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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天大酒店坐落在滨海城区的边缘,虽然地处偏僻,但因为靠海具有独特的地理优势,自打建成投入运营以来就非常火爆,成为滨海上流社会有钱人们娱乐休闲的好去处。临窗观海,波涛汹涌潮涨潮落,呼朋唤友或者独自独酌,都是一桩美事。
在滨海城区下了车,安在涛四人打车直奔海天大酒店。但刚到海天大酒店门口,安在涛就一连接到了滨海晨报好几个人的传呼,一个是张纲,一个是李湘,还有一个竟然是孙兰。他这才蓦然想起,今天是他跟晨报老同事说好聚会的日子。
回过电话去,跟张纲把时间和地点定好,安在涛犹豫了一下,这才给孙兰回了一个电话。
听孙兰竟然要请他吃饭,安在涛呵呵一笑,“孙主席客气了,这样吧,今晚我跟晨报的同事们定好了在梅园夜总会聚餐,如果领导有时间的话,不妨来跟我们一起玩玩。”
孙兰一怔,旋即笑了起来,“算了,我就不去掺和了——小安,既然你有事,我就改天再请你——我们可是说好了哦,下回不许再推辞了哦?”
安在涛呵呵笑了起来,“哪能.呢,下回我请领导吃饭,感谢领导这么长时间对我的关心。”
又跟孙兰虚情假意地客套两句,.安在涛这才挂了电话。
人就是这样,在什么位置上说.什么话,别看他目前只是一个小小的市委办秘书,但这两天,他已经接到了滨海晨报很多领导请吃饭的邀请了,如果他还是过去的那个小记者,纵然他是夏天农的女婿,滨海晨报的这些高层们也断然不会屈尊降格主动请客。
市委书记的秘书,就等于是市委书记的心腹,尤其.是安在涛是被市委书记亲自点名调进市委办去的人,再加上他副市长女婿的背景以及参加青干班培训的前奏,晨报的高管们便不难预测出他美好而光明的前途。而下一步,等杜庚完全掌握起滨海的政局,等夏天农如愿进入常委班子,安在涛的“地位”还会上升许多。
官场,实际上还是一个复杂的人脉圈和交际圈,越.往核心,人脉和交际关系就越加重要。在滨海的权力核心里能有自己的一个“熟人”,重要性不言而喻。虽然晨报只是事业单位,媒体也不等同于真正的官场,但晨报的高管们却始终是组织部管理的处级、副处级干部,究其本质而言,跟机关干部其实并无太大不同。
就像是在安在涛的前世,黄泽名一举进入宣传.部干了常务副部长;而滨海日报的一个副总编也下放到了一个区干区委副书记。
……
……
四人进了酒店.大厅,找了一个靠近窗户的地方坐下,随意点上了一些海鲜和蔬菜,刚要开吃,突然见一个妩媚艳丽的高挑女子匆匆二楼上小跑了下来,大老远就招呼道,“小安秘书!”
安在涛抬头一看,见是路兵的女人文霞,想起似乎听路兵说文霞是这家酒店的财务经理,又想起这家酒店的幕后大老板其实就是民泰东家路逢春,他起身也笑着跟文霞打了个招呼,“文经理,真巧。”
文霞的眼睛都笑得眯缝起来,她伸出手来跟安在涛握手完了笑道,“来我们这里吃饭也不跟我们说一声——这样啊,小安秘书,这顿饭算是我的——服务员,给这桌上四个鲍鱼,四只大龙虾。”
安在涛皱了皱眉,“文经理,不必了,我们只是随便吃点东西,怎么好让你请客。”
文霞嘻嘻一笑,“你是路兵的朋友,这酒店又是路家的,你要是在这里吃饭还要掏钱,那么,路兵的脸面往哪里搁?”
文霞娇媚的脸蛋儿浮现着薄薄的红晕,她挺了挺高耸的胸脯儿,一阵乳波荡漾,她伏在安在涛耳边小声说笑了几句,夏晓雪在一旁看着柳眉儿顿时皱了起来,她手里的筷子轻轻地放下,发出叮当一声轻响。
文霞一怔,立即瞥了夏晓雪一眼,顿时脸色涨得通红。她绝无勾引安在涛的意思,只是她对安在涛本来就怀着交好巴结之心,又加上常年混迹于娱乐场所,下意识地就对着安在涛使出了魅惑勾人的手段。见这青年女子容颜美丽气质高雅,脸色有些不善,文霞立即猜出这就是安在涛的未婚妻夏晓雪,她尴尬地搓了搓手,往后退了一步,低低道,“安秘书,请慢用,我还要上班,就不陪您了。”
说完,不由分说,文霞就匆匆而去。她穿着一身乳白色的职业套装,丰腴的小屁股紧绷着,走路一扭三摇,倒也有几分风情。见安在涛犹自在望着人家的背影,夏晓雪心里的醋火更大了一些,低低哼了一声。
安在涛还没有意识到什么,就坐下来刚要跟安雅芝和晓雪说几句什么,突见夏晓雪低头吃东西的动作有些“反常”,怔了一下,“晓雪,你慢点吃呀,别噎着!”
安雅芝向安在涛使了一个眼色。安在涛这才恍然:晓雪吃醋了?不会吧?
他自打跟夏晓雪相识热恋以来,夏晓雪在他面前表现出的一贯是温柔大度的样子,但如今却突然冒出一副拈酸吃醋的小儿女娇蛮姿态来,让安在涛多少有些意外。但转念一想,他也就释然,她再怎么有风度有教养,再怎么——她也还是一个20多岁的女子,俗话说情人的眼里容不得一丝沙砾,见到自己的爱人跟一个看上去很狐媚的女人“勾搭”,她心里要是没有一点想法那也很不正常。
安雅芝借故带着竹子去了洗手间,就是想给两人创造机会“和解”。安在涛刚要解释两句,却听夏晓雪抬头来撅着嘴,语带讥讽道,“没想到我们的安大秘书才进入官场没两天,就有人开始投怀送抱了。”
安在涛苦笑了一声,一把抓起夏晓雪的手来,“晓雪,不许胡乱吃醋!那女人是民泰老板路逢春儿子路兵的女人,跟我有啥关系。”
夏晓雪望着安在涛清朗毫无杂质的眼神,“不善”的脸色一点点消融开去,她任由安在涛抓住自己的手,好半天才幽幽道,“老公,我真不知道让你进入官场是对还是错……这样的女人很多,我不希望你受到她们的诱惑!”
安在涛叹息一声,“晓雪,你觉得我会看上这样的女人吗?”
夏晓雪嫣然一笑,狡黠地眨了眨眼,主动岔开话去,“嘻嘻,跟你开个玩笑的,好了,妈妈和竹子来了,我们吃饭!”
夏晓雪轻盈地抽回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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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饭,安在涛把母亲和竹子送回家,就开始准备晚上的聚会。夏晓雪下午要赶去省城陪自己的父母看病,也就早早地离开了安家。
下午6点多,安在涛赶去了梅园夜总会。等他赶到的时候,张纲等人早就到了。几十个人在梅园疯狂了好几个小时,喝了很多啤酒,又开了两个包房唱了会歌,这才渐渐散去。
安在涛难得这么疯狂一把,也喝了不少啤酒,有了几分的醉意。他跟张纲并肩说笑着走出梅园夜总会的大门,却在门口处看见李湘正伏在那里呕吐。李湘今晚表现得很沉默很不合群,只是躲在一旁默默地喝酒,因为人太多,安在涛也没顾得上跟她说太多的话,不成想她还真喝醉了。
张纲向安在涛使了个眼色。李湘对安在涛的那点暧昧情愫,在滨海晨报新闻部几乎是尽人皆知,见李湘借酒浇愁,谁都明白是为了什么。
安在涛走了过去,扶起李湘来,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递过一张面巾纸去,“李湘,你喝醉了。”
李湘慢慢抬起头来,痴痴地望着安在涛那张熟悉而又陌生的脸庞,寒风吹拂起她额前的一缕乱发,汪汪似水的大眼中全是落寞和迷离,她摇了摇头,起身推开了安在涛,踉跄着沿着车流如织的马路奔去。
安在涛犹豫了一下,还是追了上去,拉住醉得已经站不住的李湘,拦住一辆出租车,强行将她塞入了出租车里。李湘的家住在滨海一个老式的小区里,安在涛知道这是已经破产的滨海制丝厂的宿舍区。
安在涛扶着李湘在小区门口下了车。因为已经吐了一场,又在车上靠在安在涛的肩膀上小睡了片刻,再经午夜的寒风一吹,李湘的醉意其实已经缓解了很多。
她幽幽一叹,默默前行着,沿着小区里黑黪黪的路径向最深处的一幢四层楼房走去。安在涛本想离去,见她身形还是有些踉跄,不放心所以还是又追了上去,一直将她送到了楼上。见李湘从自己的包里就着昏暗的灯光找房门钥匙,安在涛笑了笑,“李湘,我先回去了,你回家多喝点茶水解解酒,以后别喝这么多酒了。”
李湘眼圈一红,从包里将一串钥匙提留了出来,慢腾腾地抬头望着安在涛,嘴唇颤抖了好半天才挤出几个字来,“知道了,谢谢你送我回来。”
安在涛心里一声叹息。他向李湘点了点头,就要转身下楼。
门哐当一声打开了,一个眉清目秀的小伙子探出头来,“姐,你跟谁说话?你干啥去了,怎么喝这么多酒?!”
……
……
安在涛的背影尽入小伙子的眼帘,他有些敌意地低低道,“姐,那是谁?”
李湘理也没理他,就挤进了门去。
小伙子是李湘的弟弟李杰,李杰见李湘坐在沙发上大口大口地喝着开水,房中弥漫着一股子浓浓的酒气,不由就不满地嘟囔了一声,“你倒是悠闲自在了,出去喝这么多酒,害得我和妈一直没有睡觉给你等门——那男人是谁?姐,你是不是因为他才不愿意跟孙经理来往的?”
李湘皱了皱眉,腹中火烧火燎的,瞪了他一眼,“要你管!”
李杰还要说什么,李湘的母亲披着睡衣从卧房里走了出来,慢慢坐在了沙发上,不满地扫了李杰一眼,微微有些气喘,“小杰,妈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你姐不喜欢那个孙经理就算了,你也不能为了你自己的前程,让你姐嫁给一个不喜欢的人吧?”
“姐,妈,我这都是为了我们家好啊。你们想想看,这孙经理的爸爸是建委主任,他又是名牌大学生,年轻有为,大权在握,人长得英俊帅气,家里又有背景,姐姐如果能嫁给他,我们家就彻底改变命运了。他对姐姐一往情深,我也没强求姐姐啊,我只是想,姐姐你能不能尝试着再跟他交往一段时间?姐,你要是不答应,我今年提供销科副科长的事情可就要泡汤了呀。”李杰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急急道。
李杰在滨海自来水公司工作,他高中毕业没有考上大学,后来自己上了个电大混了个专科文凭,还是李湘四处活动才让他进了这家单位。虽然是国有企业不是机关,但收入却不算低,也算是不错的工作了。
滨海自来水公司的副经理孙炳是建委孙主任的儿子,大学毕业后就进了这家国企。短短5年之中,就从普通的办公室文秘一直混到了副经理的职位上,当然是跟他的家世有很大的关系。他自打见了李湘一面,就开始狂热地追起李湘,顺带着对李杰也另眼相看。李杰为了自己的前途,一力赞成李湘跟孙炳来往,可李湘却一直看不上孙炳。
“小杰,不是姐不帮你,可你也不能强迫姐爱一个不喜欢的男人啊。我们虽然穷,但人穷志不能短,你怎能为了自己的升职就不顾姐姐的幸福?”李湘本就因为醉酒身子不舒服,又见李杰又“老调重弹”,有些生气了,背过身去。
“幸福?姐,像我们这种家庭,要想过上好日子,还能有什么办法?等你有了钱,开小轿车,住大房子,什么幸福没有?真不知道姐你想要什么样的幸福,就你以前的那个男朋友,连件好点的衣服都给你买不起,那你最后还不是蹬了他?还不是嫌弃他穷?”李杰霍然站起,大声道。
“你,你怎么能这么说话?我跟陈亮分手是因为性格不合,我什么时候嫌弃他穷了?”李湘气得身子直哆嗦,转过身来面红耳赤地用手指着李杰,泪花儿夺眶而出。
“别吵了,小杰,你,你怎么能这样说你姐姐,你姐姐为了我们这个家付出了多少?是谁花钱到处求人让你进单位的?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李湘母亲手中的水杯颤抖着。
“好了,我知道了,我欠姐姐很多,行了吧?等我有了钱,一定会将钱还给你。”李杰甩了甩手,扭头愤愤地推门而去。
“你,你,你这个臭小子!”李湘的母亲猛然咳嗽起来,手中的水杯咔嚓一声摔落在地,身子一挺,口吐白沫,昏了过去。
“妈!”李湘急呼一声,含泪扑了过去。
安在涛刚刚走出李湘家小区的大门,就突然接到了李湘的传呼。见李湘留言说她母亲突然发病,他也顾不上多想,就又冲回了李家。帮着李湘将她的母亲张红菊从楼上背了下来,然后又打车去了滨海市第一人民医院。
……
……
折腾了大半宿,天色已经大亮。李湘焦急地在急诊室外转着圈圈,戈登戈登的高跟鞋声在这深夜空旷的医院走廊中回荡着,让安在涛多少有些心烦意乱,几次想要让她安静下来,但一想到她母亲还生死未卜,又忍了下来。
李杰从楼梯口奔跑过来,喘着粗气问道,“姐,妈怎么样?”
李湘紧张地摇了摇头,“还不知道,医生正在急救。”
“你是?”李杰有些仇视地打量着安在涛,上上下下地看着他。
安在涛微微一笑,“你好,我是李湘的同事,呵呵。刚才你不在家,你母亲突然发病,你姐姐让我帮忙来着。”
“哦。谢谢你了。”李杰顿时眉头一皱,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医生推开门出来了。
“谁是张红菊的家属?”
“我是。”李湘冲了过去,一把抓住医生的手,“大夫,我妈她没事吧?”
“你先不要慌。病人风湿性心脏病突发,必须要立即进行手术,你先去住院部办理相关手续,交2万块押金,我们也好进行手术。”医生说完,就要进急救室。
“2万?”李湘倒吸一口凉气,“大夫,怎么会交这么多押金?”
她母亲是下岗职工,她工作时间也不算长,手头上也并没有多少积蓄,对于她家来说,2万块也不是一个小数字了。更何况,她家才才刚刚参加公房改革交了一万多块的房款。
“这不是普通的小手术,是心脏大手术……手术所需的器具和药物都很昂贵,尤其是这种手术必须要采用国外进口的止血制剂。小姑娘,你妈**病情可耽误不得了。”医生面无表情地说着。
李湘搓了搓手,小声道,“大夫,能不能先手术,押金缓几天再交?”
说完这话,其实李湘自己心里都觉得没有底气。要说以前对医院还不十分了解,但自打出了上回农民工尚承强的事情之后,李湘知道,要想让医院先做手术那几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不行,这是医院的规定,必须要先交押金。你赶紧去筹钱吧,拿着押金的交款单据来我们才能进行手术,快去吧。”医生冷冷道,推门而入。
李湘呆了一呆,搓着手咬着牙,脸上一片黯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