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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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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晚了,小镇上已经没有了出租车,从快捷酒店出来,何寻走了很久。

    黎念远在巷口焦急地等她,一看到她就冲了过来:“小寻,你去哪儿了!给你打电话是蒯爷爷接的,他说你和方……一起出来的。”

    “没什么事。”她尽量让一切显得稀松平常,“他胃病犯了,我送他回去。”

    “哦……”黎念远神色稍微放松了些,“这么晚?他没事吧。”

    “应该没事了吧……”她掩饰不住地忧心。

    其实一路走回来,她一直忧心忡忡。

    “小寻,你……很担心他?”黎念远斟酌着问。

    他半梦半醒一样痛楚却渴切的眼神,又闪现在何寻面前:“何寻?是你吗?”

    何寻无法否认,黎念远轻叹:“小寻,你这样,会不会让自己很累?”

    “我知道我应该早就忘记他,这几年,我也一直在努力。”何寻自己都有点迷惘,“远哥哥,不知道为什么,就算他当初那样不告而别,我,还是恨不起来,我总觉得,他是有原因的……可能是我不切实际,我觉得,他眼里的有些东西,没有变,这么多年过去,还是没有变……”

    黎念远不忍地打断她:“何寻,他已经清清楚楚地告诉你:他心里没有你了,再这么沉沦下去,你只会让自己更痛苦!”

    何寻苦笑:“远哥哥,我知道,可我总是无法说服自己,可是对我而言,好像忘记,比沉沦痛苦一百倍。”

    她在黎念远的注视下进了门,她不敢去想,在黎念远的眼中,是怎样的心痛和失望。

    但是第二天在中医堂,黎念远还是那样的平静和贴心:“小寻,今天预约的孩子不多,你休息一下吧。”

    的确没有睡好,但何寻还是把该做的事情都做好了,晚上黎念远有个同学小聚,何寻没做晚饭。她的手机还在蒯师傅家里,正好已经快要黄昏,她索性买了点菜,准备在蒯师傅家做点一起吃,在菜场门口的超市里,她又顺便买了点蒯师傅家短缺的生活用品,还挑了一个式样简单的相框。

    没想到刚到蒯师傅家门口,就看见院子里,蒯师傅正在和方湛乔喝茶。

    她站在门口,不知道该不该走进去,蒯师傅倒先看见了她,喜出望外:“进来啊小寻,我正想请你过来帮我招呼一下小方呢,今天的晚饭看来有着落了。”

    方湛乔笑笑,算是和她打招呼,又若无其事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何寻把手里的大包小包先拎到屋子里,发现里面还有两个工作人员在收拾摄影器材,其中有一个,正是那个刘助理。

    看来,今天蒯师傅已经接受了采访。

    她先把相框拿了出来,但是往墙上一看,玻璃上的裂纹竟然已经没有了。

    应该是方湛乔早她一步,帮老人把相框换好了。

    那一帧凝固住的时光,又变得祥和而圆满。

    屋子里刘助理正和另一个工作人员边收拾边聊天:“方部长可真有一套,前几天这位老师傅死活都不肯接受采访,昨天方部长在他家呆了一下午,今天就接受了,而且还特别配合!”

    “没两把刷子,怎么能年纪轻轻就这么有成就!不过听说一开始接这个拍摄任务的时候,方部长特别不情愿,是台长亲自找他谈了好几次话才接下来的。不过幸亏他接下来了,要换了别人,还真不知道能不能有现在的水准……”

    原来,方湛乔也曾经想刻意地回避与她的见面,可是,这并不像他的性格。

    他们刚刚在一起的时候,在校园里常常对上匡怡仇怨的目光,方湛乔总是大大方方地从她面前走过,有一次学校有个接待国外访问团的活动,安排了他和匡怡一起主持,他也很自然,他说过:“既然心里已经没有那个人了,为什么还要去躲她?”

    那么现在,他却为什么试图躲避?当年的事,他不是说早就不再介怀?那么,是为了提放她情不自禁的靠近?

    何寻不想把自己的心搞得更乱,一头钻到厨房忙活起来。

    把菜都端出来,那些一起来采访的工作人员都走了,餐桌上又只剩下他们三个人。

    “小寻啊,帮爷爷把橱里的酒拿出来,今天,我要和小方好好喝一口。”

    何寻心里咯噔一下,蒯师傅以前和外公喝的都是陈年的烧酒,方湛乔昨天刚刚犯过胃病,绝对受不了。

    “下次吧,蒯爷爷,今天没准备什么菜。”

    “没菜就不能喝酒了,当年我跟你外公,一碟花生米都能喝一顿,快去!”

    何寻皱着一张脸看看方湛乔,他神色自若,毫无自救的想法。

    真是皇帝不急急太监,何寻磨磨蹭蹭地走到厨房,从橱里拿出一瓶酒,眼一闭手一松:“哎呀,蒯爷爷,酒不当心被我……”

    方湛乔晃了进来,往地上一看,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你打碎的是一瓶白醋!”

    “啊!”何寻懊丧。

    他蹲下来帮她整理好了地上的碎片,仿佛有意无意地说了句:“不要扫了老人的兴,我会控制的。”

    何寻还是僵在那里,用只有他听到的声音:“不行,你的胃不行。”

    他皱眉,忍着一口气:“别闹了!”

    “就是不行!”

    他忍无可忍瞪起了眼睛:“你管我!”

    说完却突然意识到什么似的,眼神迅速地从她脸上移开,从橱里找出那瓶酒,快步走了出去。

    何寻却动不了步子:他刚才的样子,和他们以前斗嘴的时候,一模一样。

    那个时候何寻老是在他吃东西的时候提醒他:“这个辣,不行!这个冰,不行!不能再吃了,等下又胃疼……”

    有时他正吃得欢的时候被她劈手把美食夺走,他火了,眼睛就一瞪:“你管我!”

    等何寻生气了,他又后悔不迭,跟在她屁股后面不断讨饶:“我知道错了,我违反了男朋友最高道德行为规范,我反省!我改还不行吗!”

    其实她生气,十次有八次都是假的……

    外面蒯师傅声如洪钟:“来,满上……”

    何寻没时间多想,赶紧跑回餐桌前,从蒯师傅手里抢下那瓶酒:“爷爷,我来喝!”

    蒯师傅觉得不对:“怎么回事啊这孩子,干嘛不让小方喝酒,难不成他是白蛇传里的蛇精,喝了酒会显出原形?”

    方湛乔居然还笑得出来,何寻来不及愤愤,硬的不行,何寻只好来软的:“哪里啊,我就是觉得蒯爷爷你太偏心了,只给别人喝,都不请我喝!”

    “那还不简单,自己去拿个杯子!”

    何寻用最快的速度找了个杯子过来,赶紧给自己倒了一杯。

    方湛乔举起酒杯:“蒯师傅,今天的采访您辛苦了,我们真是叹为观止。来,我敬你。”

    何寻也举起酒杯:“蒯爷爷,好久没跟你一起喝酒了,我也敬您一杯!”

    老人一时忙不过来:“谢谢谢谢,那我就一起喝了。”

    何寻用眼睛暗示方湛乔意思一下就行了,她自己一饮而尽。

    放下酒杯,她发现方湛乔的酒杯也空了,顿时有一种怒从心中起的感觉,随即怒中生智:

    “蒯爷爷,我们玩猜拳吧!”

    老人很有兴致:“好啊!小方,一起来。”

    “他不会,我们先玩,让他学着点。”何寻急吼吼地撩起袖子。

    镇上的人喝酒最兴玩这个,何寻当然耳濡目染也会一点,不过学艺不精,几乎次次败下阵来,后来脑子就越来越晕乎乎了,如果不是方湛乔把酒从她手里硬夺了下来,那瓶酒估计会点滴不剩地全进了她的肚子。

    她这辈子第一次喝那么多酒,整个人好像进入了失重状态,周围是黑暗混沌无边无际的宇宙,只有那个人上扬的发亮的眉眼。

    可是现在他的眼睛里全是担心:“何寻,怎么样?”

    她不知什么时候被他抱在了手里,身上掠过带着草木清香的晚风。她把头埋在他的胸口:“难受,好难受……”

    “谁让你喝这么多酒!”他的声音里带了几分愠怒。

    “你生气了?”她怯怯的。

    他不搭理她,沉着脸从鼻子里深深呼气,就像以前生气的时候。

    何寻像是突然受了惊,伸出手勾住他的脖子,箍得牢牢的:“不许走!”

    “放开!”他措手不及。

    “不放!”她像个耍赖的小孩,“我一放,你又要走了,那么久,那么久都不回来……”

    他只好吃力地轻声哄她:“那你放松一点好不好,我……快喘不过气了!”

    “不好!除非你说你再也不走!”

    他顿了好一会儿,才无奈地说:“好,现在,我不走。”

    她没去多探究他的话,从他的颈窝里抬起头,期待地盯着他:“真的吗?”

    他把她前面的乱发拢到耳后:“何寻,你醉得太厉害了。”

    “那么,湛乔,你是真的吗?”何寻醉眼朦胧地问,他还没回答,她却又把他的嘴巴捂上,“你不用回答,不管是不是,我就当是真的。”

    “我现在,摸得到你的眉毛……眼睛……鼻子,就算是幻觉,这也是最真的一次了,湛乔,你瘦了呢……”她大胆得让指尖在方湛乔的脸上游走,眼神是那样的贪恋,“你知道吗,你走了这么多年,我看到过你好多好多次,在以前我们学校外面的公交站台上,还有外公家的巷子口,每次看到骑赛车戴头盔的人,我都觉得那是你,对了对了,还有,杨梅熟的时候,我每一次都看到你……”

    她掰着手指头:“你走以后,杨梅熟了几次了?一、二、三……”

    她的手指突然被一只冰凉汗湿的手抓住,紧紧的紧紧地,然后,被贴在一个温热的,勃勃跳动的地方,那里跳得越来越快,他们的手,也好像在慢慢地暖起来。

    何寻稍微抬了一下头,唇就和他贴在了一起,似乎,他也正在向她倾来,他的唇齿间是火一样的热,像是带着一股无尽的力量,要把她吸入无尽的宇宙的深处,那里除了灿然的星辰,只有他们两个。

    她满足地笑,唇角的小虎牙都露了出来:“湛乔,不管是不是真的,现在,

    我很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