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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4年八月中旬,北京,什刹海。
什刹海为燕京胜景之一,是京城中老北京风貌保存最完好的地方,周围有不少的王府和花园,新中国成立后,包括三位元帅在内的许多开国元勋曾在此居住,宋庆龄故居、郭沫若故居都在其中。
一辆厚重庄严的红旗车,沿着垂柳毵毵的前海湖岸,驶入被称为元帅街的柳荫街,停在一座大院门前。大院外还停了有二十多辆轿车,除了一辆奔驰,其它大红旗、奥迪等车都挂着军政牌照。守候在院外面的司机与警卫看清刚停下来的红旗车,都不由吃了一惊,纷纷站直身子,肃容致敬。警卫抢上前打开车门,一位老翁在护士的搀扶下走下车,老翁眉发雪白,脸上有不少深色老年斑,看起来已是耄耋之年,他心里似乎对是否走进此座大院存有犹豫,先在院门外停留了片刻,才示意护士扶他进去。
院内花木成荫,假山叠翠,两层高的主楼前栽着两株高大的槐树,是非常传统的中国式的庭院。槐树树荫下已经站着三十多人,有老又少,看到白发老翁走进院子,都露出吃惊的神色迎了过来,一位年过六旬的老者道:“爸,您怎么也来了?”其他人有喊“爸”的,有喊“严老”的,还有喊“爷爷”甚至“曾爷爷”的,使得原本幽静的院子一下子热闹了许多。
白发老翁苍老的脸上挤出一丝笑容,说道:“严嫣马上就要嫁到王家做媳妇了,你们做父母叔伯的能来,我这做爷爷的就不能过来关心一下?”看了看门窗紧闭的主楼,皱眉道:“怎么?这老伙计给你们吃闭门羹了?”
一位身穿上将军装的老人忙上前答道:“严老,我父亲他……他在午休呢……”
白发老翁摇了摇头,轻笑道:“别糊弄我,我还没老糊涂,你父亲哪有午睡的习惯。严嫣和振国呢?”一对青年男女听到召唤忙走到老人家面前,两人看起来都已三十多岁,其中那位眉目清秀的女子答道:“爷爷,我们在这儿呢。”白发老翁微微一笑,说道:“你们俩是当事人,扶我过去,爷爷为你们做主。”
青年男女搀着严老走在前面,其他人围在他们身后,一起来到楼前。白发老翁干咳一声,提高嗓门对着楼门喊道:“王远山,我是严海川,今天来这里是为了商量严嫣和王振国的婚事,不管同不同意,你也得出来表个态……关着门不见人算怎么回事?”他毕竟年纪大了,身体非常虚弱,大声喊了几句脸色便有点泛红,众人忙找来椅子,让他坐下说话。
等了半晌,楼内依然没有回应,严海川叹了叹,接着说道:“老王啊,我知道为了屠家的事,你这辈子都不可能原谅我。不过今天我是以严嫣爷爷的身份来见你这个王振国的爷爷的,你知不知道,这两个孩子因为你我之间的恩怨,瞒着家里人足足恋爱了十一年?若不是严嫣她母亲非要逼着她去相亲,真不知道他们还要隐瞒家里多久。反正这事我已经答应了,你出来说句话,到底要不要这个孙媳妇?不要的话……我还不求你了,就让王振国到严家做上门女婿去……”
“他敢?”门突然被打开,一位身材高大老人出现在众人面前。此老眉发也已雪白,不过声若洪钟,面色红润,看起来比严海川要精神许多。
严海川奇怪道:“为什么不敢?你王远山还是不是**军人,难道想搞封建,想包办婚姻?你要是真把他的婚姻给包办了,也还算是个当爷爷的,就没见过你这种不准孙子结婚的……”
王远山看也不看严海川,冷冷的道:“我家的事不用别人来啰嗦。”抬起只剩三根手指的右手,指着孙子王振国问道:“你,要结婚?”王振国战战兢兢的道:“嗯……”王远山喝道:“大声点,部队里是怎么训练你的?”王振国挺起胸大声道:“是!我要娶严嫣为妻,请爷爷批准!”王远山道:“那就娶呗,我什么时候不让你结婚了?”
严海川忍不住“嗤”了声,没好气道:“谁不知道你王远山在家向来一言九鼎,你没开金口,他自己敢结婚?”
王远山仍不理会严海川,看了一眼站在王振国身旁的女青年,感觉秀气端庄,打扮也还算朴素,冷哼一声,甩了甩手道:“结吧,结吧。”
众人闻言都大大松了口气,王振国与严嫣更是喜上眉梢,兴奋得将手拉在一起。
王远山说完便要转身进屋,身穿上将军装的老人快步追到门口,问道:“爸,振国和小嫣都不小了,刚好今天严老也在这儿,你们二老是不是趁这机会给定个好日子,尽早把他俩的喜事办了。”
其他人立刻齐声附和,请求二老马上做主定个好日子。他们两家今天几乎倾巢出动赶到什刹海来,本意就是希望借王振国与严嫣的婚事化解两位老人的旧怨,现在王远山既然已经批准了婚事,严王两家等于已经成了亲家,他们自然想趁热打铁,给两位老人创造进一步交流的机会。
但他们没想到王远山因为见到严海川,已被勾起旧日伤痛,此刻内心全是内疚和自责,听了这话猛然发起火来,瞪着众人怒道:“看看你们这些人,一个个人模狗样的,哪一天过的不是好日子?你们知不知道,有多少人为了让你们过上好日子牺牲了自己的生命?他们有的连一丝血脉都没留下来,甚至连尸骨都找不到……”说到这里眼中已经闪着泪光,通红的虎目忽然瞪着严海川,问道:“看着自己儿孙满堂,一个个高官显位,你是不是很满足?只怕早已经记不起丰石岭上替你我惨死的一百多个英魂了吧?”
严海川闻言气得浑身颤抖,站起身指着王远山道:“你……你怎么恨我都没关系,但是不允许你说这话。当时若不是有重要任务,而你又重伤昏迷需要急救,我也不会选择分头突围,别忘了还是我背你下山的……”王远山斥道:“呸!我最恨的就是你背我下山,我情愿留在阵地上替屠家人去死!咱们是正规部队,你居然好意思让一群老百姓去吸引敌人主力,让自己逃命。”严海川也怒道:“我那是逃命吗?当时是有重要任务的,你自己算一算,打到陕西后团里还剩下几个人,有谁是怕死逃走的?”
儿女们见二老怒目圆瞪,大吵起来,忙上去劝说,但都被二老厉声喝退。
严海川这时也流下了眼泪,接着说道:“我当时是以为屠家人人习武,对地形又熟悉,突围不是问题,而且我是看着他们撤离阵地后才命令部队突围的,我也没想到……没想到屠老大不但不突围,还主动把敌人引到了丰石岭去。这六十年来,我心里的愧疚绝不会比你王远山少,要是可以选择,我也愿意拿命去交换,就算是用严家上下二十多口去换回屠家一条性命,只要能为屠家留下一丝血脉,我绝不皱一下眉头!”
王远山吼道:“那么屠老六呢?你明知道他报仇心切,为什么不看紧一点,让他跑回去与敌人同归于尽?”
听到“屠老六”三字,严海川顿时心如刀绞,一张桀骜不驯的少年面孔再次浮现在眼前,一时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王远山似乎不愿再与他多说什么,也没理会其他人,摔门回到屋内去了。过了一会,严海川终于回过神来,长长的叹息一声,示意护士扶他出去。严家儿女们不放心,想要一起送他回去,都被严海川摆手拒绝。
看着红旗车缓缓离去,父辈们面面相觑,一时无语,小辈们更是噤若寒蝉,虽然都十分好奇两位老爷子口中所说的“屠家”是怎么回事,但没人敢在这时候打听,偌大的院子又陷入一片寂静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