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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湘的母亲刚刚做完手术,还在重症监护室里没有出来。走廊上,李杰陪着一个高大的青年正在说话,青年手里提着一篮子鲜花和水果,而李湘则远远地站在一侧。
安在涛拉着竹子的手,慢慢上了楼梯从走廊的那头走过来,李湘看见他和竹子,就跑了过去,俯身拉起竹子的手来,“竹子,你怎么也来了?”
竹子扬起小脸来小声呼道,“李湘姐姐好。”
李湘见安在涛手里也提着一个花篮,神色有些复杂地扫了他一眼,幽幽道,“花这些冤枉钱干啥呢?医院门口卖的这些花篮好贵的。”
安在涛笑了笑,“也没花多少钱。”
……
……
李湘拉着竹子的手,一边安在涛说着话一边向重症监护室这边走来。那青年就是建委主任孙艺林的儿子——滨海自来水公司的副经理孙炳,他见李湘跟一个英挺不凡的青年从走廊的那头说着话走过来,不由皱紧了眉头,向身旁的李杰问了一句,“小杰,那男的是什么人?”
李杰有些尴尬地低低道,“好像是我姐的一个同事。”
孙炳眉头一挑,“就是他替你们交了两万块钱的押金?”
李杰嗯了一声。
孙炳的脸色顿时就变得有.些难看起来,他转身向李湘三人大步走去,拦住了去路。李湘娇俏的脸色有些涨红,对于这个死缠住自己不放的孙炳,她心里实在是厌烦得紧,但为了弟弟又不好让他太过难堪,只得勉强笑了笑,“孙经理工作这么忙,还是先回去吧,我替我妈谢谢您。”
李湘下意识地扫了安在涛一眼,.见孙炳目光炯炯,心头不自然地浮起几分难堪之色,她低低给两人做着介绍,“这位是自来水公司的孙经理,是我弟弟李杰的领导——这位是……”
李湘的话还没有说明,孙炳就.直直地盯着安在涛,朗声道,“李湘,这位就是你的同事吧——”
孙炳脸上浮起一抹虚假的笑容来,“我们非常感谢.你的仗义援手,等伯母醒过来我会跟她说的——哦,对了,这是2万块钱,我替李湘先还给你了。”
安在涛一怔,见这男子穿着一件黑色的大衣,神色.倨傲,从里面的口袋里掏出两摞钞票来不由分说就向自己手里塞来,眉头微微一皱,向旁边的李湘瞥了一眼,却是没有接那钱。
李湘脸色顿时涨红起来,她的声音顿时变得有.些大了起来,“孙经理,我们怎么能花你的钱?我**住院押金是我找安在涛借的,我过些日子就还给他——这事儿不用你管!”
孙炳见李湘有.些情急似乎是怕安在涛误会什么,心里就更加浮起几分妒火来。他一向眼高于顶,自打认识李湘以后就狂热地爱上了她,向李湘展开了疯狂的追求,可惜,李湘一直不肯对他假以辞色,让他心里非常失望。
但孙炳自恃家世很好,各方面条件又非常优秀,他相信总会有一天,李湘会老老实实地投向他的怀抱。所以,他也不着急,通过李杰,一点点地纠缠着李湘,经常会送些东西给李家,但都被李湘拒绝了。
孙炳有些尴尬地后退一步,让安在涛和李湘带着竹子走了过去,眼中的妒火一闪而逝。
安在涛走了两步,感觉到后面孙炳那双阴森森的目光一直在盯着自己,不由心里暗暗苦笑:自己竟然被人当成了情敌了。
安在涛淡淡一笑,开了个玩笑,“姐们,这是你的追求者?”
李湘脸色一红,低低道,“他是一厢情愿,我根本就不喜欢他……”
李湘的声音慢慢变得落寞和忧伤起来,她眼角的余光发现安在涛嘴角浮现着的温和笑意,想起眼前这个自己所爱的男子根本不可能属于自己,他虽然近在咫尺,但对她而言,却又是远隔天涯。她的眼神瞬间充满了落寞,慢慢地垂下头去,眼圈一红:此时此刻,她多么想投入眼前这个男人的怀抱,在他的肩膀上安安静静地睡上一觉。可是,他的肩膀虽然温暖,却不是自己的。
……
……
孙炳是建委主任孙艺林的儿子,自己又是自来水公司的副经理,在这滨海,自然是颇有几分能量。他强自忍下心中的不满和妒火,掏出自己新配的手机来炫耀似地打了几个电话。李杰羡慕地盯着他手里的手机,眼中的火热若隐若现。
不多时,滨海第一人民医院的办公室主任赵强跟科主任老孙并肩一起走来,赵强大老远就跟孙炳打起来了招呼,“小孙,家里有人做手术怎么也不早打个电话过来?”
孙炳有些得意地冲安在涛和李湘那边扫了一眼,笑吟吟地迎了过去,跟赵强寒暄了起来,“赵主任,孙主任,李家伯母住院,就拜托二位了。”
赵强跟孙炳似乎是很熟,嘿嘿一笑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低低道,“小孙,是不是看中人家姑娘了?呃,这姑娘好像是滨海晨报的记者?”
孙炳笑了笑,即没否认也没承认。但是傻子都能看得出来,如果他对人家姑娘没意思,怎么能在医院里跑前跑后,还亲自给赵强打了电话,让他拜托老孙这个轻易不上手术台的老专家亲自接下了这个手术。
安在涛俯身为竹子整理了整理她的围脖,李湘回头来看见医院来了两个领导,其中一个还是给自己母亲做手术的孙主任,本来想过去说几句客套话,但她瞥见孙炳那得意洋洋的笑容,心里烦躁,就停下了脚步。为了农民工尚承强的事情,李湘没少往滨海第一人民医院跑,跟这医院的办公室主任赵强自然是打了好几次交道,赵强马上就认出了她。
赵强笑了笑,招呼了一声,“原来是李记者,实在是巧啊,呵呵。”
自己母亲住在人家医院里,李湘无奈,只得转身走过去跟赵强打了个招呼,“麻烦赵主任和孙主任了,我母亲的手术很成功。”
赵强呵呵一笑,“李记者客气了——我跟小孙是老熟人了,自家人住院,在医院里有什么事情,尽管给我打电话。”
孙炳在一旁嘿嘿笑着,“有事肯定要找你,我本来还打算让我爸爸跟你们院长打个招呼呢,既然手术很成功,那就算了。”
李湘眉头一皱,她突然想起似乎是该请人家主刀的医生们吃顿饭,想了想,她笑道,“赵主任,孙主任,我妈**手术麻烦大家了,我想请医生们吃个饭,不知道你们肯不肯赏光呢?”
赵强摆了摆手,“何必这么客气?”
孙主任也微微一笑,“是啊,自己人何必这么客气?”
但两人尽管是嘴上这么说,可神态上却没有太坚决推拒的意思。当然了,他们也不是贪恋李湘的一顿饭,而是想借机跟孙炳拉拉关系。孙炳虽然只是自来水公司的一个副经理,但他的父亲却是手中握有实权的建委主任,这几年城市发展很快,建委主任手里的权力顿时看涨。
听李湘这么说,孙炳立即接过话茬来,“应该请两位吃个饭——这样吧,我来做东,我们去海天大酒店好好吃一顿海鲜。小杰,你提前去定一桌,告诉酒店方面,要上最好、最新鲜的海鲜。”
李杰高兴地答应了一声,正要离开,却被李湘扯住了胳膊。李湘的脸色微微有些涨红,她向孙炳摇了摇头,“孙经理,我们家的事情还是不麻烦孙经理了——安在涛,我想请医院的赵主任和孙主任吃个饭,你有时间没——”
不远处,安在涛拉着竹子的手一直背对着这一边,他是有意背对着赵强。他上午跟杜庚刚来了医院的干部病房探视高洋,医院的一些领导都在旁边,赵强作为医院办公室主任也在其中,自然是认识他这个新上任的市委书记秘书。他不愿意让人认出自己来,一见到赵强过来,就有意背过身去隔着玻璃看着重症监护室里的李湘母亲。
但李湘却喊起了他。
他心里稍稍有些犹豫,竹子轻轻扯了扯他的胳膊,小声道,“哥哥,李湘姐姐叫你呢。”
安在涛正要回头,那边的孙炳就不高兴地皱起了眉头,“李湘,有我在这里,你找一个外人作陪干啥?”
李湘见孙炳越说越扯不清楚,心里的那点压抑起来的怒火再也压制不住,母亲住院动手术她心情本来就很不好,这厮一直泡在医院里纠缠就已经让她烦不胜烦了,他还一个劲地在赵强和老孙面前装自己人,仿佛是自己的男朋友一样。她往后退了一步,冷冷地笑了笑,“他是我的同事,也是我的朋友,倒是我跟孙经理并不太熟。”
李湘这话儿像刀子一样刺入了孙炳的心里,任他涵养再好,也挂不住了。他脸色涨得通红,有心想要冲李湘发火,但却憋住了。他转过身去,一边掩饰着自己的尴尬,一边狠狠地怒视着安在涛的背影。
到了现在,他基本猜出,那个青年肯定跟李湘关系不浅。否则,他怎么会肯掏出2万块钱来给李湘母亲垫付住院手术押金。
而这么一来,赵强和老孙也明白了几分,看着孙炳恼羞成怒的样子,眼神中便多了几分玩味。赵强呵呵笑着打起了圆场,心里就生出了几分去意。他原本以为这是孙家的未来儿媳妇,但此时见女方对孙炳一点也不感冒,就知道这完全是孙炳剃头挑子一头热——既然如此,他就懒得再跟李湘打交道了。
安在涛慢慢转过身来,向李湘走来。
孙炳恨恨地瞪了他一眼,扭过身去。
赵强本想离去,无意间瞥见了安在涛那张英挺而熟悉的面孔,心里一个激灵:市委杜书记的秘书?对了,对了,这市委杜书记的秘书本来就是晨报的那个首席记者安在涛呀!
他的脸上马上就堆满了世俗的笑容,几步就走了过去,带起了一阵风。赵强大声笑着伸出手去,“我道是谁呢,原来是安秘书,你好!”
安在涛笑了笑,跟赵强握了握手,“你好。”
孙炳在一旁傻了眼,望着安在涛和赵强寒暄握手,心头突突直跳。
……
……
孙炳郁闷地离开了医院。他没有想到,这个假想中的情敌竟然是市委书记的秘书。而李湘的弟弟李杰顿时眼前就亮了起来,几乎是在片刻间,安在涛的身影就在他的心里变得无比高大,而与之相比,孙炳的身影就开始慢慢在矮化缩小。
孙炳虽然是他单位的副经理,但一个企业的副经理怎么能跟市委书记的秘书相比?难怪自家姐姐看不上孙炳,原来是有一个当市委书记的男朋友——李杰自以为是地想到这里,站在一旁看着医院的两个领导跟安在涛笑语连连说着话,心头顿时觉得非常兴奋,望向安在涛的目光也变得敬畏起来。
这种兴奋劲儿,直到安在涛离去还没有消散。
“姐,恭喜你哦,钓了这么一个金龟婿。”李杰望着安在涛慢慢前行消失的身影,以及竹子那一蹦一跳的可爱剪影,嘿嘿笑着凑了过去。
李湘心里一阵气苦,忍不住骂了一声,“你瞎说什么,人家跟我只是普通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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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天大酒店。
夜幕低垂,茂元集团老板杨茂元带着茂元集团的几个副总以及中层部门经理,宴请完市纪委书记孙福利的秘书郭淑奎,一起出了酒店的大门。
杨茂元40多岁的年纪,身材矮胖秃顶,穿着一件锃亮的红色皮衣,胳膊下夹着一个名牌公文包,啤酒肚子挺起,一看就是那种财大气粗的大老板。他的身边前呼后拥,除了属下之外,还有两个身高马大的保镖。
他呵呵笑着,拍了拍郭淑奎的肩膀,“郭秘书,春节要到了,这是我给孙书记的一点小礼物,麻烦你带给孙书记。”
郭淑奎醉意朦胧地点着头,接过杨茂元递过来的一个小包,看也没看就放进了车里,他奉命来出席杨茂元的宴请,坐的是孙福利的专车,一辆灰色的标致。他一头钻进车里,向杨茂元招了招手,标致车就驶入了沉沉的夜幕之中。
坐到了平日里只有孙福利才能坐的后座上,郭淑奎舒服地伸展了一下腿脚,满脸的醉意瞬间消失不见。孙福利的司机回头问了一声,“郭秘书,去孙书记家吗?”
郭淑奎摇了摇头,“不,送我回家吧,天都这么晚了,孙书记早就休息了,我们还是别打扰领导了。明天一早,我会给孙书记汇报的。”
郭淑奎在教育局家属小区下了车,慢慢向自家的楼走去。进了家门,他不顾老婆嫌弃他喝酒太多的嘟囔声,一头扎进了自己的书房里,将房门锁上。
杨茂元交给他的是一个黑色的小皮包,这样的小皮包其实在他书房里已经收藏了十几个了。郭淑奎靠在椅子上,在台灯下慢慢地打开了小黑包,果然,一如以前一样,除了一小盒龙井茶叶之外,还有一张银行存单。
昏暗的台灯下,郭淑奎的脸色变得很难看。好几年了,仍然是这么老一套,杨茂元行贿没有任何新意,而孙福利收礼也没有任何新意:每次都是郭淑奎替他出席宴会,完了,拿到杨茂元的小黑包之后转呈孙福利,而接到小黑包之后,孙福利总是会勃然大怒,将小黑包扔给郭淑奎,然后当着郭淑奎的面给杨茂元打电话,怒斥他一顿,然后命令他马上来市委拿回去。
孙福利是一个怎样的领导,跟了孙福利快十年的郭淑奎比谁都清楚。他不仅贪婪,而且疯狂,还非常虚伪,属于那种典型的当了*子还要立牌坊的人。很多时候,就连郭淑奎自己都纳闷儿:你受贿就受贿吧,干嘛装得跟包青天一样?再者,受贿就受贿吧,何以每一次都要自己这个当秘书的做二传手?
一开始郭淑奎确实不太明白,还倒是领导对于自己的信任。可自打从去年开始,他心里也隐隐明白了,这只老狐狸已经虚伪到了一个变态的程度。确实是有些变态了,心理扭曲。而且,他老奸巨猾,这是在以防万一,如果真要到了关键时刻,他会立即撇清自己——而郭淑奎这个秘书,会被他义无反顾地推出来做替罪羊。
郭淑奎的脸色慢慢变得狰狞起来。他缓缓拉开抽屉,将小黑包里的东西取出,然后又将小黑包塞了进去。
十年了!从他当区委书记时自己就跟着他,鞍前马后这么多年,其他领导的秘书大都干上最多5年就开始下放为官,而自己,至今却仍然是一个副科级。郭淑奎毫无遮掩地释放着自己内心的怨气,肥硕的手臂微微有些抖颤。
这么多年了,经自己的手进了那个老狐狸口袋里的钱不会低于十几万了吧?郭淑奎嘴角浮起一抹阴沉,忍不住冷哼出声了,“他还真将老子当成傻子了,一直不肯让老子下放,是怕老子泄了他的底吧?在他眼里,我真成了一只不会说话的狗了……”
门外,他的婆娘拼命地敲起了门,“你挺尸呢?赶紧去给老娘洗澡去,一身的酒气臭死了,熏死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