寻作是为了何事?”
青离起身,看着他道:“我们之前见过龙王,她有一样东西托我交予你。”殷作的眉间涌过一抹痛苦的神色,他微微蹙眉,道:“龙柒,她可还好?”
青离有些讶异他竟会直呼龙柒的名讳,而并不是姐姐,或是龙王之类的称呼。
帝蜃先行坐了下来,端过茶盏细细品了起来,青离轻声道:“许是好的吧,至少,她在我们面前,总是笑意盈盈的。”
殷作的眼睫轻轻一颤,又道:“倒劳烦姑娘特地跑一趟。”他话音刚落,青离便伸手解开腰际别着的小锦囊,从里面拿出了贝壳链子,伸手递与了殷作。
他有些愣愣地接过,却是自嘲的一笑:“她真放的下么?”
青离有些不明,“什么?”
殷作却摇了摇头,道:“姑娘来此可还有旁的事,若不介意,你同殿下便在此多歇息几日。”
青离顿了顿,还是决定同他直说,“我此次来,本是奉了命的,河城本应有许多鲛人的魂魄,可却听说是鲛主将他们尽数封印了起来。”
他神色复杂的看着青离,“是谁告诉姑娘这些的?”
青离浅浅一笑:“自然是龙王。”殷作冷哼一声,“是又如何,这是鲛族之事,姑娘不该多管的。”
青离轻声叹息,道:“我不知你是为了什么缘由而把他们封印起来,但我来此,不为别的,只为渡魂,我想,鲛主也一定希望他们能够得以安息吧。”
殷作缓缓踱着步子,似在沉思着什么,片刻后,他面色怪异的问道:“这也是龙柒的意思?”
青离轻轻点一点头,道:“是。”殷作却似听到了什么可笑的事一般,苦笑起来,“她怎会,不应该啊。”
青离思虑了片刻,道:“我听龙王说了鲛族与龙族的事。”殷作的语声有些哑,“或许,你们有没有想过,她并没有将事情说完呢?”
他垂首望着手中的链子,道:“姑娘可知她身边是否有良人相伴?”
青离细细回想,似乎龙柒只是孤身一人,“并未看见。”
殷作似是下了什么决心,他朝青离道:“我可以答应你释放那些魂魄,但是请姑娘务必帮我个忙。”
青离没想到他会那么轻松的答应,便道:“好,你且说就是。”
殷作唤过一侧的黄衣女子,同她道:“莺儿,你先下去。”她福了福便退下了,青离这才想起来为何她会让自己有熟悉之感,只因她与那龙柒竟有三分相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