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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代港督彭定康估计是压着时间来的,他到场的时间不早也不晚,正好是酒会正式开始的时间。屠飞回到宴会厅的时候,彭定康已经被请到临时搭起来的讲台上,发表对康德基金成立的祝贺词。宾客们都聚拢到了讲台前,讲台前摆了几排椅子,翟明月坐在第一排,其他能坐着的都是在香港有名望老资格的人物,像翟嘉纬这样的年轻后辈,只能站着听彭定康讲话。
翟嘉纬见屠飞回来,向他招了招手,要他也过去。屠飞轻轻拍了拍肚子,表示自己有点饿,走到一边拿东西吃去了。
彭定康九二年七月初正式出任香港港督,任期至九七年英国对香港行使主权的最后一日为止,也就是最后一任港督。因此在彭定康的任期内,不但要管制香港,而且要为主权移交给中国政府做准备,这大概可以解释为什么之前的港督基本出自英国外交部,而他则是出自英国国会。
不过彭定康为主权移交所作的准备,显然不是为了让香港顺利回归,而是蓄意给主权交接制造麻烦。他上任后发表的第一份施政报告,就是提出政改方案,表示改革立法局的选举制度,除了要两局分家,取消所有委任议席,还新增九个功能组别议席,使所有在职人士都有资格投票,并美其名曰:加快香港的民主步伐。这对香港的民主发展来说,或许真的是一件好事,但彭定康作为最后一任港督,这么做是很不合时宜的,其用意昭然若揭,就是给中国政府管理香港制造困难。
在首份施政报告中,彭定康还提议推行极富争议的策略性排污计划,就是要将香港的污水经过处理后,再以深海管道排放出大海。这项九二年提出的计划,却因为各种问题拖至九七年方才展开第一期工程,香港政府耗资高达八十三亿,零一年才完工,而第二期工程在民众批评浪费金钱和没必要的呼声中,宣布暂缓执行。
另外在彭定康的任期内,他还积极提高香港市民的福利,香港普通市民对这些福利政策感激流涕,民意调查中,至少有七成香港民众认可彭定康的表现。这是人之常情,任何人都希望享受高福利,却不知提高福利容易,想再降下来就难上加难,如此做法无异于杀鸡取卵,给香港政府的财政留下隐患,一旦香港经济遇到困难,财政吃紧,就可能造成“车毁人亡”的结局。说个直接一点的比喻,如果某国总统在他卸任前宣布取消一切税费,下一任总统肯定要自杀。当然,对彭定康以及英国政府来说,以后的事已经与他们无关了,留给中国政府头痛去吧。
时任港澳办主任的鲁平曾评价彭定康是千古罪人,这当然是站在中国和香港的立场上说的,彭定康作为一个英国人,估计不会在乎这个中国人给他的评价。但是从鲁平对彭定康飞评价中,可以看出他的所作所为给香港回归以及回归后的香港造成多大的伤害。好在中国内地的飞速发展也给香港提供了发展的契机,基本消除了彭定康制造的隐患,以及移民潮和英资撤离带来的影响,香港经济仍然蓬勃发展,让不看好香港回归的人大跌眼镜。
九五年正是香港回归前期,也是中国政府与彭定康关系最恶劣的时期,虽然屠飞对香港回归不是很关心,因为对他来说这是必然发生的历史事件,而且已经见证过一次,不过作为一个中国人,他对包括彭定康在内的任何一任香港殖民港督都没有好感。何况在北京的时候,屠飞没少听爷爷奶奶、叔叔伯伯们痛骂彭定康是毒蛇、卑鄙小人之类的话,就算只是在精神上支持北京的亲戚们,他也不会恭恭敬敬的过去听讲台上的彭定康发言。
以屠飞外柔内刚、爱憎分明的性格,肯站在一旁边吃东西边听彭定康讲话,已经很给他面子了。
彭定康发言说至一半,忽然毫无征兆的停了下来,眼睛直直的看着前方。台下的听众不知发生何事,不由自主的也回头张望,发现宴会厅门口站着一女两男三个人,应该是刚从外面走进来,不过所有人的目光都被牢牢吸引在了中间那位白衣女子的身上。
只见那女子姿容清雅脱俗,美得让人窒息,高挑的身材外面穿着一条飘逸柔滑的白色长裙,在宴会厅明亮的灯光反射下,周身如同笼罩着一层轻烟薄雾,似真似幻,各人脑海中都不约而同涌出“仙子下凡”四个字。
屠飞原本靠墙站着,欣赏玻璃幕墙外的夜景,察觉到整个宴会厅忽然鸦雀无声,才回过头来看看发生了什么事。看到白衣女子时,屠飞首先也是被她绝美的容貌所震撼,再仔细一看才认出是自己的干姐姐程茹雪。心中不禁生出感慨,程茹雪平常的妆扮穿着就已经美得让人心惊肉跳了,想不到换上盛装站在金碧辉煌的灯光下,竟然还能再美上三分,这还让不让别的女人活了。
如果换人常人,猛然间被数百双眼睛注视着,多少会感到一点不自在。程茹雪的神情却丝毫没有发生变化,依然那么冰冷淡然,目光在人群中缓缓移动,寻找屠飞的身影,却不知屠飞根本就不在人群中。不过此刻站在程茹雪身旁两位男子,是鲍明与李全栋,找人对他们来说是专业技能之一,只是在宴会厅扫了一眼,便看到了站在角落里的屠飞,忙引着程茹雪向他走去。
台上的彭定康干咳一声,看了一眼讲稿,开始继续发言,台下的听众却仍然有许多人舍不得将目光从程茹雪身上移开,特别是那些年轻的男士们。
屠飞这时也回过神来了,忙迎上前去,欣喜道:“茹雪姐,我还以为今晚你真的不会来了……”程茹雪道:“对不起,迟到了。”屠飞微笑道:“我只是想借这次酒会介绍你和我翟奶奶认识,酒会本身并不重要,我也是属于来凑热闹的人,你有事不能来也没关系,以后有的是机会让你们见面。”
程茹雪微微摇了摇头,淡淡的说了一句:“其实我没事。”然后就不再说什么了,走到屠飞原来站的位置,面对着大厦外面的星空,只给在场的人留下一个曼妙的背影。
屠飞十分清楚,只要是从程茹雪口中说出来的,就一定是她的心里话,要不然就根本不和你说话。据鲍明刚才汇报,给程茹雪送邀请函的时候,她表示不一定能来参加酒会,屠飞本以为她今晚有事不能过来,这时听了她的回答,才明白她其实是没想好要不要来。屠飞对此一时难以理解,记得昨天早上口头邀请程茹雪的时候,她可是答应得非常爽快的,以她的性格,绝不是反复无常的人,为何刚过一天多的时间,就不想来参加酒会了?难道自己做了什么让她不快的事情?
回想这两天发生的事,屠飞哑然失笑,走到程茹雪身旁,尴尬的解释道:“茹雪姐,昨天早上我从你那离开后,给邓爷爷打了个电话,刚好程爷爷也在。”
程茹雪淡淡的道:“我知道。”
屠飞心想果然不出所料,是这几位爷爷搞的鬼,害得程茹雪心生芥蒂,不愿再看到自己,幸好她仍然决定来参加酒会了,说明问题并不是很严重。继续解释道:“我清楚有些事说出去容易引起误会,不过我身边有爷爷们的眼线,与其等他们汇报上去再解释,不如由自己说出来,免得让爷爷们以为我们做贼心虚,将来更解释不清。”
程茹雪淡淡的道:“我明白。”
屠飞苦笑道:“我原以为已经对几位爷爷解释清楚了,现在看来误会仍然存在,茹雪姐你不要生气,我回北京后当面去找爷爷们解释。”
程茹雪淡淡的说道:“你不用对我解释,我根本没有生气,中午的时候之所以没有决定来不来酒会……”说到这里顿了顿,缓缓转过头,看着屠飞的眼睛道:“是因为我还没有想明白,爷爷的误会……在我心里究竟是不是误会。”
屠飞闻言一怔,呆呆的看着程茹雪,过了好一会才问道:“想明白了吗?”
程茹雪摇了摇头,道:“暂时还不能完全确定,不过我想通了一点,不管我心里是怎么想的,都用不着躲着你,你至少还是我弟弟。告诉你这些,是因为我不想今后都戴着假面具面对你,并不是在向你表白什么。”
屠飞舔了舔发干的嘴唇,傻傻的“哦”了一声。
程茹雪微微一笑,道:“本来我还想说让你别担心的,现实终究是现实,这只是我自己个人的想法,也不会把想法付之行动。可是你的反应比我预料中的要好得多,居然没能吓到你,看来我的担心是多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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