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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兮听闻,顿时失了神色,只悲泣一旁,不再言语。
我也顾不得王雁桃所说的话是何意思,缓过一口气,我从素兮手里拿过信封,急急抽出里面的纸笺。上好的浣花笺上是萧煦刚劲潇洒的字迹。休书上说得清楚,我不守妇道,品德有亏,七出之中已犯五出,一是无子,二是*,三是不顺父母(不得太妃喜爱),四是盗窃(私藏刺客),六是善妒忌。
我默默读着纸笺上的话语,字字句句仿若锥子,一下一下扎在心尖上,只觉鲜血淋漓,痛彻心扉。他终究是将我休了,休得干脆利落。条条罪状,言辞切切,证据确凿,我还能有什么可辩驳的呢。
良久,我方回过神来,道:“这封休书他是什么时候写的?”
王雁桃看着我,故作神色凄然地道:“大约是离京前晚写的罢。他也是身不由己,且不说皇上会怎么对付他,也不说我们整个燕王府会遭受什么灾难,单就北地将士数十万条性命,他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被剿灭不管罢。因此,你要恨也只恨皇上,恨他拿你当赌注与单于联合起来要挟他罢。”
我已心如死灰,事到如今,还有什么话可说呢。
我痛道:“我已无路可走,不是么?只是,在离去前可否请夫人答应我几点请求?”
王雁桃看着我道:“你我共同服侍王爷一场。我也不忍你千里迢迢北上大漠而去。只是,王爷若不能得这十万兵马,我们燕王府只怕就要遭灭顶之灾了。我想。你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被皇上杀死吧,还有这府中一大家子的人,我与二夫人先不说,就是月王妃和你的亲妹妹到时也只怕难逃一死呀。因此,你若是愿意去匈奴,岂不就能救了王爷,救了大家和北地数十万的将士了?”说着。她轻轻上前两步,竟然温婉地执起我的双手。柔柔地抚慰着。遂即,又道:“你有什么话就说罢,我能答应的一定答应你做到。”
我抽泣,道:“我若是真的不在了。请夫人务必答应我,一定不伤害兰兰,并且告诉王爷,昔日他在兰筠寝榻前也是答应了她会护兰兰周全的。兰兰虽是皇上的孩子,但他一出生便到了王府,一直是我与月王妃抚育了的。如此,就是我的孩子。因此,不管将来发生什么,夫人和王爷都要答应我。必不伤害到他。”
王雁桃颌首,道:“我答应你,你去匈奴后。我一定会将他和韬儿一样看待,不管发生什么,必不伤害他。我想王爷也同样会这么做的。”
我泫然,又道:“月王妃和素兮,也望夫人能善待她们。夫人也知道,王爷并不真心喜爱她们。我只希望她们能在王府平安顺遂。”
王雁桃轻笑,道:“婉王妃放心罢。我也不是那么容不下人的人。况且。月王妃本就不喜欢王爷,她与你兄长才是情投意合呢。这几年,我一直对这事守口如瓶,不也是真心同情月王妃么?至于,你妹妹三夫人,她就更不用你操心了,她虽貌似你,但我知道王爷并不真心喜欢她。不过,真心喜欢她的也不是没有人,听说,一个叫许至诚的公子至今对她仍是念念不忘呢。想必,三夫人也不是无动于衷罢。”
我心尖颤动,惊异她竟然知道得这么清楚真切。紫月与素兮也是一脸震惊,我们三人急急相视一眼,竟然有些心虚地只垂眸不言。
我心道,紫月与哥哥的恋情不能真的被她这样识破了。虽说,萧煦并不是很喜爱她,但她毕竟已是他的女人了,若是被他知道了她与哥哥之间的情意,他岂能毫不在意呢。还有素兮,既是已入王府,哪里还能在意其他男子的心思?
我抬眸,道:“听夫人如此之言,我怎么能放得下心呢。我兄长于王爷有战场救命之恩,王爷也准许兄长随意来府中看我。我与月王妃一同被入选进宫,一同被拘至荣渺居,之后又一同被赏赐入府。我与月王妃早已情同姐妹,月王妃母家未能到京中来,这些年,她早已视我的兄长家人为自己的兄长家人,我的兄长自是也拿她当自己的亲妹妹样对待,夫人怎可红口白牙,冤枉他们是什么情投意合呢?还有素兮,当初她娘亲是逼迫她嫁给那个许公子的,王爷也知道这件事,只是,素兮誓死不从,才到我的婉园来小住,之后的事情,王爷自是清楚的。夫人又怎可说什么素兮不会无动于衷呢?如此,夫人莫不是想在王爷面前又诬陷她们不守妇德罢。”
王雁桃听罢我这翻话,遂即扬起一抹冷笑,定定凝视着我,缓缓道:“我说这话并不是想要诬陷她们。我是想说,你既要保护她们,盼她们在王府平安顺遂,就乖乖地立马起程去匈奴。不然,月王妃与你兄长的事情就再瞒不住了。到时,月王妃还能在府中平安顺遂么?还有你兄长,勾引亲王的御赐妃子,他会怎样呢?还有,我既是今日敢说出来,手中自是有证据了。王爷那里,也不会让你仅凭什么兄妹之说就搪塞得过去的。至于,三夫人与那许公子,我还可以做得更歹毒些,我甚至可以说上次三夫人怀的孩子也是那许公子的,到时,三夫人或许会被沉塘处死,而那无辜的许公子也可能被满门超斩。”
我顿怒,嘶吼道:“你这个毒妇,你拿她们的身家性命威胁我!你设计陷害我的还少么?胎斑之事,孩子之事,皆是你做的?是不是?”
王雁桃大笑,“你知道了?可惜任凭你说什么,王爷会信么?王爷早已认定你背叛了他,还有那孩子,王爷离府两个多月,而你却怀着一个多月的孩子。你说孩子是王爷的,王爷是傻子么?”
我悲呼一声,“为什么?为什么要如此对我?”
王雁桃收敛笑意,眼角渗出几滴清泪,狠狠道:“因为他只爱你。”说着,停顿一瞬,又道:“如今他写下了这封休书,你们也该结束了。后日辰时,你就起程北上罢。”
王雁桃说完这一句,便转身由着碧雯搀着出了屋子。
我两眼一黑,直直向着一侧瘫倒了下去。
醒来时,已是天色昏暗的傍晚时分。紫月,素兮和念奴等几个丫头围在我的床榻前哭泣。我缓缓睁开眼看着她们,半晌,方道:“我不是醒来了么?你们哭什么呢?”
紫月上前,哽咽道:“姐姐可要怎么办呢?难道后日真的要北上匈奴么?”
我躺着一动不动,耳中是王雁桃离去时的那句话,“如今他写下了这封休书,你们也该结束了。”结束了!我与他,或许真的该结束了。
我怔怔看着眼前的几个人,沉沉道:“他既已写下了休书,我与他便结束了。事到如今,摆在我眼前的也不过就是两条路罢了,一是北上匈奴为他换得十万兵马,一是灭了这口气,两眼一闭,两腿一伸也就罢了。”
紫月,素兮和念奴几个听得我这样一说,皆都齐齐扑了上来痛哭不止。念奴狠狠拽住我的手,哭道:“小姐可千万不能干傻事呢,不就是去匈奴么?奴婢陪着您就是了。匈奴虽远,但总好过一死。况且,您若是真死了,皇上不得立马杀了王爷泄恨么?而王爷呢,他若是知道您被休书逼死了,说不定也会一刀抹了脖子呢,也说不定会将自责和悔恨发泄到我们大家身上,甚至会殃及老爷老夫人和少爷他们呢,小姐可要想清楚呀。”
紫月也道:“留得青山在,总有春来时。姐姐去了匈奴,我们或许还可再见,若是真的做了傻事,此生就再不得相见了。何况,姐姐未出世的孩子那般受屈受冤,这个仇,姐姐不报了?还有素兮的孩子,那也是你的外甥呢。”
我心中酸痛,昔日的种种仇恨,我薄婉兮岂有不想报的。原想着,总有一日,萧煦会知道事情的真相,总有一日,我和孩子可以含冤昭雪。可如今,我却是这般的走投无论了,哪里还能有指望报仇雪恨呢。
素兮看得我默默无语,上前拉过我的手道:“长姐不为自己想,难道也不为兰兰想,不为家中父母兄嫂和侄儿想了?你若真有好歹,王爷定会自责愧悔到崩溃的。到时,他若一旦丧失心智,说不定,第一个要受伤害的就是兰兰,兰兰毕竟是皇上的孩子。其次,中间有王雁桃她们挑唆,说不定,我和月王妃还有念奴这些人皆都逃不过。王爷一旦追究月王妃与兄长的事情,兄嫂岂能不受牵连。如此,长姐一人去了,我们这些活着的人只怕也会生不如死。”
我静静听着她们的话,心间苍凉从未有过。是呀,死我薄婉兮一人又有何难的。只是,思及这种种,才明白过来,死对于我来说,竟也是奢望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