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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常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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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许是因为不喜欢坤宁宫这个地方,更也许是因为康熙对纽祜禄氏一向是敬多爱少,自从立纽祜禄氏为继皇后,康熙除了初一、十五会按祖宗规矩到坤宁宫留宿之外,平日极少来。

    十月初九这样的日子,若非皇后有请,康熙是不会来的,纽祜禄氏虽然请康熙来了,话却不多,夫妻两个聊了些不着边际的小事,到了饭时摆饭传膳。

    这对夫妻在一起向来话不多,吃饭的时候更没话,康熙吃完了饭喝了茶,纽祜禄氏才缓缓开腔,“皇上觉得今日的茶可好?”

    “嗯,不,皇后有心了。”

    “说起来这茶啊,倒有个典故。”

    “典故?”

    “半旬前妾身带着内命妇给皇额娘请安,喝得就是这老君眉,偏妾是个见识短的,不这茶有妙处,差点白白糟践了皇额娘的好茶,幸亏宜嫔是个有见识的,说出这茶的来历,却原来是皇额娘身边有懂茶的宫女子,这茶去油解腻最是养生,正合适皇额娘,跟内务府点名要的,要说内务府那帮人也够滑头,本来这茶自前明就是贡茶,**自有定例让地方上进贡,可没人要,他们就不往出拿,只在库里白放着,没得糟践了好,慈仁宫要了,他们就只给了慈仁宫,皇额娘竟不别的宫里没有。”

    “原来前阵子皇额娘送茶给朕,是这个缘故。”康熙点了点头,夫妻两个都,这典故啊,趣事啊,绕来绕去的并非这段谈话的重点,“那宫女子可是叫秀儿的?朕在宜嫔那里遇见过,确实是个懂茶的。”

    “正是她。”纽祜禄氏说道,“难得她性子好,伺候皇额娘也周全,妾身昨日去给皇额娘请安,正巧她也在,妾身夸赞了她几句,皇额娘竟当了真,硬要把她送给妾身,所谓长辈赐不敢辞,妾身也只得把她领了,可皇额娘身边的人,妾身哪敢使唤啊,还请皇上替妾身解忧。”

    “不过是个宫女子,皇额娘疼你,给了你你留着就是了。”康熙的眉毛挑了挑,纽祜禄氏和他多年夫妻,自是这人口不对心,脸上冷淡心里不定多高兴呢。

    “皇上您这是把我架火上烤呢。”纽祜禄氏不再称妾身,而开始称我,这也是皇后的特权,也是她跟康熙的另类撒娇方式,若是称你我,就不再是君臣,只是夫妻。

    “那皇后又想让朕如何替你解忧呢?”

    “既然她是皇额娘身边的人,模样生得又可以入眼,我的思自然是请皇上收用了她,随意封个常在、答应之类的,既领了皇额娘的情,也不至于让我难做。”

    “嗯,既然如此,就封个常在吧,就在坤宁宫住着。”康熙随意地说道。

    “嗻。”纽祜禄氏露出了笑脸。

    若是秀儿在场定要吐槽这两夫妻实在是会假装,一个是为了贤名自太后面前替的讨美人,却说是太后送给她的,另一个是心知肚明却偏要做出一副替皇太后、皇后分忧状,不管样,皇后送给康熙的这份人情,康熙收了。

    湖蓝绣芙蓉旗装、一双宝蓝绣芙蓉的花盆底鞋、香樟木的梳妆盒一层一层的拉开,露出里面流光璀璨的首饰,秀儿沐浴出来,这些就摆桌边,皇后分给她的小宫女琥珀带着秀儿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宫女标准笑容,笑吟吟地看着她,“这是主子娘娘特意替小主的好日子挑的衣裳首饰,主子娘娘说您若是不喜欢,那边还有一箱子的衣裳供您挑。”

    秀儿没说,伸手摸了摸那旗装,料子应该是江南织造府进上来的贡缎,刺绣是内务府针线房的手艺,秀儿穿上旗装,穿衣镜只照到了她的上半身,镜子里的人美则美矣,却看都不像慈仁宫的秀儿姑姑,倒像当年的文常在,她好像也有一件样式相仿的旗装,文常在后来如何了呢?怕是没人了。

    “小主?”

    “会梳头吗?替我梳头。”秀儿坐到了梳妆台前,梳妆盒最上面一层是一尺见方的玻璃镜,主子娘娘对她这个享受“常在”待遇的宫女,果然很大方。

    “小主这头发真好,跟缎子似的,奴婢替好多人梳过头,却没见过像小主的头发这般好的。”琥珀一边夸赞着秀儿的头发,一边手脚利落地替秀儿梳了一个板板整整的小两把头。

    秀儿自梳妆盒的第一层拿出赤金镂空嵌宝扁方递给琥珀,“用这个压发。”

    “小主果然好眼光。”

    秀儿笑了笑,这些往常都是她来夸赞吹捧别人的话,听别人用来吹捧,实在是莫名的好笑,她也不跟琥珀玩了,拿了一朵芙蓉绢花、一只银鎏金嵌宝蝴蝶挂珠步摇递给琥珀,琥珀一一替她插戴了,再要替她插戴首饰,秀儿却摇了头,宜嫔在紫禁城里吹出来一股满头珠翠华丽风,可那些嚣闹华贵却不见得适合每一个人。

    “如此便好了。”秀儿说道,“琥珀姑娘不愧是皇后身边出来的人,着实会打扮人,这么一扮上,我都有些不认得了。”

    “小主天生丽质,奴婢不过画蛇添足罢了。”琥珀有些怯怯地说道,她在皇后跟前本来就不甚得脸,连坤宁宫东暖阁的门都进不去,否则也不会指到新来的常在这里。

    “主子娘娘既然把你给了我,日后咱们俩个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原也是伺候人的,为奴为仆的不易,你也不必如此,我不是那些个得势便猖狂的,更何况我还未得势,这身衣服一扒和你又有何不同?”

    “小主!”秀儿这么一说,琥珀更怕了,双腿颤颤几乎要跪倒,所谓得势便猖狂,与我们并无多少不同,正是坤宫宁甚至是紫禁城里的宫女子暗地里编排秀儿的,却没想到被她明说了出来。

    “好了,你跟我处长了就我是人了。”秀儿有些倦倦的,所谓的“一步登天”是这紫禁城里多一半宫女子的美梦,可真有人登了天,酸水又能泼了天,她做宫女时那些跟她相熟的人,一个一个都变了脸,更不用说那些本来就不认得她的了。

    秀儿在唇上点上最后一点胭脂的时候,坤宁宫的太监小福子也到了,“主子娘娘召。”

    康熙自然是记得秀儿的,过后回想起来,先忆起的那双纤纤素手和满室的茶香,眉目间的清丽端庄反倒在其次了。

    这次再见,却与第一次时不同了,按说从宫女摇身变为常在,一开始时这些女子总有些拘谨,眼前这个娉娉婷婷进入坤宁宫东暖阁的女子,却眉目宛然端庄依旧,下跪行礼时规矩中带着经年累月训练出的优雅,若非她的底细,说她是满洲亲贵人家出身的秀女也是有人信的。

    “奴才乌雅秀给皇上请安,给主子娘娘请安。”

    “果然是皇额娘宫里出来的,实在是规矩严谨。”纽祜禄氏笑道,她是个贤良的,同时也是个,送美女给的,心里总有一丝酸涩,可这是她的日常工作之一,纽祜禄氏的酸涩消失得极快。

    “嗯,瞧着是个规矩的,你既跟了你主子娘娘,务必要尽心伺候。”康熙说道,端起茶杯喝了口茶。

    “奴才尊旨。”秀儿甩帕曲膝行礼。

    “皇上你也太过严厉了,没得吓坏了人家,快起来吧,站起来回话。”纽祜禄氏道,“刚才我听你说,你姓乌雅,早些年管御膳房的额参是你人啊?”

    “回主子娘娘的话,是奴才的祖父。”

    “额参是个忠的,只是去得早。”纽祜禄氏说道,“你家里还有人啊。”

    “回主子娘娘的话,奴才家里父母俱全,另有两个兄长。”

    纽祜禄氏又柔声细语地问了些个别的,康熙不,就是静静地听着,他早秀儿的底细了,额参早年是太皇太后的心腹,只是寿元不长,死了有十多年了,乌雅家没了这个能人,多少年没听说过这家人的信儿了,却没想到乌雅家里藏了个秀儿。

    在秀儿眼里纽祜禄氏更像是现代的媒人,介绍两个人正式认识,引着她说出家的情形,看情形差不多了就——“皇上,我跟您道个乏,近日妾总爱犯困,说了这么一会的话就困得不行,实在是对不住您。”

    “为了忙千秋节的事,连日来你辛苦了,去歇着吧。”

    “那妾身告退了,秀儿,你在此陪皇上说。”纽祜禄氏带着呼呼拉拉的一群人走了,东暖阁的外间屋只剩下了康熙跟秀儿两个人。

    “你伺候皇额娘几年了?”康熙脸上的神色放缓了许多,刚才的一脸正派,慢慢放松成了一股子淡淡的慵懒。

    “回皇上的话,奴才是康熙十二年进宫的,一直在慈仁宫当差。”

    “有五六年了吧……”

    “整整五年。”

    “你是哪年生的?”

    “奴才是顺治十八年生的。”

    康熙点了点头,他此时还是一个年轻人,在人前一本正经的样子以下,还有几分的调皮,“你那一手泡茶的手艺,可是跟王福全偷学的?”看见一直气定神闲的秀儿脸露惊讶,康熙有了一种恶作剧成功的成就感。

    “奴才确实是跟王公公学的。”

    “朕就说嘛,能调教出你那一手本事的人,除了王福全没有旁人,那老货敝帚自珍轻易不把本事传人,那日见你泡茶,颇有几分的功力,只是比起他却还是差些。”一个是年轻貌美的宫女,一个是积年的老太监,谁泡茶是好看不言而喻,这点康熙是不会说了,说了他便“轻浮”了。

    “奴才是趁着王公公不注意,偷着学的,只学到了一点皮毛。”

    “你这是欺君,你这人不老实。”康熙说道,“偷着学哪能学到那许多的门道……”

    秀儿一听说康熙说她欺君立刻跪下了,“奴才不敢……”

    “朕恕你无罪就是了,起来吧,本就是说,朕,宫女按理不能与太监交往,可若说连本事都不让跟着学了,就矫枉过正了。”

    “谢皇上。”秀儿站了起来,康熙倒是一副聊兴甚浓的样子,秀儿,她的背早就冷汗浸湿了。

    “此处是你主子娘娘的居所,咱们在这儿打扰她的清静,你陪着朕出去走走。”康熙双手缚在背后,右手的檀木串珠随着他的走动一摇一晃,手指欢快地捻着念珠,与他相熟多年人的会,这是他心情不差的标志。

    秀儿低下头跟在他的身后,坤宁宫的小花园建得好,此时虽已经是初冬晚菊花却依旧斗霜傲雪地开着,“这花名唤月明星稀,是娴儿最珍爱的,没想到她人去了,花却还在。”康熙在一丛盛放的菊*花跟前驻足。

    “元后娘娘体恤下情宽宏仁慈,就算是这花想必也沾染了元后娘娘的气节,才能在这初冬时节仍然盛放,主子娘娘将这花照应得如此好,心里面八成也是思念元后娘娘的。”

    “她们一同入侍,当时年龄都小,朝中又有鳌拜奸党,我们三个是患难之交,她自然也是想念元后的。”康熙收起了怀念之色,“你见过娴儿?”

    “太后最疼爱元后娘娘,元后娘娘怀太子时,奴才差不多日日从慈仁宫往坤宁宫送。”

    “哦,元后殡天的时候你也在。”康熙回忆了一下,当时太后身边确实有一个模样端正的宫女,只是他当时并未在意。

    “回皇上的话,奴才当时正随侍太后左右。”

    “你跟朕,竟颇有些渊源啊。”康熙伸出手来,牵了秀儿的手,秀儿现代的一部分心里暗暗吐槽,刚怀念完青梅竹马的元后,就伸手泡妞,康熙按古人的标准一情种,按照现代人的理论,她小侄女说的来着——渣男!

    聊过天,说过话,联络过感情,手也牵了,离滚床单不远了,具体流程跟现代男女一夜情也差不多,两人看对眼了,调过情了,直接问去你哪儿还是我哪儿?在康熙这里就是直接问你住哪屋了。

    秀儿指了纽祜禄氏分给她的屋子,康熙牵着她的手往那边遛达着就了。

    秀儿上一世车祸去世的时候实打实的奔四了,虽然已经剩成了灭绝师太,却不是十足真金老处女,上大学的时候有过一个男,工作以后又有一个,也是跟她在一起最久的一个,两人整整同居了七年,却没逃过七年之痒,功成名就的男人跟二十出头拥有柔弱美貌单纯等等美德的小女孩跑了,相识不到半年人家就领证了,她跟他七年的艰苦奋斗,说条件达到了就结婚跟笑话一样。

    自那以后她才彻底灭了想要有个属于的家的希望,全心全意打拼事业,这一世的秀儿却是如假包换的第一次,康熙破处经验丰富得很,也没有虐待狂倾向,第一次虽不舒服,可也不算难过,秀儿倦极睡着之前,隐隐听见了有人穿衣服离开的声音,还真像现代的一夜情,做完穿衣服就走,不留一点温存的空间,若是有少女情怀的怕是要自伤微贱,秀儿却只觉得轻松。

    是 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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