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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急步跨入殿内,向着紫月与念奴道:“这是怎么回事?”
念奴上前指着窦黛璎道:“窦婕妤要抱走孩子,说傅常在已经不在了,孩子是在她宫中产下的,该要由她抚养才是。月王妃与奴婢不让她碰孩子,她便在这里又叫又骂的。”
我转头迎着窦黛璎,含怒道:“婕妤娘娘好像对这孩子格外感兴趣呢。孩子在您宫中产下的,便要由您来抚养么?您这样说话不怕让人怀疑您不安好心?兰姐姐虽不在了,孩子由谁抚养不是还得皇上说了算么?”
窦黛璎满脸羞红,但嚣张跋扈的气焰丝毫没有消减,她扬眉道:“抚育孩子是后宫嫔妃们的事,自是由皇后娘娘做主便可。皇后娘娘说了,五皇子没有了亲娘,往后我便是她的娘亲。”
我身子一颤,心道,果然是如意算盘打得不错,自己生不出孩子,便要夺了别人的孩子。兰筠何等聪敏过人,只怕这等诡计早被她识破了,因此,才会在临终前将孩子托付于我。如此想来,兰筠的死更是觉得可疑。
我轻扬唇角,故意提高声音道:“恐怕不能如婕妤娘娘所愿了,后宫虽然是皇后娘娘说了算,但整个皇宫却是皇上说了算。兰姐姐临终前已将五皇子托付给妾身抚育,而皇上也已亲口答应了。往后,妾身便是五皇子的娘亲。”说着,不由得清凌凌地笑道:“当然,若是窦婕妤不嫌弃,您也可以算是五皇子的庶母。”
窦黛璎听闻,面色一黑,遂即咬牙道:“这贱人,枉费我平日里好吃好喝的供着她。现在总算死了,却没曾想让我落了个空。”
我听得这话里有话,遂即道:“听婕妤这话的意思好像是盼着兰姐姐出事呢,难道姐姐的死真和婕妤有关?”
窦黛璎自觉失言。只得赶忙掩饰道:“你胡说什么?她是血崩而死,与我有什么关系?”
我目光狠狠逼视她,道:“你怎知她是血崩而死的?她生产时你并不在场,不是么?”
窦黛璎眸光慌乱。退后几步道:“我是听丫头们说的,大家都说她流了满床的血而死,这不是血崩是什么?”
我迎着她逼近几步,狠狠道:“婕妤做过什么,心中清楚。我此刻无心与您计较这些,但你最好自求多福,不要被我捉住姐姐的死与你有一丝一毫的关系。往昔,翠锦的死,薛良人的死也就罢了,但若兰姐姐的死要是人为陷害。那我决不会善罢甘休。”
窦黛璎愤怒地瞪视我们一眼,只得甩手匆匆离去。
我自紫月手中接过孩子,小心的抱在怀里。看着襁褓中兀自安睡的肉嘟粉团,眼眶又是一阵酸痛。可怜兰筠十月怀胎,期间又失宠被黜。吃尽苦头好不容易生下了他,本该是苦尽甘来,母凭子贵的,却不想母子已是阴阳两隔。
我凝视着这个眉眼像极了兰筠的婴孩坚定地道:“如此可怜的孩子,兰姐姐拼去了一条命才生下了他,我决不能让他被那个女人抢去了。”
紫月上前轻抚着小毛毯子,沉沉道:“婉姐姐放心。我这一生都不会有自己的孩子,这个孩子就是我的孩子。我与兰姐姐虽不及你与她自小的情分,但她临终前还不忘为远求情,这份恩义我此生唯有在这孩子身上才能报答一二。”
我抱住孩子,轻轻揽过紫月道:“我相信你,兰姐姐走了。往后也只有你我罢了。”
翌日,萧灏便下旨昭告了宫闱与皇室,五皇子寄养于燕王府,我是五皇子的娘亲。
一大早,萧煦便派辇车来接我们回府。出了涵芷宫。采芹自辇车后面追上来,将一个蓝色小布包交给我道:“婉王妃命奴婢收拾的东西都在这儿了。”
我伸手接住,道:“她临去那日用过的那剂药渣也在里面么?”
采芹红肿着双眸道:“也在里面呢。”说着,沉吟一瞬,又道:“奴婢还有一事要对婉王妃说,明月殿小厨房里的菊儿不见了,奴婢这两天找遍了整个涵芷宫都未找到她。”
我心间惊疑,道:“她是什么来头?你几时发现她不见的?”
采芹道:“她原是窦婕妤身边的人,小姐被接到明月殿后,窦婕妤便将她遣到了明月殿,小姐也没让她近身,只让她在小厨房里做些添柴火的事情。小姐临去那日早上,奴婢还看见了她,之后,也就没在意,昨日,奴婢突然想起了她,寻了几遍也没寻着,问了大家,皆说小姐出事后,便再没看见她。”
我心中暗忖,兰筠百密一疏,只怕这叫菊儿的丫头便是别人安置在她身边的棋子。
回到燕王府,孩子跟着我一起住进了婉园,萧煦为我找了一个十分得手的乳母。常日里,孩子便由乳母喂养,兼着又有紫月与念奴等丫头们的悉心照顾,孩子慢慢地长得壮实起来。
孩子满月那日,燕王府上下张灯结彩。为纪念兰筠,我给孩子取名“兰兰”。萧煦与紫月皆说这是女孩儿的名字,并不适合五皇子。可我心痛兰筠芳华早逝,更想着要孩子日后能时时记得为了他而丧命的亲娘,因此,只固执地叫他“兰兰”。萧灏知我心意,改“兰兰”为“楠楠”,为此,五皇子正式取名为萧楠,而我们常日里仍喊他“兰兰”。
这一日,秋阳高照,念奴早早地就被我遣出府去。早些天,我将那一蓝色小布包送去了叔父的仁济堂。我要弄清楚那些兰筠日日喝的安胎药到底有无异常。
此时,太阳正软绵绵地照在头顶。紫月抱着兰兰坐在游廊上晒太阳,她抬首望着我道:“姐姐怀疑兰姐姐是被人谋害的?”
我望着深蓝太空,缓缓道:“兰兰不足月便生下来了,柳太医说是动了胎气。姐姐一早起来,只喝过那一碗药,你说,这其中不觉蹊跷么?”
紫月轻盈道:“想来是可疑的。只是谁要谋害她?为何要谋害她呢?”
我沉沉道:“你还记得姐姐当日去时那句未说完的话么?她说孩子决不能被她夺去。她虽未说是谁要夺孩子,但她说出了孩子便是那人谋害她的动机。你想想,前些日子,是谁对这孩子虎视眈眈的。”
紫月恍然大悟,一字一句道:“窦婕妤,窦黛璎!我明白了,她自己生不出孩子,便打起了兰姐姐肚里孩子的主意。怪不得,兰姐姐住在明月殿时,她百般优待,处处照拂有加,原来都是冲着孩子的。”
我恨上心头,咬牙道:“她掐指数着日子,最后动了手脚,让兰姐姐早产血崩,这样孩子便没了娘亲,她再笼络皇后,将孩子过继给她,这样她便有了儿子。她的如意算盘打得真真是叫一个好字呢。”
紫月也含恨道:“如此毒妇,天理难容。”
我果决道:“这些毕竟都是我们的猜测,等会子念奴一回来,便会见分晓。若兰姐姐真是被她害死的,我薄婉兮一定不会放过她,到时我要新仇旧账一起与她算。”
紫月狐疑,“新仇旧账?”
我抬首道:“她若害死了兰姐姐,这仇我是一定要报的。至于旧账,我本不想与她算的,毕竟当时我也并不想承宠,皇上不翻牌,多少也正合我的意。”
紫月惊道:“你是说昔时皇上没有翻你的牌子也是她陷害的?你有证据么?”
我沉沉道:“这些皆是我们的猜测,但*不离十。至于证据,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适时,念奴与小海子两人说笑着走进园子。我抬眼看着念奴,惊奇道:“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你见着叔父了么?”
念奴含笑道:“奴婢见着二老爷了。多亏了小海子带着奴婢走的后门,才能这么快就回来了。”
我诧异道:“后门?王府有后门通向太和街么?”
小海子嘻嘻笑着,“是呢,王府后门就在太和街上,正巧离仁济堂还不远呢。奴才也就因为是念奴姑娘,才带着走了一遍,若是旁人,奴才也会胡乱告知的。”说着,拿眼羞涩地睨着念奴。
我暗暗打量着他俩,不露声色地和紫月逗着孩子玩。
念奴俏脸绯红,转眸道:“今天多谢你了,你先回去罢,免得王爷等会子找不着你又骂呢。”
小海子咧嘴一笑,便乐颠颠地出去了。
我看着念奴道:“你何时与小海子这么亲厚了?我记得你们刚认识时不是整天吵架么?”
念奴红着脸,急道:“奴婢哪里与他亲厚了?不过就是因为小姐与王爷的缘故,我们才多说了几句话罢了。”
我看她又羞又急的样子,忍俊不禁道:“好啦,我也不过就是随嘴一说。你今日去叔父那里的事没有对他言明吧?”
念奴道:“我知道事情重要,不可胡乱说话,只对他说是兰兰有点吐奶,小姐让奴婢去问二老爷要些健脾的药丸。”
我抿嘴一笑道:“算你机灵。”遂即,正色道:“叔父怎么说?那些药有无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