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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妍宁一早晨起来就觉得心神不宁,正想要去院子里走一走,就看到嬷嬷端了汤上来。
看到那粉彩的瓷盅,刘妍宁就有一种恶心的感觉,这是宫里助孕的秘方,黑漆漆的汤水,里面不知道都有些什么东西,吃起来涩涩的挂在嗓子上,只要她吞咽就会闻到一股血腥的臭味。
只要皇上来过一次,她就会轮番吃这种东西,宫里上上下下从皇帝到内侍,只要见到她就会看向她的肚子,仿佛她只是拿来生产用的。
所有人都在提醒她,她不是什么内命妇,不过是个恶心的东西,只要生下龙嗣,就会被人像垃圾一样扔开。
这是对她最大的羞辱。
这些人与其说是在照应她的生活起居,不如说是在照应她的肚子,每当皇帝将东西留在她身体里,这些人就像陀螺一样转起来,这个拿枕头,那个将她的腿抬高,嬷嬷在她嘴里塞下咸咸的药丸,然后所有人眼睛都盯着沙漏,皇帝每次都会站在一旁看着,仿佛是看一只每次在同个地方撒尿的狗,看它这一次和上一次有什么不同。
这就是她在宫中的日子。
从在家中随心所欲自由自在的生活,一下子掉进这样黑漆漆的深渊,都是因为被杨氏算计,杨氏从见到那块玉开始就想好了要怎么对付她,她不但小看了杨氏,也小看了周成陵。
“丽嫔娘娘。”嬷嬷将汤端到她跟前。
趁着屋子里没人,刘妍宁立即道:“将汤倒了,就跟女官说,我已经吃了。”
这嬷嬷是她娘家送进来的人,平日里很听她的话,可是今天嬷嬷却没有立即应声,而是迟疑地看着她,“丽嫔娘娘,您就按时将药吃了,说不得会有用,只有能早日诞下龙嗣,丽嫔娘娘才会有更好的前程。娘娘还是迎合皇上,想方设法将皇上留在身边,让皇上怜惜您,宠幸您,虽说皇上对宫里的娘娘不上心,可是冯皇后在的时候,皇上还是常常过去说话……”
言下之意只要她用心说不定能换来冯皇后一样的宠幸。
刘妍宁看向崔嬷嬷,崔嬷嬷从来不会说这样的话,刘妍宁心中豁然生出不好的预感,“是不是家中出了事?我让你去打听消息,你打听到了什么?”
崔嬷嬷顿时脸色苍白,“丽嫔娘娘,刘家出事了,阁老被都察院的官员带走,府里的书信都被封了。”
“就因为杨秉正?”刘妍宁瞪大了眼睛,皇上什么时候开始关切朝政了?
崔嬷嬷摇摇头,“听说是冯皇后,是有人说咱们刘家冤枉了冯皇后,冯皇后根本没有和侍卫私通……”
冯皇后到底有没有和侍卫私通,她再清楚不过,因为就是她进宫帮父亲将整件事做好,她眼睁睁地看着冯皇后怎么从云端上落下来。
冯党叛乱,只要和冯国昌有牵连的人都已经获罪,怎么现在又会旧事重提,一定是有人知晓了什么。
刘妍宁顿时觉得浑身冰凉,冯皇后那双怨恨的眼睛一下子回到她脑海里。
刘妍宁结结实实打了个寒战。
要怎么办?如果真的被查清楚,那么刘家该怎么办?她该怎么办?皇上定会处置她。
刘妍宁顿时方寸大乱,如今深宫中还有谁能帮她,刘妍宁看向崔嬷嬷,“有没有去找黄公公?让黄公公想想法子?”
崔嬷嬷摇摇头,“黄公公病的厉害,我去了一趟,那边里里外外都是太医,您也知道太医院和康王妃一条藤儿,我哪里敢说什么,只好就这样回来了。”
在深宫中,她是孤立无援,父亲、母亲现在更是不能自保……
刘妍宁站起身来,“跟我去慈宁宫看太后。”现在皇上还没有限制她在宫中行走,她要趁着这时候给自己找条生路。
……
刘妍宁站在慈宁宫外等着宫人通禀,过了好一会儿宫人才出来道:“太后娘娘身上不适已经歇下了,丽嫔娘娘回去吧!”
太后不见她,是因为听说了刘家的事,还是觉得她和冯皇后的案子有牵连,无论是哪一种对她来说都不是好事,刘妍宁有种万念俱灰的感觉。
不行,她争了这么多年,不能就这样低头服输,她该怎么办才好。
“听说太后娘娘身上不适,我该床边侍奉,”刘妍宁低声道,“劳烦姐姐再去禀告,我抄了佛经想亲手呈给太后,好给太后娘娘除些病气。”
她帮太后抄佛经已经是多少年的事,太后听了这些话说不得会顾念往日的恩情。
宫人点点头回去禀告,刘妍宁等在外面,几乎忘记了呼吸,她觉得她的心脏立即就要停滞的时候,宫人去而复返,见到她叹了口气,“太后说,您实在要见就见吧!”
宫人惋惜的模样将刘妍宁全身的血液一下子冻住,她看着慈宁宫的大门,这扇门本是她的救命稻草,现在看起来却像一张血盆大口,只要她走进去就会尸骨无存。
刘妍宁抑制住恐惧慢慢走近内殿,内殿里垂着纱帘,刘妍宁上前给太后行礼,帘子后传来太后娘娘的声音,“起来吧!”
然后就有宫人将纱帘卷起来。
帘子拉开,刘妍宁看到了一双鹅黄色镶珠绣鞋,然后是柳绿的宫裙,有人上前搀扶着那人转身,刘妍宁的视线还没落在那人的脸上,就听得太后娘娘道:“小心些,刚有了身孕千万不能出什么差错,要不是我身子不适,我也不能让人将你接进宫。”
刘妍宁的眼皮突突地跳着,看到杨茉兰那张静谧的脸,刘妍宁的心顿时沉下去。
杨茉兰怎么会在这里。
刘妍宁正不知道要怎么办,杨茉兰已经红着眼睛,“这件事丽嫔娘娘知道的清清楚楚,否则也不会将家父的玉佩交到我手中。”
刘妍宁只是看了一眼差点就魂飞魄散,那块用来威胁杨茉兰的玉佩如今正安安静静躺在太后娘娘的手心里。
刘妍宁一脸的诧异,随后她立即摇头,“康王妃在说什么?什么玉佩?我哪里有什么玉佩?”
杨茉用帕子擦了擦眼角,平日里都是刘家幕后做戏,现在她就将刘妍宁推到台上,看她还能演出什么戏码,“这时候丽嫔娘娘还不肯说?丽嫔娘娘想要进宫才会将玉佩交到我手中,家父没有消息时,我不敢向任何人说起,如今确定了王爷救回来的人就是家父,我才敢将所有事讲给太后娘娘听。”
杨茉兰说着话眼睛一直看着她,这根本不是讲给太后听,杨茉兰进宫里来是看她的笑话,是看她怎么才会更凄惨些。
她不明白为何太后娘娘会一直笃信杨茉兰,杨茉兰根本是在利用太后娘娘。
用太后娘娘的权威将她压下去。
就算父亲想要位极人臣,也是一直支持皇上,康王就不同了,一直存有反心,怎么皇上和太后就看不明白。
这个杨氏表面上只是一个女医,其实和康王夫妻同心,明里暗里帮康王谋划,刘妍宁忽然觉得自己很可悲,为何到现在才看清楚。
太后将玉佩递给宫人,“将东西给丽嫔看看,让丽嫔好好想想,这块玉是不是她送给了康王妃?”
宫人双手捧起玉佩一步步走近刘妍宁。
康王妃已经握住了她的把柄,就这样死命地扯着,一定要将她勒的喘不过气来。
“丽嫔娘娘知不知道我父亲成了什么模样?一个比寻常男子还高上几分的人,瘦得像是个十几岁的孩子,究竟是什么样的人会有这样的狠心?”
杨氏一字一字地说着,紧紧地看着她,那双眼睛看似平静,却又似波涛汹涌,随时都会将她吞没。
让她恐惧,让她不敢直视挪开眼睛。
杨氏在报复,杨氏在报复她,报复整个刘家。
突然有一个思量窜入刘妍宁的脑子,她不能承认,就算死也不能松口,不能说她知晓杨秉正的事,她只是一个妇人,她什么也不知晓。
杨茉看着刘妍宁。
刘妍宁吓得脸色苍白却不敢喊叫,不敢发出一丁点的声音,她讨厌刘家,因为刘家还不如冯国昌,就是个奸佞小人,只会藏在别人身后推波助澜,不知有多少人被刘家的伪善欺骗,多少人葬送在刘氏父女手里。
刘妍宁长长的指甲碰撞着,“这是我送给康王妃的,但我不知晓是杨大人的玉佩。”
太后娘娘皱起眉头,“这玉佩是谁给你的?”
她一个未出阁的小姐,从谁手里拿到这样的东西,她说是下人,太后定会将那下人抓起来讯问。
不行,她不能留下这样的隐患,她不能将自己的性命完完全全交出去。
太后道:“这时候还不说实话?你母亲家都做了些什么?利用常老夫人去杀亲孙儿,刘家长辈将你父亲叫来本欲问个清楚,恰好被内侍听见,内侍已经禀告了皇上,皇上下令查抄刘家所有的文书,”说到这里太后的脸色更加难看,“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隐瞒?”
刘妍宁头上的步摇不停地颤抖,“是,是我家中人。”说到这里刘妍宁痛哭起来,仿佛百般不愿说的样子,“我什么也不知道,以为送给康王妃些礼物,就能和康王妃修好。”
杨茉几乎笑出声,刘妍宁为了保命就这样将父母扔出去。RS