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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察后的会谈，放在厂里的大会议室进行。厂里虽然已经停工几个月，会议室里倒是干净整洁，看得出是提前打扫过的。
会议桌对面，股东代表团队和厂长正襟危坐，之前的考察过程，让他们觉得有些不安。至于说错话的副厂长，则低着头坐在了会议桌的最边角，分明是不想再让他说话。
一位股东代表首先打破沉默，“陈总，不知道您对工厂的设备条件是否满意？”
“满意？说实话，不是很满意。”
陈文浩已经打开了笔记本电脑，桌面多出了一个文档，这是小卡刚才传送过来的。他已经看过了一遍，对主要设备和生产线都有详细的点评，他照本宣科就行了。
接下来，就是陈文浩的表演时间，他照着小卡的文档，从专业角度将工厂的设备和流水线一通批评，对面人员的嘴巴越张越大，最终成了一个圆满的O型。
期间，那个厂长几番插话想要挽回一些优势，却被小卡提供的专业分析反驳得溃不成军。最终只好擦着额角的汗，低头不语。
倒是坐在边角的副厂长越听越惊喜，原本低垂的头也抬了起来，一副觅得知音的表情。
坐在陈文浩旁边的戴玉倩也是满心震惊，虽然她对生产设备这些东西一窍不通，但是看对面人员的脸色就知道了，陈文浩说的让人无法反驳。她微微转头看了一下他的侧脸，好奇地想，这个男人有点不简单啊。
厂方代表团一行人在生产现场就觉得有点不对劲了，此刻的内心独白更是：“卧草，谁还说遇上了冤大头，有这么懂行的冤大头吗”。等到陈文浩长篇大论说完，对方基本已经不抱什么期望。
一名代表情绪不高地开口，“那陈总的意思是？”
“报个价吧！”
“什么？！”对面的人一脸的“是不是听错了”的表情。
“你们要出售，应该有价格预案吧，给我一个诚心价。若是想着坑菜鸟，那我们今天就收工了。”
对面的人员一脸的囧，现在谁还敢把你当成菜鸟？股东代表一行人加上厂长，聚在一起低声议论起来。倒是那个李姓的副厂长没人搭理，他起身想往人群中靠拢，走了两步又犹豫着坐了回来，继续耷拉着脑袋。
陈文浩这边只剩下等待，戴玉倩把头偏过来，好奇地小声问道，“原来你真的懂这些啊？还以为你说大话呢？”
“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中晓人和，明阴阳，懂八卦，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自比管仲乐毅之贤，抱膝危坐，笑傲风月，未出茅庐，先定三分天下。这说得就是我啊。”
戴玉倩楞了一下，才明白陈文浩在逗她，一双美目扔了个白眼过来，却是没有再继续追问。
陈文浩暗暗擦了把不存在的虚汗，我容易么。靠调侃打发了好奇的美女，否则他还真的不知道怎么解释自己为啥懂这些东西。
“陈总，我们的报价是4.8亿元。”对面的人貌似已经商量好了，都回到了各自的座位。先前发言的那名代表一边说话，一边递了一份资产清单过来。
陈文浩接过清单，粗略地翻了一下，财务报表的数字自然是不好看，而且搞不好还惨了水分。其他的资产部分，最值钱的就是工厂所在的这块地皮的土地使用权，还剩下43年的使用期。
这块地皮占地面积8万多平方米，厂房和办公楼建筑面积也有近2万平方米。虽然厂区位于远郊，但在江海市这块寸土寸金的地方，也算是不小的资产。
他把这份清单交给了随行的精算师，专业的事情还是要让专业的人做。
精算师一通计算后，也用了二十分钟左右，他走到陈文浩身边，低声汇报：“陈总，时间有限，算得比较粗，5.8亿元的报价有点虚高，我的个人建议是不要超过5.2亿元。更精准的价格明天可以完成。”
说实话，在陈文浩心里，只要能快速开工，完成技术改造后，有能力生产出小卡需要的电池，就算用5.8亿元买下这个厂也完全可以接受。
不过，虽然资金充裕，但他并不喜欢被人看成送钱的凯子，那又不是什么值得夸耀的事情。
对方现在的这个报价还算是有诚意的，虽有水分，但在正常范围内。
“好的，情况我已经了解了，不过具体回复还要等我们再商量一下，明天再议如何？”陈文浩提出请求。
商业并购中，这种上亿金额的案子，很少有一蹴而就的，谈上几个月的都算速度快的。所以对方并不感到奇怪。
但是，对方的代表也不忘提醒，“陈总，您应该对这家厂的情况有所了解，如果您真的有兴趣，还请要尽快了。银行已经申请了资产保全，如果一个月内还没人接手，就要资产拍卖了。”
“如果真到那个地步了，就算价格能低一点，但是全部流程走完，说不定就是一两年之后了。时间也是成本，您说是不？”
这也是陈文浩所担心的问题。所以他愿意接受一定溢价，在拍卖之前接盘。既然小卡认可了，剩下的不过都是形式。
他心里想着，嘴上却没有接话，和对方一一握手告别，约定明天再谈。在和李副厂长握手时，还特意多聊了两句。
回去的路上，他嘱咐随行的律师和精算师先走，让他们回去准备相关的合同方案了。
戴玉倩等到两人走了之后，才问，“虽然我不懂电池行业，但是从我收集的资料看，传统小型电池的市场这几年一直在萎缩，动力电池虽然被看好，但竞争也很激烈。其实这家厂的基础不是很好。”
她顿了一下，看了看陈文浩，见他并无不耐烦的表情，咬了咬嫣红的下嘴唇，接着说，“其实我刚知道你要收购电池厂的时候，觉得根本无法理解，但今天见了你的表现，不知道为啥对你突然充满信心。”
陈文浩觉得气氛有些奇怪，却很喜欢这个认识以来一直以专业、效率的形象，出现在自己面前的“白骨精”，露出些许的小女人姿态。
他不禁脱口而出，“得美女称赞，真是不胜荣幸。要不你把亨利给炒了，来我这屈就下？说不定对我还会更有信心。”
戴玉倩抛来一个好看的白眼，“有件事和你先说下，我可能很快会调回诺顿罗氏的国内办事处，到时候亨利会另外派同事处理你的业务。放心，绝对是资深律师，你现在可是我们律所最高等级的大客户。”
“是要去京城办事处吗？那先恭喜你了。这是好事，离家人近一点，有事也能照顾的上。”陈文浩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些隐约的失落。
“谢谢！”戴玉倩瞄了他一眼，轻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