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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思润也知道赵瑞前段时间被打的事,便笑着劝道:“她就是在庄子上,表哥也未必能见她,打听这个有什么用呢。”
两人关系本就极好,赵瑞也不打算瞒着他,不由面带惆怅,叹道:“我也知是我痴心妄想,她一个侯府嫡小姐,我的身份如何能配得上,只是总不能死心。”
苗思润便冷笑道:“是啊,只是晚生了一两年,世子之位便没了自己的份,身份上便有了天差地别,什么好事都不要想了,这老天也太不公平了,什么劳什子产嫡立长,为了家族繁盛,很该立贤才是。”
赵瑞不由皱了眉,他向来觉得大哥被封为世子,乃是天经地义之事,也知道苗思润对只因排行老2而不得继承爵位之事,总是耿耿于怀,不过对于他来说,无论谁被封顺安伯世子,并无差别,反正都是他的表兄弟。
且长幼有序,大表哥得了世子之位本就是应当的,亲兄弟挣来抢去的手足相残有什么意思,若真有才干,为了家族繁盛,一心辅助世子便是了,可见还是私心更重些,故也不接表弟的话。
苗思润见赵瑞表情,知他不赞同自己的话,后一想,以赵瑞的才能见识确实不如其兄长,不敢觊觎世子之位也情有可原,可是自己的兄长,从小病弱,一年倒有三季是躺在床上的,文采武功皆无,只因比自己大一岁便稳居世子之位,即便自己再如何有才干,因出身勋贵,皇上为了抑制勋贵把持朝政,定不会让其升到高位的,心中不免有些不忿。
一时表兄弟二人无话,便各自回房中歇午觉。
赵瑞已知沈秋君也在庄子上,怀里便如同揣了一只小猫般,抓心挠肺,怎么也睡不着,便悄悄起身出了屋子,在庄子上随意走动。
行经一处,却见那里有一个小小的池塘,又似听到有女子娇笑声传来,赵瑞不由起了好奇心,迈步便要过去,却被几个婆子给拦下来,道:“我家小姐正带着丫头们采莲子呢,公子还是别处走走吧。”
赵瑞只得另转了路,心里却总割舍不下,幸好庄子上并不似大户府邸那样严实,不多时,倒让他窥着空自一层矮墙处走近了池塘。
只见那池塘虽不甚大,倒是铺了满满的荷叶,荷叶之间倒是开了不少的粉色荷花,沈秋君正领着丫头们掐了几支荷花,又正让人去采莲子。
在绿叶红花的映衬下,沈秋君更是容光照人,赵瑞不由看得痴了,再没了之前的那份小心,便被一个丫头看到,不由惊道:“你是什么人,怎么到了这里?”
赵瑞见沈秋君闻言也转过头来,看到她明亮清澈的眼睛,顿觉狼狈万分,羞愧不已,红着脸呐呐不成语。
沈秋君一眼便认出是赵瑞,看他神态,心里便明白几分,暗自思忖道:先前虽说通过赵琦拒了他,如今看来他仍是不死心,罢了,今日自己就当做做好事,点醒一下他,也让他少花那些无用的心思,将来与妻子和睦恩爱一生,也算是报了他两世对自己的那点情意了。
沈秋君便笑道:“原来是赵公子,不如到这边喝碗茶解解暑。”
赵瑞没想到还有这等奇遇,不由喜出望外,跟着丫头走到池塘边大树下的茶水前。
沈秋君命下人们再摘些莲蓬,自己拿着荷花走了过来,又笑着让赵瑞喝茶。
沈秋君擎着荷花,笑道:“赵公子博学多才,定然知这荷花的其他雅称了,可否能赐教一二?”
赵瑞忙道:“不敢当。”又思忖她这是要考自己才学了,不由慢慢说道:“南朝鲍照《芙蓉赋》中有‘访羣英之艳绝,标高名于泽芝’之句,泽芝亦算是一种,再有就是……”
沈秋君已经听到她想要的,便忙摆手道:“不知赵公子可信玄妙之说?”
赵瑞奇道:“沈小姐为何有此一问?”
沈秋君笑道:“我方才正心有所感,没想到赵公子就过来了,方才不过一问,赵公子便说出泽芝之语,又有南边之话,原来竟真是应在公子身上。少则一年多则两年,公子便得南边芝兰佳偶,我与琦儿情同姐妹,便在此先恭喜赵大哥了。”
赵瑞没想到沈秋君竟据眼前荷花测算出自己的姻缘,且与她无半点关系,又见她一脸欣喜真诚道喜,显见得果是对自己无一点情意,心便如被猛击一般,痛得呼吸上不来,勉强笑道:“没想到沈小姐还懂周易之术……”终是说不下去,苍白着脸离去。
沈秋君也不多说,任由他离去,如今已将话说明了,愿赵瑞早日认清现实,如此想着,却也没了玩乐的兴致,让人收拾了东西,也回了院子里去了。
赵瑞回到房中,不由暗自伤神,沈秋君定然早就通过妹妹之口知晓自己的心意,虽说被她借着妹妹之口拒绝了,自己也只当她女子羞怯,可是今日却见她落落大方待自己,毫无拘泥之色,显见得是对自己一点私情也无,又特意测算自己的姻缘在南边,不过是点醒自己罢了。
罢!罢!襄王有意,神女无心,她既然明白拒绝,自己却在这里自怨自艾,竟是落了下乘。况且她将来总要嫁人,自己只在这里痴恋,倒是反坏了她的名声,再则她处事如此大方利落,自己一味悲苦,反倒不似拿得起放得下的大丈夫了。
自此赵瑞只将沈秋君默默放在心中,真于两年后与南边的舅家表妹结为夫妻,新婚洞房之夜,才知表妹闺名竟为芝兰,不由暗叹姻缘果是天注定,虽不解沈秋君为何会作此谶语,但自此却真与妻子恩爱一世,幸福和乐一生。
此是后话,只说现在,赵瑞虽想得明白,心中总免不了灰心丧气。
苗思润此时也醒了,过来寻表哥说话,见他如此情形,不由惊道:“莫非表哥方才去求见沈小姐,被骂了回来不成?”
赵瑞苦笑道:“骂倒不曾骂,只是以后我再不敢作此痴心妄想了。”
按说苗思润既知沈秋君的底细,见表哥已选择舍了她,便该撂开手才是,偏他又自作聪明地认为沈秋君一个闺中女子随便见外男,倒似验证了他心中所猜,便冷笑道:“表哥不必妄自菲薄,要我说,能不沾染上沈三小姐,倒是表哥的幸运呢。”
见赵瑞疑惑地看着自己,苗思润便得意地说道:“还记得那年京城大乱,我曾追随贤王一起击退陈王,在追赶落寇时,曾路过此地的一处山神庙,那沈三小姐便是被贤王所救,一个孤身在外的年轻女子还有什么名节可言,如今看她随意就见了你,可知原本就是个不知廉耻的女子。”
赵瑞不由大怒,扯了表弟,斥道:“你胡说什么,她是与奶娘走失了的,并不象你所想的那般不堪。今日也是我刻意为之,才见到了她。”
苗思润冷笑道:“不管如何说总是走失了两三日,别怪我乱想,她可是裹着贤王的披风,被沈昭宁抱出来的,还以为我们没长眼睛吗?也就骗骗你们这些不知情的,若不是她心虚,为何不敢嫁给你,若不是你我在一处,说不定她就顺势答应了呢。”
赵瑞冷冷看着表弟道:“我相信我自己的眼睛,她是个好姑娘,只是我们无缘。你不要为了安慰我,故意将她说成那般。”
“我这是实事求是,可不是胡乱说话,”苗思润嚷道,又说道:“不独是我,还有其他人都知道,只是因为迫于贤王与沈侯的威压,才发下毒誓不会将此事说出来,可是你看如今哪有人去向她提亲,便可知大家其实都是明白的。若不是因为事关于你,我才不会提起呢。”
赵瑞冷笑道:“原来你还知道是发了毒誓的?那你就该知道大丈夫一诺千金,怎能随意说了出来,你可知,你那番话若被好事之徒听到,能置她于死地?不要说什么为了我,我都已经消了念头,你为何还要说出来,今日出你口入我耳,这事便算罢了,如果再有相似的事,还请你管住自己的嘴,不然小心毒誓应验。”
苗思润闻言气得脸色铁青,自己明明一片好心却被他当了驴肝肺,这样不识抬举,也合该他蜗居在兄长手底下讨饭吃。
其实如果苗思润真能听赵瑞之言,自此不再提沈秋君之事,将来也会如那些人一般过得不错,可惜自此事便可看出,他是个守不得秘密又好事的人,又因其后诸多事,终是再提沈秋君之事,也由此落得极悲惨的下场。此话后话,暂且不提。
只说现在赵瑞认为苗思润觊觎兄长的世子之位本就不对,如今看来竟还是个不可信任的,自此更是远了他,又想到苗思润素来与贤王交好,连带着也不敢靠近贤王了。
二人既然已相互看不顺眼,便先后与沈昭宁告辞,分道扬镳而去。
沈秋君听说后,只当是赵瑞因为自己拒了他,故心中不自在,才不愿与人同行,便也不放在心上,让人收拾了一些庄子上的新鲜菜蔬,与哥哥也回了京城。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