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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周伟派去的人将那几位观测师领了过来。这些观测师从未见过倾珂,所以在军营之中见到一个女子有些惊讶,并且还是这样美貌的女子。
倾珂从冰室回来之后,浑身透着一股冰凉,连体温都是极低。整个人冷进骨子里,即使笑的时候,也让人看不到一丝真意。
“不知将军有何吩咐?”来者几人皆是裹着厚重的披风,全身包裹在内,只露出一双眼睛。
周伟礼貌的与那几位观测师行了军礼,军营之中,领兵作战的将领比他们这些文人异士尊贵得多,得到周伟如此大礼相待,几人顿时有些受宠若惊,语气软了许多。
“不知姑娘有何吩咐?”周伟对倾珂的态度一向很好,此时更是恭敬有加。
他对倾珂的认知来自于她的胆识与勇气,因为她一介扶桑国人,胆敢独自一人留在君沧墨的身边,并且在他去找她之时还提出一个让他无法拒绝的交易,这样的冷静睿智,绝不是一般的女子所能比拟。
那些人见周伟对倾珂的恭敬态度,这些常年混迹于宫廷之中的人立刻反应过来,再看着倾珂时目光也恭敬了不少。等待着倾珂的吩咐。
寒风之中,让周伟领着几人出了营地,来到渭水河边,葱白的手从披风下露了出来,遥遥指着对面河岸。
“若是我没记错的话,那是西南方向对么?”倾珂轻声的询问,周伟应了她的话。接着,倾珂对身后几位观测师说道:“几位先生需要做的,便是告诉我最近的一场西南风会在何时出现,并且最好要伴着大雾的天气。”
听了这话,众人都是一头雾水,不知倾珂的目的何在。
听几位观测师说,西南风倒是很容易出现,但是要同时起大雾的天,却是有些难度。倾珂并未做过多的解释,只是要求几位观测师尽快给出答案。接下来她让周伟安排下去,重新打造竹筏,无需华丽,但一定要轻便。
所有的安排都开始紧锣密鼓的进行着,观测师也在两天之内给出了答案,根据倾珂所要求的,几人给出了最近的时间。这场大雾会在半月后的一个夜晚起来,并且会在黄昏之后有西南风袭来。
“半月后,那是除夕夜吧。”倾珂低声的呢喃了一句。
众人沉默。
战乱的时节,所有人都奔波流离在外,无法陪伴在家人左右。
“今年的天气比往年冷了些,注意着身子,不要四处走动。”君沧墨低声的提醒,手中握着一些卷宗在查看。倾珂只是坐在一旁的软榻上,抬手取下了缚眼的白绫。
“除夕夜是个不错的日子,不要浪费了如此好的天时地利。”这便是倾珂唯一的提醒,君沧墨对她今日安排的一切都了如指掌,怎会不知她的想法。放下手中的卷宗,走近了她。
伸手将她揽进怀中,依偎在她耳边道:“他这一生,做的最好的一件事,就是将你送来了我的身边。”
没有光泽的眸子瞬间冷却,抬手推开君沧墨几分,冰冷的气息从唇角开始蔓延,不带任何的感情色彩:“他,便是我的全部。”
很多时候,君沧墨都对这个固执的丫头束手无策,她固执了很多年,他倒也习惯了。
除夕很快到来,此时距离两军对峙渭水河岸已经过去了四个月的时间,且不说天琴对此毫无进展,就连格楽那边,想要穿过渭水河逼退天琴也是一件难于登天的事情。
如此一来,消耗最大的便是两军的士气。
除夕夜,天琴营地中传出了热烈的喧闹气氛,百万大军一同庆祝除夕的场景不可谓不壮观,君沧墨亲自主持大局,犒赏三军,整个热闹的气氛直直的穿过渭水河,传到了格楽大军的耳中。
据探子回报,天琴的百万大军全部大吃大喝,丝毫没有要进攻的举动。
格楽的谨慎也不无道理,这样的大雾天气,能见度太低,若是天琴借此机会偷偷穿越渭水河,他们未能及时的做出反应,那么必定会落于下风。
格楽军中听了探子的汇报,为首的一人立刻下了一道军令。
几个月来,天琴在不断的尝试,格楽又何尝不是,他们等待的,也是这样一个百年难得一遇的机遇。就在天琴大军欢喜过除夕的时候,格楽精挑细选的一只精英队伍已经乘上了大船借着雾色的掩映,悄悄的向对岸而去。
前几日,君沧墨将璇儿从宫中接了过来,专门负责照顾倾珂。此时,倾珂就在璇儿的搀扶之下立在渭水河边,身旁立着几个观测师。
“不知这风何时转向?”感受着拂面的冷风,倾珂的语气显得很凝重。
格楽之所以敢下达出击的命令,正是因为他们看中了今夜的风向,正是直扑天琴方向的东风。也是因此,他们才选择了这样的时间发动还击。
被天琴压制在这里多月,心中憋着的那口恶气可想而知。
天色完全暗了下来,那几个观测师听了倾珂的问话,脸色皆是变得有几分难看。纷纷抬头仰望着天,月色被乌云全部遮盖,丝毫不见光亮。
璇儿给倾珂顺了顺吹乱的发,触碰到她冰凉的身体有些心惊。
“皇上,若是此次赌输了该如何?”
若是这场计划出现了差错,那么她是首当其中的罪人,还拖累了如此信任她的周伟将军。倾珂说这话时没有愧疚,只是很平淡的侧过脸,等待身旁君沧墨的回答。
“你下的赌注,我怎么舍得让你输。”就算是倾尽一切,也要赢了这场仗。他知道,两方都已经耗不起了。他不止要赢这一场战争,还要赢得整个天下,赢得她。
夜色越加的暗,大雾弥漫的深了些。渭河湍流的河水中,几艘暗色的船正在缓缓靠近天琴的方向。
不多久,格楽的精选士兵已经轻装跃上了河岸,避过了守卫的巡逻。
接着,一行人来到了营地一侧,天琴军队却依然是沉浸在嬉闹之中,丝毫没有感受到危险的靠近。
遥远的格楽阵地,陷入了焦急与紧张的等待中。
接着,河岸对面传来巨大的火焰,橙色的光线透过雾色传递过来,格楽大军早已准备就绪,纷纷跳上早已准备好的大船,借着风向飞速的朝着对岸而去。听着对面震天的呼喊与求救声,格楽知道,机会来了。
天琴这一边,倾珂继续冷冷的开口询问:“一切都准备就绪了么?”
“一切准备就绪,只等姑娘下令。”这场仗的指挥权,君沧墨全权交由倾珂,他信她。
“格楽的大军已经进入了渭河中段,不消片刻的时间就会登上河岸。”呼喊声依旧在继续,仿佛天琴已经陷入了混乱。
“姑娘,下令吧,格楽大军就快过来了。再不下令……就晚了啊。”身后的周伟将军有些沉不住气了,一双眸子泛红,浑身散发着肃杀之气。
纵使雾色再大,明眼人已经能分辨出渭河中那成片的阴影急速在靠近。几个观测师出了浑身的冷汗,双手抱在胸前,祈祷自己的观测没有问题。
突然,其中一个观测师望着手中的罗盘,大声的叫了出来:“风向变了,西南风,正是西南风。”
倾珂的感觉甚是灵敏,就在那人出声的同时,她已经通过触感分辨了出来,慎重的开口:“一切按计划行事。周将军……一切就倚仗你了。”
周伟握着长剑,重重的点头。倾珂好似能看见一般,唇角带起好看的弧度。
这场仗,持续了整整一夜。后世人所知的,只是传闻有一场大火,烧过了渭水河,将格楽的军队烧的七零八落,连连败退。
早在倾珂请来这些观测师的时候,就已经有了这样一个计划。
她让周伟打造的船只并不华丽,却要轻便,上面装满了稻草。其实最初这些观测师告诉她的是,除夕夜会是一场东风,对己方极为不利。
为了以防万一,君沧墨早已经下令,军队撤离河岸一公里开外,为的就是不让格楽采用同样的方式来对自己。
犹如倾珂预料的那般,格楽果真也想用大火来扰乱天琴的军心,再借着雾色攻其不备。
就在倾珂下达了命令之后,周伟打造的船只全部推入了河中,一万精兵集结在河岸之上。倾珂特别吩咐过,这些筏子一定要放在上游。
因为渭河水流过激,这些轻便的筏子,很容易被冲到下游去,因此而错过与格楽大军的交接。
就在这些筏子接近格楽大军的时候,漫天的火焰从天琴这方河岸射出,很快,天琴放出的竹筏全部化作火堆急急的朝着格楽船只撞了过去。
就在风向转变,疾风大起的时刻,格楽的主事人已经脸色惨白一片。
这些火船不止烧毁了渭河之上前后无依的格楽大军,更是顺着风向,飘去了格楽的营地。而这一方,早已准备得当的船只已经在上游一字排开,用精铁制造的铁链全部连在一起,形成一座简易的大桥。
天琴的精兵通过这种方式成功的去到了对岸,将格楽残军一举歼灭。
这场战役,是上天的功劳。
次日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升起,所能见到的只是对岸升腾而起的黑色烟雾。倾珂转身,活动了一下疲惫的身躯,有士兵正在打扫营地中的灰烬。
昨夜,格楽看到的那场大火,不过是天琴自导自演的一出戏罢了。这场战役之后,格楽驻扎于此的五十万大军,只余下了不到十万的兵力,撤军退至了后部,请求支援。
他们派出的那些精兵,早在刚刚迈上河岸的时候就被歼灭。其中那个领头的人被扣留在营帐之中,倾珂早就猜到了此次会领兵而来的人,所以才早早的下了令,留此人一命。
在君沧墨的陪伴之下,两人来到了关押囚犯的地方。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